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邢不正感覺自己把半個胃都吐出來了,一只手慢慢撐著門框,才慢慢站穩。
兩個侏儒守衛對視一眼,忙上前攙扶邢不正,“少教主,少教主你沒事吧。”
侏儒守衛靠上來,才覺得不太對勁。
這少教主胸口,竟然有七道金點透衣而出,而那第一道金點,似乎隱隱散布紅光。
血腥味......濃郁的血腥味......
邢不正逃離剛才那個詭異的場景,鼻腔里似乎還充斥著剛才的味道。
胸口的星云圖,前所未有的炙熱,特意加厚過的衣物,都沒辦法擋住胸口的星云紋身發光。
侏儒上前來,邢不正下意識的左右橫掃一眼。
止住動作,一股無法言喻的感覺驟然從這倆大殿守衛心頭升起,驚慌、恐懼、猜忌......
倆人本來想上前攙扶邢不正,竟同時被驚退一步。
剛才邢不正的眼神中,似乎透露著無限淡漠,又似乎在瞳孔中流露出一種邪魅嗜血。
二人在浩然教已有一些時日了,平時也接觸過浩然教七怪。
就算從七怪的眼睛里,也沒見過如此極端反差的感覺。
這個新任的少教主,給了他們一種下意識的感覺——他不是人。
人類不會流露出這種極端冷漠,又極端狂熱的感情。
攙扶的動作僵持在空中,二人和邢不正就這樣保持了一段距離。
“咳咳!”
邢不正又咳了兩下,那股濃郁的血腥味似乎才褪去。
看著旁邊臉色不自然,動作僵持在空中的二人,邢不正感覺有些奇怪。
怎么了,沒見過別人胃不舒服?
揉著胃,邢不正從旁邊兩人中間穿過,離開了。
倆侏儒同時松了一口氣,目送著邢不正離開后,相互開口道:
“剛才,那是‘人’嘛?”
“就算是雙面人,也沒過我這樣的感覺!”
“不是‘人’嘛?”
“......是少教主。”
重新立于柱后,二人又隱身于陰影之中。
......
回到在浩然教的住處時,天色已黑。
邢不正推開門,發現衛晴還沒醒過來。
衛晴的昏迷,也是由于這鎖魂天法!
坐在床頭,邢不正突然覺得自己做錯了選擇,當時不應該去接受這邪法的傳承。
邢不正本以為,以自己的意志,能夠駕馭這門邪功。
然而下午發生的事,讓他感覺到了動搖。
在那個詭異的大殿里,邢不正感覺自己的情緒似乎一下失控,某種邪惡在腦海中被無限放大。
如果不是胃部生出強烈的不適感,邢不正真不知道自己會在那里做出什么舉動。
再加上,自己今天又被下了“鎖心咒”,行動被魔教老嫗掌控,這所有一切似乎都在往不好的地方發展。
局面,壞起來了!
邢不正皺著眉頭,看著臉色依舊難看的衛晴,思索著,自己會不會真的墮落,徹底成為這邪功的傀儡、魔教的工具?
“不,不會的。”邢不正咬著牙道。
躺在床上,邢不正努力想要入睡,然而思緒卻一直圍繞著浩然教、鎖魂天法、魔教老嫗、詭異“鎖鏈”幾個關鍵詞,不停的盤旋,怎么也沒辦法讓自己的思緒停下來。
翻了個身,邢不正閉上雙眼深呼吸,打算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而從外面,似乎傳來了人聲:
“喂,你們幾個......”
“是......是......”
“裝滿......裝滿......”
“這東西......”
聲音來源應該是和這住處有些距離,邢不正只能聽見其中一些內容。
又翻了個身,邢不正發現,自己越是努力想入睡,越是睡不著。
這下,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失眠是種病了。
明明身心都被最近發生的事情折磨的很疲憊,然而思維卻一刻不停,一直在腦海里重復這些天發生的事情,當時的片段、細節。
“扎緊......小心......”
“這個......安樂鎮......”
外面又傳來細微的人聲。
邢不正深吸了口氣,猛的從床上坐起來。
“躺著也是睡不著,不如出去看看外面浩然教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
月明星稀,樹影斑駁。
邢不正踏出了房門,立刻感受到了山間夜獨特的清冷感。
蟲鳴,鳥啼,不知何處的蛙聲,組成了山麓協奏曲。
打了個哆嗦,邢不正依據之前判斷的方向,往人聲傳來的地方一步步摸索過去。
“要給他們養活好了。”
“他們氣血不足的話,就拿你們自己補!”
“得讓安樂鎮民們,像快活的小豬一樣,活在‘安樂’之中啊。”
“桀桀桀......”
邢不正躲在一個拐角處,看著眼前一幫人忙活。
夜色下,邢不正看見他們在一大包一大包的往馬車上搬著什么東西。
“這種馬車......在安樂鎮見過。”
邢不正看著馬車的樣式,發現正是之前在安樂鎮,與衛晴一起追到浩然教堂的那種闊輪馬車。
這么說來,這車上的是......
借著月色,邢不正仔細觀察他們搬的大麻袋,從一些縫隙,破口之處,發現裝的正是長生種和龍根草。
邢不正記得,衛晴曾說過,這些都算是不菲的藥材。
要說之前剛穿越到安樂鎮的時候,邢不正還會疑惑,這些藥材是不是真用來給鎮民們補身體的。
但是現在,身處在這魔教——浩然教內部,邢不正還覺得這浩然教會出于好心,給安樂鎮的人們免費提供這些不菲藥材,那他的腦子一定是給驢踢了。
“安樂鎮民像快活小豬......難道說?”邢不正一驚,腦海里生出一種可怕的推測。
如果真是這樣,這浩然教真是邪惡入骨,教徒們萬死都不為過!
正當邢不正在暗中偷窺這些人的夜間行動時,突然感覺肩膀一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大晚上的,有人喊你一聲,自然反應都會抖三抖。
何況,突然有人無聲無息的搭只手在你肩上。
邢不正原地猛的跳起轉身,也不顧暴不暴露,大喊道:“是人是鬼!”
“少教主,是我啊,夜間濕氣重,你在這里干嘛啊?”開口的是個女聲,話語中帶著微笑和親切。
只是這個女相頭上無發,身上衣物反穿,著實讓邢不正好一陣心悸。
“怎么了?!怎么了?!”
正在裝車的教徒跑了過來,見到女相后,立馬彎腰行禮:“見過雙面人。”
而后,跑過來的幾人又用打量的眼神看了看邢不正。
雙面人原地轉身,露出了憨厚農人一面,衣物也都跟著正過來了,看起來順眼多了,行禮道:“見過少教主。”
“嗯嗯,你們這是在做什么?”邢不正緩了過來,打起架勢詢問道。
“這?裝些物資。”憨厚農人相簡略的答道,“少教主愿意的話,湊近點看吧。”
帶著跑過來的幾個教徒,雙面人和他們一起走回了馬車處。
邢不正心里嘀咕了一會,也湊了過去。
只見雙面人簡單查看了一下馬車里的長生種和龍根草后,點了點頭,而后從寬大的衣物里,拿出一根長管狀物體。
邢不正立馬把注意力放到他拿出來的東西上面,在心中道:這大晚上的,雙面人拿出跟簫來,是想對月演奏一曲嘛?
雙面人也不顧周圍人的目光,將手中的簫托起,而后手上動作,把簫分成了七段,給了一個教徒,讓他裝進一個袋子里,送去安樂鎮。
這是......邢不正目光閃爍,將一根長管分成幾段,這種手法好像在哪里看到過記錄。
“行了,你們去吧。”雙面人吩咐幾個教徒,車已經裝滿了,可以離開了。
“少教主,天色晚了,我就先回去了。”憨厚農人相轉頭,不咸不淡的對邢不正說道。
“哦,哦,那我也回去了。”邢不正見雙面人對自己說話,立馬收起思索之色,表現自然的回答道。
夜色,更重了。
一片夜云正好飄過,整片陰功山一下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