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朋友,誰能留個電話,到時候公安可能問到話,不用擔心,詢問事情經過就是,沒有問題的。”劉羽只得轉頭沖一周的群眾問話。
哪知道,劉羽看向誰,誰就若無其事的轉過頭繼續買肉,有的連肉都不要,直接閃人,怕劉羽追上來。
劉羽愣住了,當場抓住一個小偷,失主本人不敢指證,圍觀群眾不敢指證?這讓劉羽一陣發自心眼里的心寒,光天白 日之下抓住一個小偷,居然會是這種狀況?
“看到了吧?還不放開我?小心我告你人身傷害!”那扒手嘚瑟起來,不屑的撇撇嘴,很有我早就知道會這樣的意思。
“閉嘴!”劉羽一巴掌抽在他臉上,目光森寒,為什么小偷會如此張狂?是誰縱容的?不是別人,是老百姓自己啊!人人明哲保身,冷眼旁觀,正如某位大師說的那樣,中國人在很多時候抱著豬的心態,當別的豬挨宰時麻木的觀看,等到刀子架到自己脖子上時才發出撕心裂肺的不甘吼叫。如果下一個人被偷的是他們,不知他們是否能淡定如眼前。
“沒人作證一樣能治你!”劉羽摸出自己的jǐng察證。
在劉羽以為扒手會吃驚的認倒霉時,對方卻咧嘴一笑:“嘿,原來是jǐng察呀!你知道我是誰么?”
劉羽還真就氣笑了,遇上jǐng察小偷反倒理直氣壯起來了。
“我是流芳的,懂了吧?不想惹麻煩就趕快松手,不然有的是你苦頭吃,這里可是流芳的地盤兒!”小偷放肆的笑起來。
流芳,又是流芳,這個風山的毒瘤……
劉羽理解小偷的心態了,流芳警局有許多流芳本地人,他們流芳的人犯了事進去輕輕松松就能出來,所以認為劉羽也是流芳的,必須要給他這個面子。
“流芳了不起了?”劉羽譏笑一聲:“別說你是流芳的,你就是 ì本來的照樣給老子進所里!”
“邱水,小雪,你們買好先回去,我處理下這個小偷。”媽的,就不信治不了你一個小偷,需叫你知道,這世道,還有正氣在!今天遇上我,明天就能遇上別人!
打電話通知了胡紅軍,等了半個小時后,等來的不是胡紅軍的人,而是流芳區齊家村的人!一行五人,一人拎著一個棒球棒子,氣勢洶洶的分開人群,直指劉羽和那小偷所在。
“大哥!這里!”小偷瞅見那帶頭的光頭便興奮大喊一聲。
“哼!閉嘴!”劉羽冷哼一聲,一腳踢在他嘴巴上,踢得他滿嘴的血。
那光頭四十左右,渾身肌肉虬扎,大冬天的就穿著一件保暖,外面岔開一個羽絨服,兇巴巴的臉上一對銅鈴般巨大的眼睛里兇氣彌漫。
“敢打我齊家村的人?麻痹的,卸了他那只蹄子!”光頭大漢搖搖一指劉羽,跟在其身后的五個小弟們咧著嘴,怒吼著揮著鐵制的球棒朝劉羽殺過來。
結果可想而知了,劉羽搶過最前面一人的棒子,掄起棒子罩著人的腦袋就是狠錘!麻痹的,你們喜歡拿鐵棒砸人是吧?那你們自己也好好嘗嘗這個滋味吧!
不出幾下的功夫,五個沖上來的小弟各個抱著腦袋倒地痛嚎,還有兩個腦袋被打成了血葫蘆瓢子。
那光頭瞳孔驟縮,麻痹啊,今天出門沒翻黃歷,這是撞邪了?遇上這么個能打的?
他二話不說撒腿就跑,回頭惡狠狠的叫囂:“你有種別跑!媽的,敢打齊家村的人,風山你不用混了!”
劉羽目光森冷,譏諷道:“跑的是你吧?沒種的東西!”腳尖輕踢,手里的鐵棒就化作一條拋物線正砸在其腦門上,登時砸得他慘叫一聲,趴在地上痛喊不已。
“你敢打我?我是齊老三兄弟!”這光頭怨毒之極的盯著劉羽,那目光,簡直要把他生吞活剝似的。
齊老三?劉羽知道兩個齊老三,一個是齊建華,一個就是那賣假酒至今未被緝拿在案的流芳齊老三。
“是么?齊老三很厲害?”劉羽不屑的笑了:“別說齊老三,就是齊老大也給我滾遠點!”
這個時候,胡紅軍的車姍姍來遲,但胡紅軍似乎早就預料到這一幕似的,帶來了兩輛jǐng車,足足十來號人,對于劉羽的身手他有充分的認識,所以一地的人他絲毫不覺得奇怪。
“喲!這不是齊老二么?”胡紅軍卻是一眼認出了光頭大漢,此人是齊老三的二哥,胡紅軍好笑的搖搖頭:“就知道流芳的人會來阻攔,我兩輛車算是沒白帶,這齊老二也是有案在身的主,平時龜縮在流芳不出來,現在好了,自己就跳出來,都帶上車!”胡紅軍卻是沒想到能抓住一條不大不小的魚,多少算一點功勞。
“流芳就齊家村的人亂嗎?”劉羽接觸到的流芳人貌似都是齊家村兒的。
胡紅軍抽著嘴直搖頭:“怎么可能!流芳三個村,一個比一個亂,齊家村排老末,李家村和王家村那才是真正的亂,咱們公安進去跟進了敵人包圍圈似的,抱團得緊,相當排外,尤其是王家村,嘖,亂得嚇人,家家祖傳的土棍,一個比一個橫,制假販假還在其次,正經是全村兒的人都搞制毒販毒,連村長村支書都參與了。”
“制毒販毒都搞?”劉羽狠狠吃了一驚,這可是大罪!壓根不是制假販假這些小兒科能比的。何況是全村動員,這性質得有多惡劣?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會喊流芳是風山毒瘤了,制假造假頂多算是牛皮癬,可這毒品就當真是當之無愧的毒瘤了。
“哎,公開的秘密,誰來也管不了,除非來個強力的主,下狠手往死里搞,不然,還是算了吧……”胡紅軍嘆了口氣,有誰能下狠手往死里搞?這年頭,大家都求個安穩,混到點挪窩,沒事捅馬蜂窩干什么?撈點功勞是有可能,但被馬蜂蟄,捅出天大的麻煩簍子可能xìng更大,誰會找不自在?
劉羽一陣氣悶,太平官何時才能少一點?
“呵呵,你不用嘆氣啦,不歸咱們管還是少這份心吧,等輪到咱們頭上再說。”胡紅軍知道劉羽的脾氣,怕是看不下去流芳的所作所為,心生俠氣了。
胡紅軍這個人比較油滑不假,卻不代表他心底沒正義感。
在最初,劉羽給他的印象是愛管閑事,可后來劉羽這種事干得多了,其中多少次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偏偏劉羽死命往里鉆,這份執拗勁,真叫胡紅軍動容了。這讓他看到了剛入jǐng隊那會的自己,那時的他亦如許多jǐng察一樣,在票票紅旗下莊嚴的宣誓保衛人民,與犯罪分子作斗爭。可隨著歲月打磨,他早已沒有了當初的豪氣,只剩下一個在官場打拼,為試圖奔波的行尸走肉。
所以,從最初對劉羽行為的不解到輕視,最后漸漸生出欽佩,對劉羽的評價也從“愛管閑事”這個貶義詞轉變到了“俠氣”這個光明的詞眼。
如果每個警察都能保持劉羽這樣的心態,嫉惡如仇,心里裝著一點人民,現在的公安該是何等光輝?
劉羽心里頭沉甸甸的不是滋味,一個小偷引申出民眾的心態,保護社會,其實需要的不僅僅是警察,更重要的還是人民自己啊!眾志成城,還有哪些鼠膽匪類敢明目張膽扒竊搶劫?
而流芳的事也讓他上了心,對于這樣一個違法犯罪聚集地,大小官員出于自身著想,竟然紛紛選擇了無視,這讓劉羽一度燃起了怒火。
回去之后,劉羽讓人開始詳細打聽流芳的事,搜集流芳的情況。
三天后,距離組織部要求的考核匯總說明書提交 ì期只剩下一個星期了,而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交jǐng支隊的考核匯總還未正式收錄,被卡住了,原因就是不夠完整,有一個中隊沒能及時提交。
突如其來的消息嚇得各個中隊均是臉sè大變,進不了組織部的系統,只進了公安政治局系統,那豈不是意味著行政職務的評定等于是空白?多少人等著能在那一塊加分了,這么一搞好了,所有人都是零分。
所以,再如何忌憚紫忠騰,各個大隊長也只能硬著頭皮問紫忠騰,這個紫支隊啊,下面同志們情緒很激烈,請您指示。
紫忠騰一直在忙活金沙大壩水電站的事,他在暗中跟風山電網的高層接觸,為紫家下來吃食做好鋪墊,所以警隊這邊關注力度不夠。陡然聽說這么一樁事,雖然覺得怪異卻也沒多想,說道:“嗯,三中隊的考核報告還沒提交上來,要等等。”哼,劉羽啊劉羽,你去頂他們的火力吧!
哪知道,李乾坤當即就在第三天的大會上發言了,鏗鏘有力的表示:“三中隊的考核匯報一直存在問題,目前正按照紫支隊的要求和指示,詳細認真的重新考核。”
紫忠騰聽完之后心臟微微跳動一番,靠,該不會是劉羽在陰我吧?李乾坤這一句話又把矛盾引到紫忠騰身上去了。為什么三中隊的考核報告不能通過,大家心里跟明鏡似的,還不是你紫忠騰刁難人家,非不讓人家通過?說到底還是因為你!
媽的,被將軍了!紫忠騰意識到了,他并不笨,或者說其實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只是最近忙活金沙大壩水電站,心思都在那上面,沒怎么琢磨jǐng隊的事兒,這才給了劉羽一個逼迫的機會。
事到如今,再不通過三中隊的考核,怕是整個支隊都要罵死他了,當然,他擔心的不是被罵死,而是對局面失去了掌控。壞人前途,還有比這更遭人嫉恨的么?何況,他壞的是整整一個支隊人的前途,這罪過,縱然他是紫家交流來的干部也斷然不敢沾染半分,傳出去得成官場笑話,當領導當得下屬造反,不夠笑掉人大牙的?
于是,紫忠騰帶著和煦的微笑表示了:“盡快提交上來吧,同志們等著呢。”意思是交上來吧,不為難你們了,王八蛋!
但李乾坤為難的表示:“隊里同志們情緒不對,獎金福利工資都被卡住,幾番考核匯報不通過,心不穩了,不愿意跟隨著領導的步伐。”
紫忠騰氣得想罵娘,媽的,借著這個機會,連錢你也想要回去。
他倒是想說句休想,拿捏你的就這兩個把柄,都被你拿回去還找你屁的麻煩,可此時此景,不得不點頭應允:“年底了,支隊財政吃緊,應還款、采購之類的占據了大量現金流,現在緩過點氣兒來了,發,一定發……”
可事情過了三天,只差兩天就截止了,三中隊依然沒能提交考核匯報。
紫忠騰氣不過,罵了趙德一頓,趙德心里那個膩歪,媽了個巴子,往死里整我的三中隊是你,現在你坐火焰山了再急了?蛋的東西!
壓住心里頭的埋怨,趙德問向三中隊,那邊表示,正在仔細認真的匯總。
紫忠騰肺都氣炸了,還等?這幾天下面的人天天催,天天罵,連支隊里都有人暗地里罵他不是東西,害別人可以,把我們也搭進去了。甚至紫忠騰上小便時,在便池里發現一張誰隨手丟的紙巾,上面寫著“紫忠騰吃屎吧”!這可把紫忠騰氣瘋了!
他仔細回想一下,覺得自己在這件事處理上的確有過火的嫌疑,惡心惡心人就夠了,弄得連自己都下不了臺就不夠明智。所以,他把對劉羽的偏見暫時拋在一邊,爭取壓制住不受控制的局面。
但劉羽的中隊卻是吃準了紫忠騰此刻的心態,死拖活拖,你不是說我的考核匯報不達標,各種漏洞么?那我慢慢改,一點一點改。
越到最后,紫忠騰處境越難受,曹子仁在劉羽的示意下,索性坐進了支隊接待室,表示大隊里沒法呆了,各個中隊鬧翻了天,您指示吧,該怎么辦,你說!
除此之外,風山市縣區的交警也紛紛跑到市里來,找紫忠騰要說法,我說姓紫的,你跟人家劉羽過不去可以,但不能坑害我們呀!
這下好了,支隊接待室坐滿了來自地方和市里的大隊長。市區的還好說,白天在他這喝茶看報紙,晚上回家睡覺。可全市十三縣區的來去不方便,不僅啊要提供伙食,還得安排住宿。這可把紫忠騰憋得想抽人。
“媽的,劉羽,你給我記著!”紫忠騰咬牙切齒,不得不在最后一天,屈尊紆貴的親自趕到三中隊去責問。
不成想,李乾坤受寵若驚的交出匯報:“哎呦喂,怎么能讓紫支隊親自來?我三天前就寫好了,準備細細斟酌再送給紫支隊審批的,您親自來了,這怎么行?你可是領導誒!”
這可把紫忠騰氣得夠嗆,王八蛋,三天前就寫好為什么不早點交上來?
總算,在最后期限,紫忠騰就在車上簽了字,著人快馬加鞭送到組織部了事,一幫“討債”的下屬這才哼哼唧唧的散去。雖說事情解決了,但紫忠騰著實給下面的人留下來相當惡劣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