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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二 洪爐照破夜沉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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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禎十七年七月初,又有大批文官被任命為山東各縣縣令,以及徐州地方官員。

  其中有東宮侍從室下派鍛煉的文書、吏員,也有之前因為貪瀆慵懶獲罪的官員。只是這回的任書卻與之前大有區別,已經不再是鈴了“皇太子之寶”的東宮令旨,而是正兒八經的吏部文移。

  皇帝行在移駕兗州魯王府,再次申令南都官員北上隨駕網游之王者無敵。同時新的內閣閣輔名單也通行天下,李遇知、吳甡、孫傳庭皆加了大學士的頭銜,入閣輔政,同時也召甲申二月致仕的蔣德璟重新入閣。

  在某些人眼里,這是東宮和皇帝之間父子和睦的意思。然而更有人注意到,內閣僅僅四人,排序以李遇知為第一,吳甡為次輔,蔣德璟殿后。這四人有兩個是忠于皇帝的老人,有兩個卻是崇禎朝有名的罪臣。這哪里是父子和睦?分明就是分庭抗禮!

  四位閣老之中,李遇知仍舊掛了吏部尚書的職銜,分管吏部事。吳甡以禮部尚書入閣,又攝了戶部事。孫傳庭復兵部尚書銜,同時也分管工部事和刑部事。

  蔣德璟在崇禎十五年晉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十六年改戶部尚書,晉太子少保文淵閣大學士。禮部尚書是六部堂官之首,但后來也成了入閣的踏腳板,看不出什么政績。不過蔣德璟在戶部尚書任上,卻是得到眾多贊譽,認為是崇禎一朝難得的能臣。所以這回他進了內閣卻沒有明確分管職司,在官場上也被認為是皇太子的勢力更加大些。

  “不管怎么說。總算離祖宗基業又近了一千里。”周后沒話找話,對伏案讀書的崇禎皇帝說道:“這萊州府也實在呆得氣悶。”

  “嗯嗯。”崇禎用手指點著文字。眉頭緊鎖,只是口中應對,顯然是充耳不聞。

  崇禎皇帝從小就敏而好學,登極之后也是從不罷經筵日講,被文臣們視為有明一朝最為好學的皇帝。自他拿了東宮文集之后,更是大開眼界,日夜攻讀,雖然讓人擔心他太過勞累。但總算沒有了之前動輒暴怒的情形。

  周后無奈,正要留下皇帝自己看書,只見王承恩臂托拂塵進來了。

  “皇爺,娘娘。”王承恩上前行禮拜見,又道:“皇爺,太仆寺已經準備好了移駕所需一應物事,只待皇爺下旨。便可起駕兗州了。”

  “侍衛呢?”周后問道。

  “殿下調派了騎兵營與第一近衛營,共有千人拱衛圣駕。”王承恩道:“皇太子殿下與坤興公主殿下會在泰安州迎駕。”

  崇禎皇帝聽到“皇太子”三個字,抬起頭,問道:“國運不振,一應從簡。最近一個吉日是什么時候?”

  “回皇爺,欽天監給的日子里。以初六日最近。不過若是初六起駕,初七就在路上了。”王承恩應道。

  七夕乞巧節是一年中十分喜慶的節冇日。自從宋人不過上巳節之后,乞巧節就成了女兒節,十分受百姓和宮中的喜愛。皇帝對這個日子自然沒什么興趣,但皇后和宮中女官、宮女卻未必舍得。

  “今年就沒好好過過節。”周后果然嘆道:“端午的時候慈烺還在外面打仗。唉。”

  “七夕之后選個日子吧。”崇禎體貼道。

  “在這萊州城里也沒甚好過的,”女人的心思果然讓人猜不準。“還是早些去兗州吧。這回路上怎么走?”

  “回娘娘,取的是最近的一條道:從萊州到濰縣,走臨菑,過青石關折向西面。到了泰安州南下曲阜,然后再往西走半日路程就到兗州了。”王承恩原本對這條路沒有丁點概念,看了近衛營送來的沙盤之后,卻仿佛自己走過一樣,一草一木都在腦子里。

  他心中一動,又補了一句:“皇爺,娘娘,有沙盤在,是否要呈上來?”之前他自作主張,結果弄得皇帝和內宮灰頭土臉,還好沒有受到責罰,不過有失帝心是難免的。這回這個沙盤可不會說話,應該能挽回一些吧。

  皇帝并非沒見過沙盤,但那是在東宮主持的軍議上,他高高在上,看得并不清楚。如今只要是東宮弄出來的東西,就能讓他大感興趣,當即就命人抬了進來總裁的天價小妻子。

  沙盤比之地圖更為直觀,而且這個時代的手藝人,總有無比的耐心和對藝術的追求。他們總能在限期之內,將手上的活做到最大程度的精美。崇禎眼前這座沙盤,是后來時間寬裕的情況下做成的,上面一草一木都取自實物,無論哪一塊,都能出來成為一個不錯的盆栽,真是收天地于掌中。

  周后卻是第一次見,驚嘆不已,贊嘆道:“這倒是做得巧,虧得他們能想得到。”

  “那些工匠也不過是稟命而為罷了。”王承恩不動聲色地將這功勞往皇太子身上靠。

  崇禎和周后只是點頭,又取了書案上的放大鏡來看,猶自不過癮,還命人去傳了定王永王過來看。

  王承恩總算是一洗前過,內心歡喜。不過等他到了外面,不經意間問起第一近衛營派了誰來,卻是被狠狠一擊,心中像是被只看不見的手狠狠地捏了又捏。

  第一近衛營三個千總部,下轄六個司,派誰不好,偏偏派了坦克司!

  坦克司的把總,正是那個活該挨千刀的劉肆!

  泰安州,東宮別館。

  “殿下,近來京畿南部時常出現東虜白甲兵,他們南下之心昭然若揭。”蕭陌也不希望將自己手下最富有戰斗力的一個司調去當侍衛,尤其是把總劉肆并不受皇帝皇后的待見。他很難理解皇太子這樣的安排,是故意讓皇帝回想起不愉快的經歷?

  “正因為坦克司的戰斗力強,所以才讓他們去護駕。”朱慈烺笑道。

  “那東虜……”

  “沒了坦克司,你就不會打仗了?”朱慈烺問道。

  蕭陌震身立正,大聲道:“即便沒有坦克司,我營仍舊可以抗擊東虜!”

  朱慈烺點了點頭:“這回把你叫來,是有件事要單獨跟你商量。”

  “末將謹遵令!”

  “是商量。”朱慈烺笑道:“是這,你看,閔展煉那邊的預備營已經有些規模了,之前收攏的秦兵、豫兵也都編成了近衛三營。下一批訓練合格,能夠配發旗隊的大約有三千人。我在想,是將這三千人一營,組成師,還是分配到各營。”

  蕭陌頓時明白了。如果要組建成師,那么近衛一營就會成為近衛一師,否則皇太子也不會只讓他一個人回來。

  “殿下,末將見匠人打造兵器,都是將好鋼淋在刀刃上。”蕭陌道:“我第一近衛營驍勇善戰,若是能擴充為師,想必更是如虎添翼。”

  “我擔心的是,編制擴大太快,相應的戰術安排能否跟上,軍官的培養速度能否跟上。”朱慈烺頓了頓又道:“而且,如果兩個營組成一個師,其所發揮的效用如果不能比兩個成營的單位更大,我寧可再多設一個營。”

  礙于攻擊力的局限性,部隊編制不能過小,否則就沒有了足夠火力。

  也因為只能通過旗號傳達軍令,編制太大也會造成很多麻煩。皇帝派遣大將出征的時候,常有“臨機處置”“便宜行事”之權,就是因為通訊技術落冇后,難以協調。當年薩爾滸之戰,楊鎬二十萬大軍兵分四路進發赫圖阿拉,結果被努爾哈赤各個擊破,足以成為例證。

  “殿下,末將愿意一試。”蕭陌堅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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