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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7章 月光讀不懂人心

  見房遺愛久久不語,長樂接著說道,“夫君,妾身不會有事的。你心里該清楚的,從洛州到幽州,還有著許多的疑惑,若想解開這一切,有些路是必須要走的。”

  房遺愛艱難地點了點頭,他不想承認的,可是洛州刺殺案依舊是更在心頭的一根肉刺,還有那個神秘的暗水,雖然說暗水已經被除,可是暗水身后靠的是誰,房遺愛卻一點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時候長樂睡著了,房遺愛卻還睜著眼睛看著頭頂的床板,鏤空的花格煞是好看,卻比不過人心的復雜。

  朝陽升起,又是一個艷陽天,將手伸到日光下,溫暖的感覺傳遍全身。房遺愛不知道將來會怎樣,至少現在他是個男人,他要為這個家撐起一根脊梁。

整整一天房遺愛都在等待著,既然借著楊妃的由頭去見了李承乾,那總得幫著楊妃圓這個謊才行,如果公子哥們都不到場,那楊妃可就解釋不清楚了。也不知道李世民抽什么風,竟然要宴請大唐有  的年輕人,這些人有男有女,可大都身份尊貴。當得到這個消息之后,房遺愛稍一思慮就想通了,估計李世民是想借這個機會撮合下李治和肖慕兒吧,本來還想著赴楊妃之約的,這下直接赴李世民的約就行了。

  夜晚到來,房遺愛獨身一人去了太極宮,長樂身子不方便,自不會湊這個熱鬧的,更何況她本來就不太喜歡這種場合。

  夜晚的太極宮非常熱鬧,房遺愛見到了不少熟人。像李業詡、程處默,那群狐朋狗友都來了,做為紈绔中的佼佼者,李恪是個當之無愧的領頭人,見房遺愛到來。他拍拍房遺愛的肩膀,頗有些痛苦的說道,“俊哥,今個咱們幾位都是陪襯啊。”

  李恪這話說得就再明白不過了,不過房遺愛卻不太放心上,他聳聳肩嘿嘿笑道。“為德兄,你想這么多作甚,今晚上咱們負責吃就行了唄,至于稚奴的事,有人操心呢!”

  “嗯,走著。去御花園吧,今晚上御花園里設宴,那可是頭一遭呢!”李恪也算豪爽之人,他也覺得李世民給李治說和王家蕭家女兒有點不地道,但這些事卻不是他能管的。

  一行人剛越過荷塘,就碰到了另一批人,這些人為首之人便是李泰。他身后站著的也不乏長安城里的牛人,像李貞、長孫沖,這可都是大唐未來的權貴人物。李貞也就罷了,當看到長孫沖站在李泰身后的時候,房遺愛心中就提留了起來。長孫沖可不是什么蠢人,他既然和李泰站到了一起,那是不是說明長孫無忌已經倒向李泰了呢?

  顯然,李恪也看出這點來了,所以他沖李泰笑了笑,隨意的說道。“四弟,來得巧啊,居然跟長孫大公子碰到一起了。”

  “呵呵,勞三哥掛心了,弟也是湊巧了!”李泰嘴上這么說。可是面上卻毫無湊巧的意思,長孫沖是什么人,若真是湊巧,長孫沖會甘心站在李泰身后么?

  李恪也沒想多嘮叨,他看了一眼李泰身后的長孫沖,便轉身和房遺愛并排朝御花園走去,太極宮里一群王公子弟各懷心機,而李世民也不怎么好過。宴席還有半個時辰就開始了,他卻靜靜地坐在甘露殿里,此時甘露殿里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只有李世民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椅子里。在李世民手中有一封信,信是清河縣令衛宏遞上來的,而桌上還放著另一封看過的信,那封信是李艾寫給李世民的。當然,這是李艾臨死前遞到京城的,可是卻不知為何遲了好久才到達。

  李世民本不想理會的,可李艾在心中提到了那件傳國玉璽,這就由不得他不上心了。李世民不知道李艾說的是真是假,因為房遺愛此前來了那么多信,卻提都沒提過玉璽的事情。至于衛宏的信,就更簡單了,他在信中直接彈劾房遺愛圈養死士,意圖不軌。

  李世民有心去確信一下,可是卻又不能去直接問房遺愛,在他的心里,他相信的只有自己。因為種種原因,李世民想到了將那些相關之人招到宮里來,與其說這是一場宴席,不如說是一場考驗罷了。

  人就是這樣,當懷疑的種子從心里生根發芽,那再想相信就太難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趙沖從外邊推門走了進來,關上門,趙沖走到書案前低頭說道,“陛下,已經查過了,虺庭郡主的尸體有些出入,而且,而且.....”

  “趙沖,你有話便說,何必吞吞吐吐的?”李世民此時已經失去耐心了,這一天他經歷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李世民臉色冷厲,趙沖再不敢啰嗦,他拱手說道,“陛下,具桓慶所查,那些日子城外三里堡正好丟了一具女尸,而那女尸和虺庭郡主的尸體非常相似。”

  聽了趙沖的話,李世民手上用力,一拳砸在了書案之上,只聽“砰”的一聲,那尊貴的硯臺落在地上摔成了粉碎。趙沖從來沒見過李世民如此生氣過呢,所以他也怕了,單膝跪地,趙沖以頭杵地,誠懇的說道,“陛下,請息怒,說不定駙馬爺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李世民不想聽這些,現在他想要的只是真相,至于理由,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趙沖,去將那個負責驗尸的仵作找來!”

  趙沖知道事不可為了,那仵作可是房二公子的人,若是那人招了,二公子可就要完了。平常陛下沒少生二公子的氣,那也是為了生氣而生氣罷了,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如果陛下再說要殺人,那一定會殺人的。

  趙沖領命而去,此時他多么希望盧剛已經死了,最好找個沒人的地方去死,可讓他失望的是盧剛仿佛一點都不知道危險降臨,還和媳婦調笑呢。當羽林衛沖進盧剛家中的時候。盧剛整個人都呆住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不過他也不太擔心,因為他相信少將軍一定回來救他的。

  太極宮里歌舞升平,一場宴席。歡聲笑語一片,房遺愛喝著酒,心里卻是堵得慌,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似的。找了個上茅房的理由,房遺愛從御花園走了出來,還是那個假山。就是在這里,他碰到了李婉順,而現在,西宮下人房早已沒了李婉順的身影。

  從假山往西宮走,不一會兒就到了,此時西宮響起了一陣悠揚的琴聲。這次不是那首《廣陵散》,卻也是房遺愛知道的一首曲子。晉朝阮籍所做的《酒狂》,聽著那悠揚又狂放的曲風,房遺愛竟然哭了,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哭。走到那一扇古樸的門前,房遺愛伸手去摸了摸門前的青石磚,小楊妃。那個可憐的楊宛之,她可知道這首《酒狂》代表著什么,勸他房某人放棄殺戮歸隱山林么?可是活在紅塵中,又怎么可以逃脫紅塵的牽絆,就像那句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當生命還在延續,爭斗殺戮就不會停下。

  拭去眼角的濕痕,房遺愛將脖子里的護身符通過門縫丟了進去,從此之后他再也不會來西宮了。將護身符留給楊宛之,希望這件護身符能保佑她平安渡過這一生。

  當房遺愛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琴聲就停下了,撿起那褐色的護身符,楊宛之的淚水就簌簌的流了下來。多少年了,她第一次知道為什么哭,即使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宮里的圍墻比天還要高,又豈是一個護身符能保佑得了的,他太天真了。

  回御花園的途中,房遺愛碰到了閑庭信步的陰德妃,見到這個女人,他就想跑,可是陰德妃卻不肯放過他,錯身的一剎那,陰德妃悄聲道,“事了了,去頂塔樓!”

  房遺愛有種要掐死陰玉鳳的沖動,這個女人太胡來了,去頂塔樓做什么,生怕別人發現不了么?

  房遺愛回了御花園,陰玉鳳則繼續沿著荷塘逛著,在亭中休息的時候,她才留心到身邊少了個人。將伺候的宮女喚過來,她蹙眉問道,“小丸子呢?”

  “回德妃話,小丸子說肚子不舒服,去茅房了!”宮女所說的小丸子,正是不見了的太監。

  陰玉鳳凝眉看了看不遠處的西宮,上茅房用得了這么長時間么?攏了攏耳邊的發絲,陰玉鳳嘴角露出了一點笑意,這個宮里可真是事多啊,現在已經有人把手伸到她的水紋殿里來了。

  重新回到御花園后,李世民便來了,李世民當然不是來喝酒的,他說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話,就笑呵呵的走了。自始至終都沒人發現有什么不對勁兒,因為李世民本來就是這樣的。

  長孫沖端著酒杯笑瞇瞇的走了過來,靠著桌子,長孫沖向房遺愛伸出了一只手,“房俊,若是稚奴娶了慕兒姑娘,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呢?”

  長孫沖這話問得可就讓人摸不著頭腦了,房遺愛沒有急著回答,倒是程處默有些不陰不陽的嗤笑道,“長孫大公子,你這是喝多了吧,是不是自己沒媳婦就開始惦記起別人來了,你這話該去問稚奴才對,問俊哥作甚?”

  長孫沖沒有理會程處默,而是繼續看著房遺愛。良久之后,房遺愛才聳肩笑道,“長孫大公子,我想應該是高興吧,難道你不高興嘛?”

  長孫沖顯然沒想到房遺愛又把球踢了回來,他愣了愣,翹著嘴角笑道,“高興,當然高興,哈哈,房俊,你信么,今夜將是個難忘的日子,你看看這月色,多么迷人?”

  房遺愛心中猛然緊了起來,今夜的長孫沖太囂張了,他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話的。見房遺愛心中已經開始疑惑了,長孫沖便沒有多待,他笑得非常開心,沒理由房遺愛倒霉,他長孫沖卻要哭。

  御花園的風景是迷人了,伴著那樓臺的舞女們,更是構成了一道迷人的景色,每個男人都喜歡這種生活,房遺愛也不例外。當月影西斜,王公子弟們才開始陸續朝御花園外走去。

  房遺愛心中異常的不安,可是他卻找不到不安的理由,襄城早就留意到房遺愛了,本來打算和房遺愛一起離開太極宮的,卻看到房遺愛出了御花園朝西走去。御花園西邊又有什么呢,心中疑惑,襄城便悄悄地跟了上去,她想看看房遺愛到底要做些什么。

  月光如華,依舊是那么的美,可是這沉醉的月色,卻永遠都讀不懂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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