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不正想逃,可是他的身體像被施了咒一樣,定在了原地。
隨著眼前的“仙長”一聲吩咐,邢不正和衛晴兩人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跟隨他一步一步的走入浩然教堂里。
本以為身邊的衛晴可能也會有神奇的法術之類的,可是邢不正發現他也毫無還手之力。
就這還想鏟除浩然教?
這才遇見浩然教的一個牛鼻子老道,就被制得服服帖帖的。
冤有頭債有主,這禍是“邢不正”惹下的,和我邢不正有什么關系?
這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青天白日下,六月飄飛雪啊。
眼前的浩然教堂在邢不正看來就是個鬼窟魔教,萬丈深淵,而他正一步一步在往里踏。
那幾個干活的路人,一臉羨慕看著邢不正和衛晴,“這兩人到底有何種機緣,竟然能得到仙長點化!”
點化?火化吧!
邢不正苦著臉,進了教堂。
教堂里面空間極寬,里面橫著好幾排木質長椅,應該是平日聚合教眾所用。
再往更里面,有一個造型精致的王座,一束光打在王座上,渲染出幾分神圣之意。
王座旁邊,是王長老還有好幾個教眾。
走近了,邢不正發現王長老不復慈眉善目的樣子,一臉猙獰的表情。
一眾教徒也是臉色扭曲,目露憎恨的死盯著踏進門的人。
我說什么來著,越是看起來道貌岸然的人,可能越是心狠手辣!
這浩然教堂內外完全就是兩個世界啊,邢不正被王長老幾人的目光盯的毛骨悚然。
完蛋。
也不知道死了會不會回到原來的世界。
這是個噩夢吧?!
穿越沒有無敵就算了,我老老實實種種田也行啊。
給個機會啊!
以前我想做個裝逼犯,我錯了,現在我只想做個好人。
邢不正在心中懺悔,不過卻沒有奇跡出現。
“仙長”一步一步,帶著兩人走到了光聚著的站臺旁,讓兩人待在旁邊,自己一腳踏上了王座,他全身聚集在光束下,臉上,身上出現了大片的陰影,叫人心生畏懼。
邢不正和王長老他們站在了一排,他突然發現,王長老他們不再注視著自己了。
王長老他們猙獰的表情,盯在了王座上的“仙長”身上。
他們在憎恨浩然教的道人?
邢不正目光挪移,看向了王座上的“仙長”。
仙長?
哪還有什么仙長啊?
束發長須,銀發鶴顏,一副出世高人形象的老頭形象不見了。
現在王座上坐著,被光籠罩的人,是一個怪誕的形象。
頭大如斗,上面綁了一根長長的細辮,明明是個成年的肥碩男子,臉上卻打著兩坨腮紅,身上穿著一件大號的肚兜,腳上是一雙虎頭鞋。
不變的是,他被肚子頂起來的肚兜上,有一副“旭日燦芒”圖,顯得極為不和諧。
這是玩COSPLAY嘛。
邢不正用手捂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意外的發現自己已經能自由行動了。
立刻,邢不正一把拉上旁邊的衛晴,拔腿就跑。
雖然才認識衛晴沒多久,但好歹也是同伴啊,算是邢不正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朋友。
邢不正雖然怕的要死,下意識的還是想帶衛晴一起逃離這個鬼地方。
然而令邢不正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他一點沒拉動衛晴。
衛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怎么了?這小白臉嚇傻了?
他不走,我怎么辦,一個人走?!
邢不正楞了一下,再次發力想拉衛晴走,卻依然沒成功。
他把腳抬起......又落下。
“唉。”
邢不正發出一聲嘆息。
雖然他是個謹小慎微,甚至可以說是膽小怕事的人,但留衛晴一個人在這里這種事情,他還是做不出來。
算了,就算我一個人逃,鑒于之前這王座上的怪誕男子展現出來的能力,我大概率也跑不了。
這樣的話,還不如留下來看看會發生什么。
邢不正做了決定,放棄了自己逃走的念頭。
這時候,身邊的衛晴對王座上的怪誕男人開口了:“童子,我和不正已經完成任務了。”
說完,衛晴從衣兜里拿出一個紅色水晶球,遞給了王座上的“童子”。
“你們也是浩然教的?”王長老和一眾教徒一下把憎惡的眼神移到了邢不正和衛晴身上。
不過,這時候邢不正可沒空管這些細節了。
童......童子?
和我們一起來安樂鎮的童子?
此行的主導者?
衛晴的話意思是......我和這童子是一伙的?
也就是說,我也是這浩然教的人?!
邢不正感覺信息量太大了,一時間接受不了。
不是約好鏟除浩然教嘛?
這.....這這。
心里掀起巨浪,邢不正重新過一遍回憶:衛晴從壯碩的鎮民身上汲取殷紅之氣,帶自己去種子鋪,告訴自己長生種是浩然教培育后,供應給安樂鎮民的,也知道龍根草的事......
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邢不正一直以為,自己和浩然教勢不兩立,完全沒想過自己有可能是浩然教教徒的可能。
但眼下,一切都串聯在了一起,說自己是浩然教眾,還真能說的通。
在邢不正頭腦風暴的時候,王座上的童子用尖細的聲音對他開口道:“你的‘血魄珠’呢?你不會真以為,你是教主看中的人,我就不敢動你吧?”
“不能殺你,我還有很多種好玩的方法,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啊,血魄珠?那個紅色水晶球?
邢不正之前就確認過,自己沒有那個紅色水晶球啊。
這下糟了,這貨雖然是自己一邊的,可明顯是不好惹的主啊,這話里的威脅之意濃的都要溢出來了。
交不出水晶球,恐怕就要倒霉了。
邢不正的大腦飛速運轉,想要找一個解決方法。
然而衛晴又把手伸進了另一個衣兜里,掏出一個一樣的紅水晶球——血魄珠,遞給肥碩的肚兜男子,“童子,這是不正的血魄珠。”
原來在你那里啊,你干嘛不一下給齊全了,邢不正松了口氣。
“哦?”肚兜男子接過血魄珠,一股紅色的氣流滲透進血魄珠里,探查片刻后,瞪大了眼睛對著邢不正道:“你用雞血糊弄我?”
雞血?原主沒汲取人的氣血?
聯想起之前買的沒用戒指,邢不正一下明白了,怪不得衛晴說要向他學習,原主還真是個心善之人。
邢不正察覺到肚兜男似乎還不滿意,但語氣似乎沒有之前那么強硬了。
他說過,我是被教主看中的人,這么說來,浩然教教主是我的靠山了。
別的不會,狐假虎威還不會嘛?
邢不正一下有了底氣,朗聲道:“肚兜男,你別太過分,我出事教主一定不會放過你!”
衛晴說過,我從不叫他“童子”,那就叫肚兜男吧。
好像有點過分?
算了,說都說了。
肚兜男子的頭大,極為引人注意,這下,肚兜男額頭的青筋一下暴起好幾根,看起來及其可怖。
衛晴用擔憂的眼神,閃爍著看了邢不正一眼,暗自在心底道:不愧是不正,敢這樣頂撞童子。
邢不正嚇了一跳,這肚兜男不會真的暴起傷人,不顧教主威嚴,強行把他弄死吧。
突然,肚兜男收起了暴怒的神情,笑了起來:“小東西,你想誘我對你出手,然后讓教主弄死我?”
“我才不會上你的套。”
“你發誓過不會修煉教主給你的功法,明日已經是最后期限了,你不修煉,教主就會親手把你挫骨揚灰。”肚兜男把臉湊近了邢不正,一字一句道:“而你修煉了教主給的功法,你就會變得和我一樣,啊不,比我還邪惡嗜殺。”
“我會留著你的命,讓你明天自己選的,我可是很期待呢。”肚兜男坐回了王座。
在光線下,肚兜男臉上的神色又看不見了,顯得更加詭異。
“你們和這魔教都是一伙的,我和你們拼了!”
聽完對話,王長老和幾個教眾重新連接,反應過來了,大叫著向邢不正和衛晴沖了過來。
“誒誒誒,你之前可不是這樣說的啊,你們不是信奉浩然教,還要拉我們入伙嘛?!”
邢不正忙捂著臉,雙拳難敵四手,何況這還是幾個大漢沖過來。
“你們,也敢動我們浩然教的人?”
王座上傳來聲音,肚兜男甚至都沒動,王長老和教眾們就停了下來。
這是因為,長久以來積壓的恐懼。
他們見識過太多浩然教的手段了,不過之前,都不是對他們用而已。
在王長老之前,還有李長老,趙長老......
然而現在,教堂主事的卻是王長老。
“你,你!”王長老氣極,卻再也不敢動作了,“你干脆一直用巫術蠱惑我們,何必要在這教堂里的時候,又恢復我們的記憶!”
“讓你們一直當傀儡有什么意思啊?一點,都不好玩。”肚兜男子回答他們,“算了,血魄珠我也得到了,不陪你們玩了,我回浩然教了。”
“回浩然教?安樂鎮好歹也算你們的,你們的......供應地,現在這里的怪疫還沒解決,你就走了?”王長老在說“供應地”的時候,臉色極為悲哀。
“怪疫?你覺得你們的死活,我會在意嗎?”肚兜男子用手卷了卷自己的長辮,用細細的聲線回應道。
“現在我們要走咯。”
從王座上站起來,肚兜男大步往教堂外走。
衛晴立刻跟在他后面,順帶還拉著邢不正一起。
邢不正不想和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回浩然教,然而現在卻是形勢逼人,不走不行。
出了教堂,肚兜男又變作仙風道骨,鶴發童顏的老頭模樣。
邢不正回頭看了一眼,王長老他們正好從教堂里面走出來。
一出門,王長老他們似乎完全忘記了之前的恐懼,抑郁和反抗,臉上的憤怒,恐慌一掃而空,換回了慈眉善目的樣子,上街拉著一個人熱切傳教:“浩然教堂開始布施了,你可有興趣加入浩然教堂,成為教眾啊,只要加入我們教堂,就有機會高攀浩然教,修行成為仙長哦!”
見此情景,邢不正心里有種說不出滋味,出了教堂,王長老他們就忘記了教堂里的事情,又變成擁護浩然教的教眾了。
......
浩然教堂后院,一個單獨的房間里,擺了一張病床。
病床上面,很多黑色的皮帶緊勒著床上的人。
床邊,是幾把做工精美的油紙傘。
床上的人劇烈的痙攣起來,薄弱的身體爆發出巨大的力量。
周圍幾個人被嚇了一跳,忙按住她的身體。
然而沒一會,床上的人就不再痙攣了。
有人狀著膽子,上前探了探床上人的鼻息。
床上的人身上毫無血色,表情恢復了平靜。
“沒氣了。”
探鼻息的人確認幾遍后,說道。
房間里好幾個人同時嘆氣。
“唉。”
幾個人陸續出了房間門,最后一個人猶豫了一下,念了一聲:“小菊......”
然后房門就關上了,房間里一片寂靜。
過了一會,已然斷氣的,躺在病床上的人,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
然后......猛的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