耷絳關下,水龍飛舞,怪叫陣陣,乍一看還以為是少數民族在過潑水節呢。
再仔細一看,你就會發現,事情遠沒有那么歡樂,至少對于守關游擊將軍吳三月而言是苦不堪言;
秦軍噴上關城的可不光是水龍,還有漫天的箭矢,還有沿著云梯不斷沖上來的人馬。
吳三月原有八百人守關,四天大戰下來,傷亡了兩百七十三人,如今可用之兵不過五百左右。而馬六兩連同投降的貴州都指揮副使陳貴民在內,足有四千人。
秦軍冒著水龍攻關自然也不免被澆個通透,但人家立即可以換一批人上來,被澆濕的人回營換衣服、喝姜湯。
同樣被澆得象落湯雞一樣的守軍卻不行,他們人數太少,全押上去還嫌不夠,根本沒人可換。
水龍停歇了,秦軍的攻關大戰卻愈加猛烈,戰鼓隆隆,一的箭雨,還有呼嘯的彈子籠罩著城頭,一批批的士兵舉著鐵盾沿著云梯沖上去。
關上的守軍一身濕漉漉的,冷得嘴唇發黑,牙齒打架,渾身顫抖,這種情況下能堅持多久?在秦軍猛攻一柱香之后,快被凍僵的守軍便崩潰了。
馬六兩猛攻四天而未能下的耷絳關,卻在水龍下堅持不了一柱香時間,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
幾千“兵匪”揮舞著刀槍,嗷嗷叫著,很快占領了關城。包括吳三月在內,被俘者四百多人。
湯越聞報大喜。剛熬好的湯藥大口喝下,也不顧得湯,喝完藥立即披上大氅趕去說降吳三月。貴州形勢岌岌可危。軍心浮動,這個時候吳三月還能堅守四天,如果不是馬六兩出此奇招,他還能堅守更久,從這一點上來說,吳三月真是一員很難得的將領。
馬六兩見他出來,也不計較他噴自己一臉鼻涕的事了。嘿嘿笑道:“酸秀才,你沒死就好,老子把耷絳關下來了。剩下的就看你了的。對了,酸秀才,你噴我一臉鼻涕的事沒完!”
“哎呀,馬將軍。正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也是無心之失.......”
“少他娘的放屁,你噴我多少點鼻涕,就欠我多少壇好酒,便宜你了。”
湯越很想問那我到底噴了你多少點鼻涕,以免這廝今后不斷拿這事來敲詐。
只是再扯下去,吳三月估計也凍僵了,“好好好,我欠你十壇酒。”說完湯越便要去勸降。
馬六兩一把扯住他道:“酸秀才。你別忙活了,你去招降那些士兵可以。吳三月你就別忙活了。”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問老子怎么回事?老子在耷絳關下損失了兩百弟兄,全是這狗娘養的不肯投降造成的,現在老子好不容易破關,豈會再饒他性命。”
“馬將軍,你把他殺了?”
“沒錯,腦袋是我親手砍下來的,酸秀才你能怎么著?”
腦袋都砍下來了,還能怎么著?
湯越苦笑一下,便也作罷。細想來其實馬六兩把人砍了也未嘗不好,吳三月至死不降,若是一味的采取懷柔之策,不來點血腥震懾是不行的。
耷絳關是貴陽府的東大門,離貴陽城不過幾十里,耷絳關一失,貴陽東面再無阻礙,馬六兩幾千人馬第二天一早就兵臨貴陽城下。
由西而來的大河從城南繞過南門又從城東向北而去;又一條河自北向南從城西沿城墻流動;另一條河穿城而過……三面環水,高山環抱,城北門外有教場和府學,北門內有城隍廟、宣慰司、鼓樓,布政司、前衛、軍門、察院、貢院、按察司、都司等衙門分布城中。這就是貴陽城!
明洪武十五年修建貴陽的內城,周圍九里七分,建五座城門:東名武勝門,南叫朝京門,西喊圣泉門,北為柔遠門,次南稱德化門。
天啟六年(1626年),云貴總督張鶴鳴在北門外增砌外城600多丈,設威清門、六廣門、洪邊門、小東門四門。
擴建之后,貴陽城墻周長就將近十七里,而且高大巍峨,憑馬六兩三四千人馬,想憑強攻破城,一個字:難!
原貴州都指揮副使陳貴民主動請纓入城勸降,馬六兩無所謂,湯越求之不得。
陳貴民坐著城頭放下的一個吊籃進入了貴陽城,之所以這么順利,是因為他與貴州都指揮使陳瑞征是本家,私下里還拜過把子。
秦軍兵臨城下,城內幾千守軍人心浮動,惶惶惶不可終日。街上的店鋪都已關門,行人稀少,偶爾看到幾個行人也是行色匆匆。寒風卷動著落葉,城中一片落索。
帶陳貴民往都司的把總錢湛眼神閃爍,猶猶豫豫地問陳貴民道:“陳將軍,秦軍......秦軍........”
陳貴民微微一笑:“你想問什么就問吧?”
“將軍,如果我們歸附.......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開城投降,秦軍會怎么對待我們?”
“放心吧,只要誠心歸附,秦軍會善待每一個人,秦軍軍法嚴明,從不燒殺搶掠,更不會傷及無辜。如果你們想繼續從軍,大秦會保留你們的編制,如果不想從軍,則會分給你們田地,讓你們歸農。總之,大秦一統天下已是大勢所趨,誰再妄圖抵抗只是自取滅亡罷了。”
“陳將軍,小的想跟著您.........”
倆人小聲地聊了一會兒,陳貴民答應了錢湛一些好處,讓他去宣傳秦軍的政策。錢湛連連保證一定照辦。
城內軍心如此,陳貴民心中對此行更有把握了。
都司衙門里,此時一片愁云慘談,按察使張耀、都指揮使陳瑞兩人相對而坐,小幾上各有半壺殘酒,二人頗有點借酒澆愁的味道。
接到外頭親兵并報說陳貴民帶到后,倆人才撤去酒食,正了正衣冠,讓人把陳貴民帶進來。
陳貴民一進門,陳瑞征立即起身,大聲喝斥道:“陳貴民,枉我將你依為左膀右臂,讓你駐守平溪衛,你竟臨陣倒戈,叛變投敵,事到如今,你還有臉來見本將!”
陳瑞征的反應大出陳貴民的意料之外,不過細看陳瑞征的目光,陳貴民便知他是在虛張聲勢罷了。
他一抱拳答道:“陳將軍明鑒,末將駐守平溪衛,已經盡力了,我沒有臨陣倒戈,是力竭被俘。
將軍,正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事情如今,天下大勢已明,秦王受命于天,民心所向,一統天下已成定局,絕非人力所能逆轉,連浙東的魯監國都誠心歸附大秦了;
貴州兵微將寡,人心浮動,強行與大秦對抗,無異于以卵擊石,自取滅亡。陳將軍,張大人,大秦征南大將軍崔鋒的兵馬就要到了。水西安如盤也已集結兵馬,四面出擊,連破畢節、七星關、赤水等衛所,大軍離貴陽已不足百里。
貴陽城內兵不過數千,士氣低落,孤立無援,陷落只是遲早的事。識時務者為俊杰,陳將軍,張大人,現在歸附大秦還來得及,秦王是仁義之主,歸附之后張大人的按察使之職依舊,陳將軍也只升不降。
張大人,陳將軍,二位都是明智之人,為了你們的性命,也為了你們的家人著想,順應天命,歸附大秦,才是唯一的出路呀。”
其實一直以來,布政使曾益才是堅持抵抗的人,陳瑞征和張耀的抵抗志并不堅定,現在東有秦國大軍,西有土司安如盤。貴陽夾在虎狼之間,幾乎沒有守住的可能,就算他們想守,手下的士兵也未必愿意守下去。
那么這就剩下投靠誰的問題了,在秦國與安如盤之間選擇的話,只要沒瘋,都不會選擇安如盤。
張耀與陳瑞征臉色變幻不定,張耀膽子比較小,忍不住開口問道:“陳將軍,你剛才說歸附秦國后,可官依原職這可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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