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勁風吹拂碧綠的柳梢,細長的柳葉浮動,艷陽高照,XT。
寧欣眸色深沉,低頭看著自己磨了一層繭子的手掌,纖細的手腕如今已經能橫刀砍人,白嫩的手掌變成了古銅色,手掌心處磨了幾處厚厚的繭子。
“告訴你家主子……”
寧欣背對著趕過來送信的飛宇,聲音低沉的接近嘶啞,“我只能支撐半月,如果大唐帝都陷落,他為首罪!”
“主子說,他同帝都共存亡!”
“他的命不值錢!”
寧欣離開了書房,吹起了號角,片刻莊子上站出了五六百人,他們站得筆直,昂首挺胸凝視著走過來的燕國公世子夫人。
頭開始,他們這群漢子誰也瞧不上寧欣,柔弱,需要保護的嬌嬌女,后來寧欣用了十人組成的陣形將他們沖得七零八落,寧欣讓他們明白,在疆場上勇氣不可或缺,但沖鋒的陣形往往能以弱勝強,克敵制勝!
世子夫人是有真本事的。
這群被世子李冥銳下放到世子夫人手下的漢子明白一個道理,世子將他們交給夫人,并非因為世子想討好夫人,而是世子夫人亦有領兵征戰的才華。
在軍方更將就強者為尊。
世子夫人的本事,讓他們嘆服,經過半年的操練,他們也能感覺到和同袍配合,按照指令行動,他們可以擊潰數倍于自己的敵人。
他們對寧欣的佩服,逐漸轉化為信服!信服她會帶領他們取得勝利!
“國家為難。匹夫有責。”
寧欣站在他們的前面,冷靜沉穩的說道:“御駕親征的陛下陷入重圍,以云澤的野心,他定然會取得陛下的降書而后領兵南下。”
陛下被韃子大汗抓住了?
訓練有素的漢子們一個個雖然對這則消息感到震驚,但在隊列里并沒議論,也沒慌亂,挺高了寬厚的胸膛,“遵將軍之令!”
彼時在他們眼中,寧欣不再是燕國公世子夫人,而是統領他們保護京城的將軍!
“XT網站我們回京!”
寧欣不愿意再多言空話。鼓勵士氣,現在說得再多,將來面對數倍于他們的韃子騎兵,該膽怯的還是會膽怯……她只希望這群本就是老兵的漢子們能隨她一起沖入敵陣。讓曾經威震韃子的寧家軍重現!
寧家的家傳比不得韓王和燕國公一脈。祖上因為分南北兩宗。家傳的陣法一分為二,后經過戰亂陣圖有所損失,如果不是今生寧欣繼承了寧三元的遺產。不是寧三元是天縱之資的全才,寧欣也補不齊陣圖,更不可能訓練出陷陣營。
李冥銳本來是不想讓寧家的傳承因為寧欣是女子而丟失,他給寧欣安排了五六百人,勉強構成了一個陣營。沒想到此時此刻,京城最有可能抵擋住韃子鐵騎的人,竟然是他們!
也許是皇帝曉得寧欣無處可逃,皇帝安排在莊子外監視的密探并不太多。
幾名監視寧欣的密探很容易就被制服了,他們被捆成了豬蹄,“世子夫人,我們領得是皇命,您是準備謀反?”
寧欣騎在馬上,輕蔑般的掃了他們一眼,“他也得有命回來,才能繼續做皇帝!”
一提韁繩,寧欣縱馬疾馳而去。
半年多的風吹日曬,寧欣臉上的皮膚要粗糙很多,因為騎馬帶起的勁風吹拂在臉上,她已經感覺不到刮臉的刺痛了。
京城城門還開著,城門口人來人往,此時顯然大唐帝都的百姓還不知御駕親征準備去受降的皇帝反而做了階下囚!茶樓酒肆的百姓還在議論什么時候陛下能凱旋……
燕國公世子夫人領人進京,看守城門的侍衛自然不敢阻攔。
一列列馬隊整齊的進入京城,壯實的漢子臉上一派凝重肅殺之氣,讓城門口的百姓紛紛納罕,這是怎么了?燕國公世子夫人怎么會領這么一隊人進京?
行進在京城的道路上,兩側的酒樓茶館中的閑客聽見馬隊的動靜紛紛探出腦袋,“是燕國公世子夫人?”
“她的變化可真夠大的。(TXT)”
“可不是,以前嫩得跟朵嬌蕊似的,如今……臉也黑了,身體好像也壯實了。”
“世子夫人不怕燕國公世子納小妾?哪有女子像她一樣不顧容貌的。”
“我看她是裝大發了,以為自己是誰?女將軍?”蕭歡目送著英姿颯爽的寧欣遠去,給身邊的二老爺添上了美酒,同坐在一起的賓客道:“她就是太能裝,以為世子會一直喜歡她這樣的?裝得像是殺伐果斷,其實還不是一個依附于世子的弱女子?”
今日正好是二老爺攜蕭歡一起出門宴客,隨著賢妃地位穩固,作為賢妃狗腿子的蕭歡地位自然水漲船高。
她又給二老爺生了個小兒子,二老爺為了蕭歡冷落了發妻,時常帶她出門。
二太太知曉比不過蕭歡,她聽從兒媳婦的勸說,在后宅里安靜的過活,守好本分,二老爺再寵愛蕭歡,沒有借口也無法休妻。
蕭歡生子后,越發顯得明艷動人,風姿迤邐,姿勢優美的抿了一口美酒,嘲諷的說道:“她身邊只有一個女兒,不知能不能生出兒子來,燕國公的爵位……指不定皇上凱旋后會不會有變化呢。”
“我們老爺可是為陛下御駕親征的事情沒少出力,就說明日吧,老爺就會押送一批糧草去見陛下呢。”
二老爺得意的一笑,如今能去見陛下可是最好的肥差,若是他僥幸得些功勞,又有賢妃在陛下面前說項,他一準有一個好的前程。
李冥銳雖然得勝。但皇帝對他的猜忌,對他夫人的惦記誰都看得出來。
只要陛下凱旋,李冥銳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二老爺想著沒準燕國公的爵位最后還是會落在他身上!
這一切都是蕭歡帶給他的,他自然會寵著蕭歡,對蕭歡越發的看重……
能同二老爺同席飲酒的人大多臭味相投,看不上李冥銳,盼著他倒霉。
聽二老爺和蕭歡這么說,他們紛紛迎合,將李冥銳和寧欣貶得一文不名。
寧欣如今這幅‘飽經風霜’的模樣,皇帝能看上她才叫怪了。
寧欣是不是故意把自己弄得丑一些以此躲避皇上的騷擾?
蕭歡鄙夷嘲諷的嘆息:“真是不明智的女人。再要強還能強過男子去?沒了圣寵。她的小命還不曉得能不能保住呢,惹陛下厭棄,不得賢妃娘娘歡喜,寧欣……嘖嘖。我看她將來有得受苦了。”
她話語里雖然有對寧欣將來處境的惋惜。蕭歡是最希望寧欣倒霉的一人。寧欣越是凄慘,她越是高興。
此時她巴不得借著賢妃和將來太子的勢力,讓寧欣凄凄慘慘的跪在她面前告饒。她一定要借著皇帝的威風報復寧欣!
將以前她受得苦楚和委屈都討回來!
寧欣回到燕國公府,燕國公被寧欣弄出的大陣仗給弄愣了,攙扶老管家的手,看著寧欣宛若男兒一般的走過來,納悶的問答:“你不是為了養病才去莊子上的?你怎么變了?”
燕國公震驚于寧欣此時的樣貌,眼前這位穿著長衫的婦人,哪里像是曾經嫩若花蕊的寧欣?
她像是一位雌雄莫辨的將軍!
用雌雄莫辨形容男子,說明男子長得俊秀,可反過來,雌雄莫辨的女子長得有多愁人?
寧欣的五官并沒改變,但皮膚粗糙且泛著古銅色,再精致的五官美感都會被破壞了。
“二丫呢?”
“剛睡下。”
燕國公聽寧欣提起小孫女,眉目柔和了不少,責怪道:“沒見過你這么狠心的娘……一走就是大半年……”
許是感覺他說這話不妥當,用咳嗽掩飾尷尬,“二丫很乖。”
“伯父,您到書房來,我有要事同你說。”
“啊。”
燕國公看著率先進了書房的寧欣。瞇起了眼睛,怎么自己好像變成了寧欣的下屬?
幫寧欣帶女兒不算,他還得聽寧欣吩咐不成?
男女分工是不是顛倒了?
呸,燕國公在心里唾棄了一下自己這種荒唐的念頭,邁步走進了書房,正色威嚴道:“你有事?”
“確實消息,皇帝被韃子俘虜了。”
“哐當。”
燕國公坐地下了,大驚失色的問道:“皇上被俘了?怎么會?皇上不是去受降的嗎?”
老管家雙腿也發軟,在寧欣的授意下攙扶起燕國公。
“云澤是寧死不肯投降的人,他幾次來往草原和大唐,伯父也見過云澤,你看他是不是梟雄?”
“如果陛下……陛下真遭遇了不測,云澤完全可以借著陛下的命令要挾大唐……到時候……”
燕國公面如土色,難道又要進行一場復國之戰?
李姓皇族的皇帝寧死也不會做韃子的階下囚。
“陛下是不是遭遇了不測?”
“不會,陛下舍不得死!”
寧欣平靜的喝了一口茶,眸子褶褶生輝,“最遲后日,陛下被俘的消息會傳回京城,若是我猜得沒錯的話,同這則消息同來的還有陛下命令大唐投向的詔書!五日后,云澤極有可能進入大唐境內。”
“那怎么辦?”燕國公著急了,“京城兵力空虛,陛下又被云澤抓走,誰能主政?”
“不是還有平王,長樂公主和閣臣們在嗎?”
寧欣舔了舔嘴唇,“伯父,燕國公一脈的丹書鐵券……此時也該發光發熱了。”
被開國皇帝,復國皇帝都加封過的丹書鐵券,在特定時候足以震懾朝野貴胄!
“我……”燕國公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讓他捧著丹書鐵券上朝?“我不是不敢,只是面對他們,我即便肚子里有東西,也說不出。”
寧欣穩重且自信的說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