南京城分為皇城、宮城、京城、外廓等四重環套的格局。
外廓城墻蜿蜒盤桓于山水間,周長超過120里,將雨花臺、鐘山、幕府山、獅子山、玄武湖、莫愁湖等都圈在里面,山水相間,鐘靈毓秀。
在明代,外廓還是阡陌縱橫,一派鄉野田園的景象。
但如今,外廓18個城門皆修了柏油路。接近京城的里側,更是經過重新規劃,一條條寬敞筆直的柏油路縱橫交錯,道路兩邊,已是鱗次櫛比的民居和商鋪,與城內已無差別。
而且由于街道和建筑多是嶄新的,所以看上去比京城里頭更為華麗。京中富貴之家嫌京城內過于擁擠,沒了拓展空間,多選擇到外廓來興建別院,一棟棟或是豪華或是雅致的建筑掩映于花木間,幽靜宜人。
秦淮河從外廊南面的上方門旁入城,沿河兩岸更是華庭深院,錯落有致。
“什么?東海艦隊全部南下福建?這可如何是好?牛先生,你說說,是不是秦牧已經查到了什么?”
燈影之中,鄭芝龍霍地站起來,一臉驚亂。他今年已經四十七歲,但自小練習武藝,四十多歲的年紀動作之間乃是虎虎生風。
“恩主莫急。東海艦隊南下福建,應該只是為了給袁宗第施壓,防止他反抗。”
這位被稱之為牛先生的。時年五十五歲,臉頰瘦長,留著一副山羊胡,不正是大順朝丞相牛金星。
他原是寶豐人,后遷居縣城。二十余歲中秀才,天啟七年(1627年)中舉人。性喜讀書,通曉天官、鳳角及孫、吳兵法。
投李自成后得到重用。為李自成制定戰略、策略,官至丞相之位。不過此人心胸狹窄,且喜弄權,見風使舵,無忠義之言。
李自成敗退襄陽之后。他與其子牛佺見勢不妙,立即棄李自成而去,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
有一次他的船在長江上遇險,陰差陽錯之下,正好被鄭芝龍救起,一來二去,鄭芝龍便成了他的“恩主”。
兩人都曾是風云人物,又同為天涯淪落人。而且還都不甘于寂寞。
特別是牛金星這樣的人,天下承平。就沒他什么事,所以他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鄭家當年富可敵國,割據一方。接受大秦招安之后,向秦牧獻上了九百萬兩巨資,其家底之豐厚讓牛星金嘆為觀止。
加上鄭家舊部還有很多人在海軍中為將,這等于是有既有錢糧又有兵馬。
鄭芝龍歸降之后,一直過著低調的隱居生活,牛金星本有鬼才。舌燦蓮花,在他反復鼓吹之下。鄭芝龍生性本就跅弛不羈,野心過人,于是聽從牛金星所言,請其精心策劃,于是便有了今日狼狽為奸之事。
不過鄭芝龍對秦牧是真的十分顧忌,雖然暗中準備了很久,但如果不是得到秦牧“身染重疾”的情報,他還真不敢就此發動一場陰謀。
現在秦牧又是要召開大朝會,又是派東海艦隊南下福建,鄭芝龍一聽就慌了。他最大的籌碼是隱身暗處,嫁禍于人,把局勢攪亂,然后再混水摸魚。
一旦事情敗露,他就毫無籌碼可言。鄭家的舊部雖然有很多在海軍中服役,如果秦牧死了,鄭芝龍有十分的信心一呼百應,迅速招集起這些舊部,形成一支比原來更加強大的勢力,然后再打出魯王朱以海的旗號,爭奪天下。
但如果秦牧無恙,而且還識破了鄭家就是幕后主謀,他別說招集舊部了,恐怕等待他的只有千刀萬剮的下場。
明日的大朝會,鄭芝龍也是要參加的,他有些不安地說道:“牛先生,這情報恐怕有誤,秦牧如今的安排,并不像大限將至的樣子,相反,倒像是咱們送了他一個機會,讓他好除非異己。”
鄭芝龍總有種上了秦牧的當的感覺,甚至懷疑“秦牧身染重疾”根本就是秦牧下的一個套,誘騙心懷異志的人去鉆。
如果“秦牧身染重疾”不是事實,那么........想到其中的后果,鄭芝龍脊背陣陣發涼。
牛金星連忙安慰道:“恩主不必擔心,那夜獲得情報的非只咱們一家,南京城里的高官勛貴之家,誰不在暗傳這個消息。正所謂無風不起浪,何況太醫密議秦牧病癥也確有其事。如今時日尚短,或許還看不出異樣,秦牧種種舉措,也都在咱們的預料之中,恩主如今只須靜觀其變即可。”
“秦牧的反應雖在咱們的預料之中,但這局勢發展卻和咱們預料的大有出入。如今秦牧大限將至的消息也散布出去了,李過也扯起了‘大順’的反旗,然應者寥寥無幾,這可與牛先生先前估測,多數大順舊部不管是自愿還是被迫,必然會跟著李過紛紛樹起反旗不一樣。”
牛金星是何等人物,鄭芝龍當面質疑,他卻不動聲色,淡然說道:“別人跟不跟著李過反,實則無關緊要,只要一人跟著反足矣!”
“高一功真會反嗎?”鄭芝龍顯然對牛金星的推算不怎么信任了。
“恩主,高桂英已反,高一功還有選擇嗎?”
聽到這,鄭芝龍心中稍定。他們最大的寄望就是高一功,也算到秦牧會利用電報讓蘭州迅速派人上蘭州解除高一功兵權,他們已經先一步行動。
“但愿如牛先生所料。”
牛金星自信地說道:“恩主放心吧,高一功軍權在手,只要他一反,可俯沖關中。現在還猶疑不定的那些大順軍舊將,到時也必定會跟著起事。現在恩主要做的就是冷靜,萬莫自亂陣腳。良機不久即至!”
話是這么說,但像鄭芝龍這樣的人物,就算再怎么利欲熏心,也不會完全傻掉,否則當初也不可能成為一方霸主。
為防萬一,他還是派人讓鄭鴻逵、鄭之豹、鄭泰、鄭超南、鄭英、鄭彩、鄭興、鄭明、楊耿、甘輝、洪旭等人分別做好準備。這些人不是鄭家人,就是與鄭芝龍是生死兄弟。鄭家的舊部雖然被整編了,但那畢竟是近十萬大軍,很多人仍在軍中擔任將領;
其中施瑯、柯宸樞、陳暉三個,還倍受重用。只不過正是因為如此,鄭芝龍目前暫時不敢聯系這三個人。
原因很簡單,拿施瑯和柯宸樞來說,當初在鄭家軍之中是年輕一代的翹楚,但有鄭彩、鄭之豹、甘輝等一大批前輩壓著,他們并沒有得到很好的重用。
現在施瑯成了大秦皇家海軍北海艦隊的提督,在日本儼然太上皇一般;柯宸樞則成了遠洋艦隊的副提督,目前海如風身在印度,遠洋艦隊實際上是柯宸樞在率領。
相比之下,現在的施瑯和柯宸樞比當初在鄭家軍風光得多了,在皇帝如此信任和重用的情況下,想讓他們跟著自己謀反,除非秦牧死了。
因此,目前鄭芝龍是不敢去聯系這包括陳暉在內的三個人的,以免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不過,即便剔除了施瑯、陳暉、柯宸樞三人,鄭家的實力還是非常可觀,加上其財力雄厚,又有多年經營的經驗,不算不知道,細算下來,真不容小覷。
牛金星此時說道:“恩主,現在嫁禍李過,已經被秦牧識破,咱們正好施行第二步,將刺殺太子之事,再次嫁禍他人。”
“牛先生準備嫁禍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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