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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舍棄

  青年從身后箭筒取出箭矢,搭在弓弦上,雙臂用力,將硬弓拉成滿月。

  手指松開。

  弓弦嗡嗡顫動間,烏黑的箭矢如流星一般射向曹老大的后背。

  這一刻,似乎畫面定格。

  曹老大本能的感覺身后有異樣傳來,但想要躲閃已經是來不及了。

  鋒利的箭尖瞬間從后背射入,再從前胸冒出來。

  一團血花爆開。

  因為是被偷襲的,所以曹老大逃跑時,沒來的及裝戴盔甲。

  “啊!”曹老大臉色扭曲,嘴里發出痛呼,張口噴出一口鮮血,雙眼瞪大當頭栽倒。

  眼見自家的大當家被射殺,殘余賊眾不再反抗紛紛奪路奔逃。

  “一個不留!”青年一聲冷喝,再次射出一根又一根烏黑的箭矢。

  百發百中,被照顧到的賊眾全部倒下。

  賊眾們慌亂的四下奔逃,不再走林間道路,一個個全部向兩邊分散跑進山林中,盔甲齊全的追兵只得下馬,隨后沖上去一陣掩殺。

  片刻之后,一個小頭目跑來單膝跪地,“回大人,曹老大身死,此次一共斬殺賊眾五十八人。”

  話語干凈利落,聲音洪亮,居然是一番硬朗的軍人作風。

  青年輕輕點了點頭。

  殺了五十八人,應該會有幾條小魚走脫。

  不過只是區區幾個賊眾,不足為懼。

  這深山老林中生活著不少猛獸,這幾個人怕是會成為猛獸的點心。

  先前曹老大明知在林間小路逃跑很容易會被追上,但為何還不進入山林中躲避呢?

  一是森林內容易迷路,出不來。

  即便賊匪在平羅山中生活了數十年,但也仍然只是在山林的外圍一片活動而已,進入深處一樣找不到方向。

  二便是林子里猛獸橫行。

  山林中有老虎,黑熊,還有狼群。

  以及品種不一的各類毒蛇。

  許多毒蛇的毒性驚人,被咬上一口,便再無活命可能。

  這些賊匪經歷戰斗,身上全都帶有血腥味,而野獸們的嗅覺則大都是非常的敏銳。

  所以人數少的話跑進深山中,很難再活著出來。

  三天后,神秘馬匪的賊窩之中。

  幾大首領齊聚大堂,一個個的滿臉笑容。

  “果然只是幾群土雞瓦狗,不值一提!”二首領雖然上了年齡,但仍然端起大碗的酒來,一口干盡。

  一些酒水從嘴角處流出順著亂蓬蓬的胡須落下,打濕了胸前的衣衫。

  “二哥說的極是。”四首領附和,也干盡一碗水酒。

  大首領的心情也非常好,難得夸贊一次二首領,“二弟驍勇不減當年,大哥敬你一杯!”

  “哈哈!”二首領端起酒杯再干一碗。

  三首領卻是手撫胡須,皺眉道:“二哥雖然神勇,但到底上了年齡,不比年輕時候,以后出戰,還是在后方壓陣的好。”

  “什么?”二首領最是討厭被人說上了年齡,已經老了,驟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瞪向三首領道:“老三,你說誰老了?在咱們這個山寨,比力氣能勝過我的人不出五個!

  哼!”

  說罷,二首領有意無意的瞄了眼大首領,與面相陽剛的青年。

  心下暗嘆。

  大哥不但自己神力無雙,而且還生了個好兒子。

  不對,還有一個頗能鬧騰的孫子。

  如果不是那個小家伙把皇上都搞的頭疼,朝廷此次也不會想要一鼓作氣滅了山寨。

  雖然叫方兒的青年也很優秀,但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與那對父子相比,方兒的確是稍遜一籌。

  二首領想及此處后,心思不免有些個復雜,雖然看清楚了形勢,知道誰優誰劣,但他卻是不能不爭。

  在這一方小小的山寨也就罷了。

  不過是一個大首領之位。

  但以后,若是起兵造反奪了大齊江山,大首領就是……自古以來自家內部斗的最恨的,莫過于皇室,此時不爭,等到那時,誰知道會不會被砍掉項上的人頭?

  即便現在大首領與陽剛青年看上去是好的,不是無情無義之人。

  但等到坐上高位,手握權柄,誰知道會不會變?

  左右離起兵之日還早,而且就算起兵了,想要拿下大齊江山也不是那么的容易。

  以后的日子還長,變數極多。

  自家孫兒說不定就能成為最后的勝利者。

  該爭的時候,還是要爭!

  “二哥,我不是說你……”三首領開口解釋。

  但卻被二首領瞪著眼睛喝斥打斷,“我就是不服老,誰能取我性命,說明他是真有本事!

  而且活了五十多歲,我也已經活夠了!

  死便死了,怕甚?”

  三首領聞言只能是無奈搖頭。

  “三哥,你明知道某些人不講理,你又何必好心規勸?”七首領突然冷哼一聲開了口道:“以后你最好莫要再管了,省得一番好心被那不識好歹的人給當作驢肝肺!”

  二首領立即就要翻臉。

  幸而眾多首領勸阻,不然大廳怕是要被二人給砸個稀巴爛。

  “咱們正事還沒有談完,且先不要爭執。”大首領沉聲說道:“除了咱們平羅山還有四支勢力較大的馬匪窩,每支馬匪人數都在千人以上,三天前咱們夜里偷襲,將之一網打盡。

  但雖然奪了他們的山寨,卻總歸有漏網之魚。

  南大匪寨的三當家,就逃得了一命。”

  原本的四大山寨,各自占了一個山頭,名字用方向來區別,稱作平羅山東寨,南寨,西寨,以及北寨。

  山寨的當家與小嘍啰是不一樣的,小嘍啰跑掉幾個無事,他們是底層在山寨中沒有什么權柄地位,平日里受到的約束極嚴,這里不能去,那里也不可以去瞧一瞧。

  根本不熟悉周邊地域。

  所以他們無法給朝廷軍隊帶路。

  但當家的就不一樣了,他們的地位高,權限也大,時常會帶著心腹手下進山打獵,已經是把山林周邊給跑遍了。

  此人如果給朝廷軍隊帶路,那就是遭了。

  眾人都曉得輕重,聞言便是安靜下來。

  二首領也是重又坐回去。

  “得想個法子,除掉孫棚!”被稱作方兒的青年開口道。

  孫棚便是平羅山南寨的三當家。

  七首領聞言,看了青年一眼。

  這個三當家就是從青年手下給逃走的。

  目光中有不屑,不過七首領卻也沒有開口譏諷。

  現在談正事,開口攻詰嘲笑,就是顯得沒有輕重了。

  “方兒說的對,不過卻是難辦。”大首領放下手中的酒碗。

  “要不,等查明孫棚的消息,舍棄一個……”方兒聲音漸低,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能提前得知朝廷會派遣兵馬來圍剿,山寨肯定少不了得在朝廷軍隊里安插眼線。

  而且眼線的官職地位還不低。

  此次朝廷圍剿平羅山,一直在暗中布署安排。

  很多軍中將領都不知道。

  “舍棄,舍棄!你就知道舍棄!”七首領霍然起立,怒吼道:“那些眼線也是人,也有父母妻子兒女,為什么每次遇到稍稍棘手的事情,你總是提議舍棄眼線呢?

  在你的眼中,他們算什么?”

  青年聞言低下頭,望向自己的腳尖。

  二首領的臉色則是很不自然,“方兒沒有拿眼線不當人看待,只是事情有輕重緩急,兩害相權取其輕而已。”

  大首領看了二首領一眼,二首領原本就沒有多少底氣,立即閉嘴。

  “咱們安插眼線進入朝廷軍隊很不容易,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暴露舍棄他們。”大首領一開口,就定下基調,“方兒你的提議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那些眼線全是對我們忠心耿耿之輩。

  咱們不能為了自己的安全,就那般冷血。

  你們還小,又一直身在暗處,所以沒有真正在軍隊中領過兵打過仗。

  所以與那些眼線沒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我……在戰場上,不知道有多少護衛與士兵為了救我,而戰死在沙場。

  這份恩情,只有下輩子才能還上。

  總之,那些眼線絕對不能輕易的舍棄。”

  三首領附和,“不錯,而且那些眼線對我們來說有大用,一旦舍棄了,再想要安插進去,使其爬上高位,并獲得皇上的信任,就難如登天了。”

  沒有眼線監視朝廷兵馬的動向,對于他們來說非常不利。

  這時大首領再次看向了臉龐陽剛的青年,雙眼中有一絲玩味,“景兒,你猜此次負責圍剿我們的將領,是哪一個?”

  “嗯?”

  青年抬眼與大首領對視。

  “牧武侯!”大首領聲音落地,青年便是雙眼微瞇。

  沉默了半刻,青年突然抬起頭來,“孫棚交給我來對付!”

  “你有什么辦法?”二首領皺起眉頭。

  青年卻是斂眉,不答話。

  二首領見狀惱怒,就要發火。

  大首領卻是先一步道:“好,孫棚就交給你了。”

  二首領呼吸一滯,想要發作卻又不能。

  雖然他與大首領一向不和,但大首領的地位在他之上,一旦做了決定其他人是不可以再置疑的。

  所以二首領只能是在心中暗自惱恨,夸下海口,待你完不成任務,再與你計較!

  隨著周邊朝廷兵馬的調動頻繁,平羅山內也是氣氛日漸緊張。

  這一天,大首領再次收到一紙書信,立即把山寨內地位較高的人全部都集中起來。

  “此次進山剿匪的朝廷兵馬有七萬余人!”

  大首領話音剛落,下方的人群就是一陣議論紛紛。

  山寨這邊只有四千余人,不足五千,即便武器盔甲精良,平日里,軍士們的訓練也是異常刻苦,也不可能抵擋的住七萬余朝廷兵馬。

  三首領撫著胡須道:“看來賢兒猜測成真,此次朝廷的確是下定決心要把咱們根除了。”

  “是啊!”七首領附和,“幸好賢兒料事如神,咱們早先下手,除了其余四家馬匪,不然怕是有滅頂之災。”

  其余人聞言,也是連連點頭應聲。

  見眾人都把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陽剛青年低調的垂下眼眸。

  只有二首領不服氣的把腦袋別向一旁。

  平羅山匪害嚴重,山腳下有一片軍營駐扎。

  這個軍營有兩萬余人,對于平羅山的馬匪來說的確有一定的威懾力,不過馬匪就是靠搶掠來生存的,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所以即便忌憚,也仍然會下山劫掠。

  不然豈不是要活活餓死?

  兩萬余人,聽著數目不少。

  但平羅山面積極大,下山的路口不知有多少,山下的馬匪可以輕易的避過朝廷軍隊的斥候耳目,下山打劫搶奪。

  這支軍隊曾無數次進山圍剿,但都是不能建功。

  對于馬匪們打不過就跑,軍中的將領也是無可奈何。

  馬匪一旦躲入深山,他們就不敢追擊了。

  山林中草木雜生,很適合挖陷阱,一個不小心就會有較大的傷亡。

  今天一支數十人的隊伍,悄悄進入了軍營之中。

  軍營中的最高將領乃是寧遠將軍畢經綸,寧遠將軍是官職名,比游擊將軍高半級。

  畢經綸走出大帳,親自迎接。

  “畢將軍接旨!”

  隊伍中,一個公鴨嗓扯著尖叫聲響起。

  畢經綸不敢怠慢,立即單膝跪倒。

  “奉天承運……”念圣旨的分明個太監,而在太監身旁,則是這支隊伍的領頭。

  不過此人卻用黑紗蒙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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