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遺愛很清楚自己在干嗎,純屬是來坑人的,把孔老夫子推前邊去,心中還是有點過意不去的。說起來,孔老夫子還是相當講義氣的,前段時間謀反案的時候,老頭為了給他這個破學生說話,弄得把官都丟了,要不是李世民還算有良心,事后給老頭恢復了原職,恐怕現在老頭子真要回家種田去了。
至于在朝堂上提出分科辦學讓寒門子弟進入學府,那壓力就更大了,給他房某人說話頂多是讓李世民不高興,可是讓寒門子弟進入國子監,那可就是得罪天下所有的世家了。但凡世家大族,就沒有一個希望寒門子弟入國子監的,雖然只是嘗試下,但是開了這個頭,后邊再想堵住就難了。從某種方面來說,連孔穎達自己都是世家之人,所以說想將科舉之事變成現實,那將會多么的艱難。
孔穎達白胡子一抖一抖的,別看房遺愛這個破學生整天裝瘋賣傻的,可是做起事來一點都不含糊,什么分科辦學,簡直就是想在世家大族頭上懸把刀啊。這把刀砍起人來是不疼,可是卻會讓人慢慢的流血,直到血盡為止。不過,孔穎達也知道,如果新穎的辦學方式能推廣下去,那對大唐將有著無法估量的好處。思慮了良久,孔穎達終于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看到孔穎達同意下來,房遺愛也是長舒了口氣,跪于墊上,房遺愛真誠的朝孔穎達拜了拜,“老師,學生也是無法,才來勞煩你老人家的。還請老師莫要怪罪!”
“呵呵,起來吧,老夫一把老骨頭了,還能有幾年好活,要是真能幫著你做完這件事,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房遺愛還是很佩服孔穎達的,老夫子這一生一直都是勤勤懇懇、公正廉明的,但凡對大唐有好處的事情,他絕不會拒絕,更不會去考慮個人的安危。當然。在大唐能夠振臂一呼,在士林中擁有巨大威望的也只有孔老夫子了,這一方面,連魏征也不能比,老爺子房玄齡更不能比。
孔穎達輕輕地喝了口茶。抿了抿嘴,他略有些感慨的笑道。“讀書人。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請命,繼往圣之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房俊,當年你如此回答老夫,老夫今日同樣送與你。人這一輩子有太多的不順。但求對得起自己的心就夠了。呵呵,說多了,老夫倒沒什么擔心的,就是你那幾個不成器的兄長。若是老夫有什么不測,你就多費點心!”
“老師放心,學生自當盡力,不過老師也不用太擔憂的,以你的威望,那些人也不敢把你怎么樣!”
聊了一些話,房遺愛便領著聞珞離開了國子監,而孔穎達則是看著房梁發著呆,他可以料想到會遇到多大的阻力,他并不怪房遺愛把擔子丟給他,因為房遺愛也只能這么做。當然魏征也可以當這個急先鋒,但是魏征在士林中沒有那么大的影響,若是魏征出面,保準御史們直接把他噴到地底下去。
回去的路上,房遺愛也是長吁短嘆的,聞珞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房二公子的假面貌,“得了,好夫君,你就別裝了,現在老夫子答應你了,你該高興不是嗎,還嘆什么氣?”
“珞丫頭,有你這么說話的么,為夫感慨一下還不行了?”房遺愛頓覺得好沒面子,被自家婆娘如此說,哪個男人都不會好受,今晚上本來想跟聞琦玩玩的,看來得換成聞珞了,不過這姐妹倆跟誰都一樣。
回到西跨院,房二公子精神頭好多了,眼瞅著太陽就要落山了,他貓貓要就想去廚房里找點吃的,結果沒到院門就瞅見周子芹急吼吼的抱著個枕頭往外走。房遺愛倆眼差點沒瞪出來,還沒晚上呢,抱個枕頭干嘛,難道周子芹在外邊有相好的了?
“嗨,芹姐,停一下,你抱個枕頭干嘛去?”房遺愛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周子芹愣了一下,舉舉手里的枕頭笑道,“二公子,我這是去換個小的呢,小姐說這枕頭太大了,孩子枕著不舒服!”
聽了周子芹的話,房遺愛覺得臉有點紅,原來不是有相好的啊,本來還打算偷偷過去聽墻角呢,看來是多想了。揮揮手,有些小失望離開了,周子芹還在狐疑呢,房二公子這是咋了,難道換個枕頭也影響到他了?
也不去廚房了,房遺愛背著手進了紅衣的屋,此時紅衣正坐在一個搖籃旁笑呵呵的哼著歌呢,至于唱的啥玩意,房遺愛也聽不懂,紅衣唱的可是泉州方言,就房二公子的語言功底實在是沒指望。房遺愛偷偷摸摸的逛到紅衣身側,也許是紅衣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了吧,根本沒留意到旁邊多了個大活人。
令房遺愛郁悶的是紅衣好像并不怎么開心,雖然嘴上哼著歌,可是眉頭上總有著一絲淡淡的憂愁。咳嗽了聲,房遺愛小聲道,“凌紅,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否給為夫說說?”
“啊,你啥時候進來的,這不聲不響的,想嚇死人么?”紅衣可嚇了一跳,猛聽到房遺愛的聲音,心神就有點慌了。
房遺愛好一陣無語,“為夫都在這蹲半天了,你沒看到,還怪為夫了?得了,別說這個了,跟為夫說實話,到底有啥事讓你不開心了?”
紅衣也沒掩飾自己的心情,她抽了抽嘴角,顯得有些郁悶的說道,“夫君,老大還沒名字呢,你難道就不上點心么?”
房遺愛都快哭了,弄半天紅衣是為這點事不高興啊,說起來這事也怪不得他房遺愛,要怪只能怪老爺子了,當初老爺子不知道自己早就有了個大孫子,所以只給長樂、玲瓏、聞琦和程靈兒的孩子準備了名。程靈兒生了個女娃,房韋明的名字倒是空著呢,可是紅衣又豈肯讓自己孩子撿剩下的?
別人都羨慕他房某人女人多,可是只有他房某人知道其中的苦惱,這些女菩薩個個都是驕傲的主。連孩子起個名都不想落人后。拍拍紅衣的手,房遺愛只好尷尬的笑道,“凌紅,莫急,莫急,這事確實是為夫的不是,為夫這就去找老爺子!”
房遺愛逃也似的跑了,紅衣也沒攔著,相反還沖房遺愛翻了個白眼,嘴上更是念念有詞道。“哼,早就該如此了,沒良心的”。罵完自家夫君,紅衣抱著自家孩兒又親又笑的,簡直想換了個人一般。
房二公子進屋的時候。老爺子正拿著本破書晃腦袋呢,房遺愛也沒客氣。把老爺子手中的書奪過來。便苦著臉說道,“父親,你老人家不覺得忘了點事么?”
“你這孩子,有啥話就直接說,為父到底忘記啥事了,瞧你這副模樣。好像為父欠你啥似的!”房玄齡當然不滿了,也就是房遺愛已經大了,要是放十年前,他早就殺威棒伺候了。
瞧房遺愛一張臉苦成這樣。盧氏也坐不住了,丟了手里的活計就走了過來,“俊兒,你這是咋了,受氣了?”
“母親,你就別提了,你那大孫子到現在還沒名字呢,你說孩兒能不受氣么?”房遺愛好不苦惱的說著,被他一嘟噥,房玄齡也不禁有點尷尬的臉紅了起來,這事還真是他的不是了。
房玄齡還是相當稱職的,既然是自己的疏忽,那就得馬上補救才行,拿著本厚書,房玄齡就查閱了起來,那仔細勁就別提了。房遺愛等得肚子都開始叫了,他就不明白了,起個名字有這么難么?房遺愛吞吞口水,瞧瞧桌子放低聲音嘀咕道,“父親,要不你老歇歇,老大的名字交給孩兒如何?”
房遺愛話一說完,房玄齡當即就怒了,他倆眼一瞪,花白的胡子還一飄一飄的,“胡說八道,你懂個啥,你除了會舞槍弄棒,出餿主意坑人,你會取名字?老大可是我房府長孫,豈能讓你瞎起名,去,到外邊等著去,別打攪老夫!”
房玄齡一通吼,房遺愛就老實了,不就是起個名字么。房遺愛空著肚子在外邊晃悠了半個時辰,總算等到了老爺子的回復,老爺子整了半天就想出了一個名字叫做房韋岳。至于為什么起岳字,按照老爺子的說法,岳代表著高大雄壯,起這個名字也是希望大孫子長大后能繼續替老房家爭出一片威名。房遺愛聽得糊里糊涂的,不過還得叫一聲好,總之老爺子起的名字,就沒有差的,誰要敢說個不字,老爺子保準跟他瞪眼睛。
得了個名字,房遺愛不覺得有啥,紅衣可高興地不得了,反正現在紅衣也不叫禪兒了,一個勁兒的喊岳兒,弄得房遺愛都快受不了了。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至少房二公子又享受了一回一床二美的游戲。紅衣到底是放不開,相比之下,武二娘子就開放多了,有時候房遺愛都納悶武二娘子哪來這么大勁頭,就好像沒見過男人似的。
太子宮里,李承乾快樂的釣著魚,蘇氏在旁邊剝著橘子,那日子好不滋潤。有時候這世上就不缺少煞風景的人,這不李承乾正想把蘇氏抱懷里過過手癮呢,誰曾想身后就傳來了一陣粗獷的聲音。
“太子哥,你好享受啊,可憐小弟東奔西走的,腳丫子都快長水泡了!”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李承乾臉有點黑,抖抖魚竿氣呼呼的笑罵道,“俊哥,你這人好沒眼力勁,把為兄的魚兒都嚇跑了。”
“得了吧,太子哥,你釣的是魚嘛?依小弟看,你釣的是美人吧?”房二公子是啥人,剛一進來就瞅見李承乾右手不老實了,否則他豈會說這話?
李承乾和房遺愛說笑慣了,蘇氏可受不了房二公子這么調侃,咳嗽兩聲,紅著臉站了起來,“俊哥,你們先聊著,我去幫你弄點茶水來!”
“不用茶水,弄點白開水就行了,那好茶葉進了房俊的肚,也是浪費!”李承乾沖著蘇氏的背影擺了擺手,房遺愛也不在意,等著蘇氏走遠了,他坐在李承乾旁邊瞧著二郎腿哼哼道,“太子哥,重開科舉的事情你要有個心理準備才行,房某已經跟孔老談過了,估計下次朝會,他老人家就會當堂上本折子的。”
“嗯,不過房俊,你有把握嘛,別到時候打不著狐貍反惹一身騷,要知道,王博那些人可不是好相與的!”
“這我知道,不過父皇交代下來了,咱們就得用心不是?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咱們只說先選一地試行一下,他們總不能做的太過分吧?”
“選一地試行?這倒是個好辦法,不過你找好地方了,不管在何處,想嘗試科舉都是非常艱難地!”
“呵呵,太子哥,你覺得揚州和徐州兩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