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公嘴唇動了動,嗓子干干的發不出聲音來,仿佛牙痛一樣郁悶的表情掛在臉上。
過了好一會,他的發出聲音,“你需要的話,丹書鐵券隨時可以拿去!我……我去看看二丫。”
“多謝伯父,二丫給您填麻煩了。”
回府后,寧欣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理,她必須得說服長樂公主支持自己,說服閣臣們不奉皇帝投降的詔書,平王……有平王世子的關系,他到時最有可能會保持沉默。
不過,寧欣略有擔心,平王借此機會占據京城!
雖然寧欣同平王世子交情不錯,擁護平王也算是名正言順,但齊王為了逆取帝位準備了很多年,臨了被平王摘了桃子,齊王會甘心么?
在寧欣心底,她還是認為齊王更適合做主政天下的君主。
因此對平王,寧欣是需要提防他的。
平王是先帝的兒子,按理說比先帝的孫子更適合登基穩住局面……若是另立皇帝的話,齊王再晚會了一會,寧欣也沒有信心壓住朝野上下的意見。
除非平王自己不樂意。
可有不樂意做皇帝的王爺?
寧欣抬眼,燕國公怔怔的看著自己,問道:“伯父還有事?”
燕國公搖了搖頭,略帶幾分的失落的扶著老管家的手走出了書房,在去看著二丫的路上,燕國公輕聲說道:“你說,銳兒這是娶得媳婦?她哪一點像是個婦人?”
老管家曉得自己主子是抱怨世子夫人太強勢。太爭氣,把燕國公府的爺們都比得不堪大用,“世子爺驕傲著呢,他能壓住世子夫人不就是好了?他們是絕配。世子夫人這番辛勞,還不是為大唐帝國,為了她和世子爺的將來?”
“唉,我老了,不明白他們的心思!”
燕國公失落感釋然了許多,對老管家說道:“若是我正當年,我如何也不會讓寧欣做妻子,我許是會敬佩她的堅韌,會被她迷惑,但絕不會娶她做妻子!她就是長得像花蕊。行事哪有一點溫柔樣?今日我看她。曬得漆黑。手也變粗了,樣貌也不像花蕊……唯有銳兒將她看作性命一般。”
“主子,世子爺許是就喜歡世子夫人這樣的性情。”
“我得好好的看著二丫。可不能讓她隨了寧欣的性情。銳兒那樣好脾氣的男子可不好找……”
燕國公雖然嘴上抱怨著,心底對寧欣是佩服的,只是親近不起來罷了,他對二丫確是真心疼愛,在府里帶二丫,已經是他全部的生活了。
被晉國公嘲諷,他認了。
李冥銳夫婦太爭氣,他帶帶二丫怎么了?
“銳兒在南方一定會同寧欣交相呼應的。”燕國公抱著睡醒的二丫,讓老管家要撥浪鼓給二丫看,喃喃的說道:“我說銳兒怎么沒偷溜回京。一旦陛下讓大唐投降,京城和江南的態度尤為重要!”
“主子您不是只管孫秀嗎?”
“還不許我多琢磨一點……”
二丫此時哭了起來,燕國公拋開腦子里的想法,哄著寶貝孫女,“乖,咱不管你的狠心爹娘!二丫,你會祖父給你扮鬼臉好不好?老管家,波浪鼓搖起來啊……”
“是,是。”
寧欣站在門口看了一會,見女兒重現笑容,嘴角也多了一抹的效益,轉身悄聲的離開。
二丫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怎會不疼二丫?
如今大唐帝國的局勢太嚴重,弄不好就是國破山河崩,寧欣警告自己不能分心,對女兒的疏忽也是寧欣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荒煙漫草的草原上,皇帝的衣衫凌亂,披散著頭發,沮喪的坐在一個木墩上,他茫然的抬頭向四周看去,韃子的包圍圈越來越小,他已經可以看到韃子的軍旗了。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逆轉,這些日子他就跟做了一場噩夢似的。
他前一刻興致沖沖的御駕親征接受韃子汗王的受降,下一刻,他便做了云澤的階下囚!
“天不佑我,非戰之罪!”
皇釣頭看著碧藍的天空,他帶出來的兵力竟然被韃子一擊即潰,而且韃子狠心的在水源處投毒,沒有飲用水,又陷入了韃子包圍,大唐的士兵們早就喪失了突破重圍的勇氣。
皇帝身邊的人,大多都是硬擠進來的紈绔公子,他們跟在皇帝身邊只是為了撈點功勞,讓他們尋花問柳行,但讓他們打仗……如果他們有能力的話,也不會此時才隨著皇帝出京。
這群養尊處優,依仗著祖上,父親生活的公子哥們,已經被韃子嚇成了軟腳蝦,甚至不用韃子勸降,他們就會舉白旗投降!
皇帝也看出不能再依靠他們護駕了。
他拔出寶劍,用破碎的袖口擦了擦寶劍,“列祖列宗,不是孫兒不爭氣,而是天命不在大唐帝國這邊!”
“陛下。”
賢妃跑過來抱住了皇帝拿著寶劍的手臂,哭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陛下,您不能尋了短啊。”
賢妃也沒了往日在宮中時候的明艷,自打落入云澤的口袋,皇帝對她非大既罵,皇帝怒斥賢妃毀了他,毀了大唐江山,賢妃所生的九皇子被皇帝一把提起來,泄憤般的扔到了地上,備受寵愛的九皇子撞破了腦袋,摔斷了腿,如今昏昏沉沉的,到現在還沒清醒過來。
在缺少水源的情況下,賢妃和九皇子的共給更少了,賢妃一直陪著兒子,不敢輕易再到皇帝面前去。
皇帝是賢妃如今唯一的希望,如果皇帝自刎謝罪,賢妃母子也沒了活路,況且她也曉得,皇帝根本就是怕死的,他不想死,寧可忍辱偷生,也不想自盡。
因此賢妃見皇帝擦拭寶劍意圖自盡時,她斜刺里跑過來阻止皇帝。
“賤人,你害得朕還不夠?放開,放開朕!”
皇帝手中的寶劍亂舞,鋒刃劃傷了賢妃的手臂,臉頰,賢妃死命的不肯撒手,“陛下怨恨臣妾,臣妾受著,等到陛下脫險之時,臣妾愿意……愿意以死謝罪。”
“陛下您是大唐帝國的主心骨,您不能放棄啊。”
旁邊失魂落魄的富貴公子們也醒悟過來,勉強起身跪倒在皇帝身前,抹著眼淚苦勸,“陛下,當年漢高祖也曾被圍困,他不是一樣沖了出去?陛下若是羞憤自盡,大唐帝國可怎么辦?皇上,您領著臣等沖出重圍吧,陛下,韃子大汗不是沒有弱點的……”
“陛下,您不能灰心喪氣,您還有雄兵百萬,您還有大唐江山。”
“您稍微讓一步,韃子便會退兵的。”
皇帝面容悲憤,用寶劍砍傷了說此話的人,“大唐皇帝沒有投降韃子的,朕……朕不會……朕永遠不會投降韃子。”
“陛下,臣以為最好先弄清楚韃子要什么,不是臣小看韃子,他們根本沒有實力滅掉大唐帝國,京城有平王和長樂公主鎮守,南邊也有燕國公世子……臣想云澤只是想逼您就范罷了,他求得不過是錢財,陛下,大唐帝國不缺銀子,原來韓王藩地給了他也就是了。”
“等陛下回京后臥薪嘗膽,重振旗鼓,再將云澤拿下報仇,到時誰都會贊陛下一聲越王勾踐在世!”
“是啊,陛下,勾踐忍下了吳王欺辱,才有后來的霸業啊。”
“韃子大汗不過是一蠻夷,給點好處便可打發了他。”
“陛下,云澤正在壯年,聽說他很好色,不如用美人計?”
皇帝手中的寶劍掉落在地上,聽見美人計時,他一手抓住賢妃的頭發,“用她?云澤會要她?只有朕瞎了眼睛,才會被禍水妖孽迷惑!朕愧對祖宗,愧對天下人。”
“陛下……”
賢妃頭發被皇帝扯下了好幾縷,胳膊上,臉頰上的傷口滲血,被圍困的日子,賢妃的精神備受煎熬,她顯得很憔悴,此時在被皇帝當作垃圾一樣的對待,賢妃差一點被氣得暈過去,忍不住的回嘴道:“是,云澤是看不上臣妾,云澤……看上得人不就是陛下您的心尖尖?您舍得將燕國公世子夫人給云澤?”
“你別胡說什么?云澤怎么會看上寧欣?”
“要不臣妾幫您問問云澤?”
賢妃一巴掌推開了皇帝,“左右云澤也快到了,不如問清楚,他是不是在意寧欣?”
皇帝沒想到一向認自己打罵的賢妃會突然爆發,腳下沒站穩,被賢妃推了個踉蹌,坐在地上,皇帝指著賢妃怒道:“大膽!你這個賤人……朕饒不了你!”
“不知陛下您的命令能不能讓李冥銳心甘情愿的獻出愛妻寧欣!”
賢妃攏了攏頭發,冷笑道:“寧欣怎么都不會想著救您回去,她可是一心一意的鐘情著李冥銳!如今燕國公世子……只怕做了江南王吧,只要從混亂的京城接走寧欣和燕國公,他有足夠的本錢同韃子劃江而治!”
“你……你……”
皇帝被賢妃的話氣得吐血,“朕廢了你!”
“您廢了臣妾也得等回京再說,云澤大汗,您也看夠了吧。”
賢妃向著不遠處說道,“大汗,我有沒有說中您的心事?”
在一隊彪悍的侍衛簇擁下,云澤騎在一匹紅棗馬上,唇邊帶著玩味的笑容:
“寧欣,本汗是想要,大唐江山,本汗更想要……大唐皇帝,你若是想保命的話,簽了降書!認本汗為義父,本汗會自然會饒了干兒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