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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頭難剃

  送他們去了竹林巷,劉羽便回到派出所。

  “你是劉羽同志?你好!”原流芳所長其實本可以早先離開,不必要與劉羽碰面,事實上,大多數前后任都不會碰面,徒增尷尬,所有交接事務都有組織部安排,不過劉羽比較特別,這位熊展熊所長,希望能與劉羽見一面,賣點人情,誰都知道劉羽牛逼,他怎肯放過?

  劉羽也未拒絕,若說對流芳的了解,他當然趕不上在流芳當了一年所長的熊展。

  “你好熊所長。”劉羽握了握手,兩人同坐沙發。

  寒暄一陣,劉羽便直奔主題:“熊所長,以前沒干過派出機構工作,對流芳情況不熟悉,熊所長有好的意見沒?”

  熊展樂了,他要賣的可不就是這方面?

  “嗯,這個……”熊展若有所思:“劉隊長想了解那一塊情況呢?”

  “流芳三村,哪些人說話比較有影響力?”劉羽直接就問了。

  熊展眉頭輕佻,難不成這位人王要收拾他們?劉羽的名頭,他是聽過的。對于劉羽收拾流芳,熊展雙手贊成,哪怕流芳的人稍微合作一點,他也不會如此狼狽卷鋪蓋滾蛋。

  “三個村最有發言權的人,基本就是那三個,李家村的李廣,帶頭制毒,官面有人,風山jǐng方稍微有風吹草動,他就收到消息,好幾次jǐng方要收拾他都被提前得知消息;王家村的王玉蓮,為人yīn狠,輕易別招惹。要么不動他。要么一棍子打死他。不然他報復起來,連對方親屬都不放過;齊家村的齊老三,在風山黑.道人面廣,哪個地盤都會給面子,非常吃得開。”

  劉羽微微點頭,跟他掌握情況差不多:“還有沒有別的人呢?”

  熊展對流芳是真下過功夫,很快道出了三個村的二號人物,也就是三個老大不在村時的發言人。對他們劉羽卻真沒掌握過。

  了解到許多搜集不到的有用消息,劉羽覺得不虛此行,最后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他們六號人,有沒有一起碰頭的時候?”

  熊展眼皮跳動,人王真打算動手了!對此,他毫無隱瞞,討好道:“嘿嘿,剛巧我安插內線調查過,三個村之間每年年初都會開個小會,成員便是村里說得上話的人物。開會總結過去一年情況。”

  劉羽愕然,專門開總結會?靠。流芳三村都成組織了?干脆那三老大一人搞個履職報告得了。

  “當然,他們不可能交流彼此的生意圈,說的主要是來自風山官面上的情況,商量出現各類突發事件時會如何處理。”熊展說道。

  “那位內線知道今年安排在哪里,什么時間么?”劉羽問道,他明白熊展的心思,緊接著道:“如果真實有效,我不會忘記你。”

  聞言,熊展心中大定,給了劉羽一個手機號:“我先跟他溝通一下,劉隊長隨后見見這人就行。”

  此番交談,劉羽收獲頗多。

  送熊展離開之后,劉羽見了辦公室接待員,一個三十左右的女jǐng,長相一般,眼sè還行,剛才跟熊展談話,立馬拎著水壺走了。

  “你叫馬玲是?”劉羽說道:“通知戶籍科、治安科、社區科負責人,以及指導員,下午兩點開個碰頭會議。”

  馬玲輕輕點頭,掏出本子,記下了事項。

  劉羽想看看,自己這位新來的的所長,所里有多少人肯買賬。

  下午兩點,劉羽準時踩點過來,按理說,領導準時來,其余人應該先來一步,這是常識。

  劉羽到的時候,戶籍科、治安科兩正兩副負責人到了,社區科卻沒見人來,指導員也未到場。

  “呵呵,坐,都坐。”劉羽沖站起來的四人壓壓手,親切的坐了下來,看看空蕩蕩的會議室,腦子里冷笑,好大一個下馬威啊?指導員、社區科居然不來!

  “今天召集大家見個面,沒別的意思,互相認識……”劉羽正講著呢,這時,冷不丁從門外傳來笑呵呵的聲音,很洪亮:“喲,劉隊長先來了?抱歉抱歉,睡過頭了。”此人喊的是劉隊長,而非劉所長,說明他對劉羽相當不認同。

  說著,這位微胖的快四十的中年人自顧自的拉開一張椅子,隨意坐下來,沖戶籍、治安科的人點點下巴:“嗯,說到哪了,繼續說,給劉隊長介紹一下情況。”

  劉羽眼睛瞇下來,不僅是下馬威,還是先聲奪人,目中無人的搶他的話語權,告訴劉羽這里是他負責。

  戶籍科、治安科幾位為難,明顯是兩位神仙打架,為毛要帶我們進來呀?

  劉羽目光微垂,讓人看不到他眼sè,淡淡道:“你是誰?誰讓你坐這?”

  “你不認識我?”中年人古怪的望著劉羽,目中隱約有一抹譏諷:“我是流芳指導員鐘敏,初次見面,請劉隊長多多指教。”

  說完,中年人目光shè向那幾位,拳頭陡然錘了錘桌子,呵斥道:“叫你們給劉隊長介紹,聾了?”

  劉羽何時見過這般彪悍的干部?針鋒相對未免太明顯!而且,當著劉羽的面訓斥下屬,無非是彰顯其存在,告訴劉羽,這里是我鐘敏說話,你有多遠滾多遠。

  目光微微寒下來:“鐘指導員,正好你來了,你說說,去年我們所做了哪些重點工作。”好了,劉羽直接命令他!鐘敏如果答話,那便是弱了聲勢,你再牛也得聽我這個所長命令!若是不答,嘿嘿……

  鐘敏眉頭微皺,他當然不可能回答,這樣豈不是承認劉羽在領導?嘿嘿笑道:“咱們所里工作多且雜,這樣,我讓副指導員整理文件。哪天有時間再遞給你。怎么樣?”

  劉羽是讓他報告。他卻讓副指導員來搞,無疑表明其意思,你姓劉的命令不動我!而且是“哪天有時間再遞給你”,何等藐視?何等張狂?

  劉羽微微頷首:“行,你記得審核簽字。”

  鐘敏眉頭微皺,要我簽字,跟我直接給報告有多大區別?

  “劉隊長,這碰面碰完了?”鐘敏看看手表:“下午有工作。既然見了面,那我先走了,希望以后跟劉隊長合作愉快!”他轉換了話題,直接走人。

  自始至終,他都未稱呼劉羽“所長”。

  劉羽面無異sè,若無其事的跟剩下四人討論了一下話題就散會。

  第一天交鋒,情況不算好。

  盛林濤從jǐng隊下班后回到家,是一間八十年代的老房子,三層樓,密密麻麻住著十來戶人家。盛林濤家就住在最上一層。

  屋子里就簡單家具和電器,墻上斑駁。角落里有著水漬,是常年露水導致,單人間用簾子隔開,大人與孩子各一邊,床上.用品也顯得陳舊,整個屋子非常簡陋。

  “小靈,你媽呢?”盛林濤疲憊的回到家,發現還沒開始做飯。

  小靈是他女兒,十八歲,跟小雪一樣高三,剛下課回家。

  “還沒回。”小靈趴在桌子上寫作業,頭也不回道。

  盛林濤微微皺眉,以往妻子在這個時候早就下班才對,他的愛人陳小蘭在風山高中門口開了個小雜鋪,賣零食、鹵雞蛋、方便面和玉米棒,白天賺點小錢,補貼家用,晚上回來給家人做飯。十來年過去,跟著盛林濤苦也吃夠了,沒怎么埋怨,算得上賢惠。

  “你放學時沒看見你媽么?”盛林濤問道。

  小靈默默嘆口氣,支支吾吾道:“放學那么多人,我怎么好意思去媽那?被同學認出來怎么辦?”

  盛林濤張嘴便要呵斥,可看看屋子現狀,微微嘆息一聲,是自己沒用,沒能給女兒好的環境。

  “你做作業,我去看看你媽。”盛林濤打了個電話,發現對方沒接,有點擔憂就趕過去了。

  去的時候,憤怒的一幕呈現在其眼前,她愛人的小門面被人砸得不像東西,煮玉米和鹵雞蛋的鼓子被掀翻在地,一地全是玉米棒和鹵雞蛋,裝貨物的小雜貨柜,玻璃被打了個稀爛,里面的小零食被丟得到處都是,兩個過路的小男孩偷偷摸摸往書包里塞。

  而他的愛人,正頭發散亂,哭著跟兩個中年男人對峙,兩個男人一胖一瘦,手里各自拎著一本木棒,冷著臉沖他的愛人呵斥。

  “明天起,還看見你在這里賣東西,砸的就不是你的店,是你的人!”胖子吐了口唾沫,揚了揚手中的棒子。

  那瘦子一腳踢開倒在腳下的鼓子:“早就jǐng告過你,非不信邪!以為你男人是公安就了不起?告訴你,他是所長都沒用!”

  陳小蘭臉現滄桑,嗚咽的哭著很凄涼。

  盛林濤又憤怒又悲哀,一個jǐng察的妻子,要淪落到開小雜鋪,還被人欺負!

這兩人,盛林濤認識,是校方請來的人,這條后街的門面,都是學校資產。前些  ì子,學校后勤處給他們下達了通知,要收回門面,據說要整改后街。盛林濤他們交的一年租金,只退一半,其余的等拆遷工作結束再退。

  盛林濤如何肯干?這年頭找個穩妥的行當不容易,守著學校這一塊,賺不了多少錢,可勝在穩定,而且就在學校邊,人多妻子的人身安全也有保障,如果讓妻子去什么偏僻之處,他還得擔心。更重要的是,他們交了一萬多塊的租金,對方說得好聽,等拆遷后再要,但到時候找誰要?身在派出所,見多了類似糾紛,盛林濤一家不肯依,經過好幾次商量,兩方都未達成妥協。

  如今,居然砸了他妻子的店!按說,作為派出所的人,你砸我家的店,我不收拾死你?隨便劃拉一撥jǐng察也嚇死你。

  但盛林濤在流芳派出所屬于被排斥的那種,幾乎無人待見,坐了十多年的冷板凳,無人幫他。

  那一胖一瘦也發現盛林濤來了,順手扔了木棒,咧嘴道:“盛jǐng官,咱們按合同辦事不就好了?非鬧得這么不愉快干嘛?這次就算了,趕緊搬,學校搞建設是為學生好,你當jǐng察總不能只為自己著想?人民大眾你得時刻揣在心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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