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在馭獸堂中換過一身早就備好的干凈衣裳,蘇夜拖著疲憊的雙腿回到家,輕輕推開院門,躡手躡腳地溜了進去。
只走了幾步,蘇夜便發現有點不太對勁。
下意識地抬眼看去,蘇夜頓時被嚇了一跳,蘇震那高大的身影就這么直挺挺地立在庭院中央,似已站了許久。
“爺爺!”蘇夜有些心虛地叫了一聲。
“去馭獸堂了?”半晌過后,蘇震突然開口。
“是!”
蘇夜心頭一跳,立刻就想否認,可話到嘴邊,終究還是乖乖地承認了下來。就在他這個字出口的瞬間,蘇震緩緩地轉過了身來,滄桑的面龐上竟是老淚縱橫,那須發也是變得更加花白了幾分。
“爺爺,我……”蘇夜呆住了,從小到大,他還從沒見過爺爺流淚。
“孩子,你什么都不用說了,都是爺爺無能,竟讓自己孫兒修煉得如此艱辛。”
蘇震滿臉苦澀,整個人都似變得蒼老了許多。蘇夜這三個月幾乎天天受傷,他雖掩飾得極好,卻又怎能瞞過蘇震這雙老辣的眼睛,只是悄悄跟蹤了一次,便把蘇夜的去向摸了個清清楚楚。
蘇震并未揭穿,只是每天悄悄地看著,直到今日眼睜睜看著孫兒變成個血葫蘆,卻是再也忍耐不住了。
一聽這話,蘇夜就知道自己在馭獸堂的事已全被爺爺知曉。
心中坦然之余,見老頭子這般頹喪,蘇夜不由有些揪心,道:“爺爺,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修煉之道,本就兇險無比,每天受點小傷怕什么,要是連這點苦都吃不了,還不如老老實實去種田。還有爺爺你也是,如果連看都看不下去,干脆也別當我們蘇家的三長老了,呆在家里享福就是。”
“好你個臭小子!”
蘇震本是心中傷感,可蘇夜這番話一出來,卻把他氣得吹鼻子瞪眼睛,立刻就想將這小混蛋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上一頓,“連毛都沒長齊,就敢教訓老子,老子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還多!”
“爺爺,我毛早就長齊了!還有,你可不是我老子,是我爺爺,我老子是蘇烈,你可別把輩分搞亂了。”
“滾你個蛋!上藥去!”
蘇震惱羞成怒,抬腳就狠狠地踹了過去,蘇夜哎呀一聲,便逃進了房間,他的身影一從視線中消失,老頭子也禁不住樂了……
接下來數日,蘇夜并沒有再去馭獸堂,而是吃住都在靈隱山中。
每日感悟“大陰陽真經”的玄妙,蘇夜只覺收獲良多,而天地靈氣不斷的滋養,也讓他傷痕累累的身軀漸漸恢復。
七日后,清晨。
靈隱山巔,寬闊的凝元法陣之內,便只有蘇夜靜靜地盤坐其間。
“差不多了。”
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嘀咕聲從口中吐露出來,蘇夜微微睜開眼睛,眸子中流露著些許興奮。調養了這么一段時間后,蘇夜感覺自己精神和軀體,全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
時隔六月有余,是時候沖擊奪命境了!
“呼!”
輕吁口氣,靜下心神,蘇夜再次闔起了雙眼,“大陰陽真經”的靈法口訣如清泉般在心底流淌:“陰陽者,天地之道也……”
體內一百零八神竅震動,蘇夜雙手不斷結印。
旋即,這凝元法陣之內便似刮起了一陣猛烈的颶風,濃郁的天地靈氣瘋狂地匯聚過來。此刻,蘇夜體內的每處神竅都像是化作了一個漩渦,一百零八漩渦疾速運轉,源源不斷地將天地靈氣吞噬進去。
“轟!”
剎那過后,蘇夜手印一變,一百零八道極度凝聚的靈氣竟是不約而同地鉆出神竅,從四面八方沖向神庭。
額頭正中發際往上半寸,便是神庭。
只要天生有九處神竅,便能在那里感應到一小團白蒙蒙的氣息,它與一百零八處神竅緊密相連,可說是神竅之間的中心樞紐,而神竅又串聯五臟六腑、四肢百骸,將神庭說成是人體中樞也不為過。
不過,若是不能將其開啟、激發,神庭便起不到任何作用。反之,便能令人一步登天,真正踏入修士的行列。
“……”
瞬息后,一百零八股靈氣便如離弦之箭般沒入神庭之內,沒有激起任何動靜,便似泥牛入海。
出現這樣的狀況,不是不正常,而是十分正常。
那神庭內天生便有一道防護層,每打通一處死竅,防護層便會薄弱一份,絕大多數人擁有三十六神竅時,防護層便會徹底消失,但也有極少數人,神庭中的防護層極厚,便如蘇夜,即便是擁有五十四處神竅之后,那層防護依然堅不可摧。
這便導致之前十年上千次沖擊奪命境,每一次神竅引動的天地靈氣沖過去時,都被神庭反彈出去。連續不斷的靈氣反噬,讓蘇夜臟腑都是傷痕累累,不過愈合后,反倒讓蘇夜體魄變得更加強健。
“呼!”
靈氣源源不斷地通過神竅,注入神庭。
蘇夜身如雕塑,一動不動,心神也是異常平靜,只是靜靜地運轉“大陰陽真經”。
隨著手印的變化,漩渦般的一百零八神竅吸引著越來越多的天地靈氣進入體內,可那白蒙蒙的神庭卻如無底洞一樣,不管有多少靈氣匯聚過來,全都貪婪地吞噬了進去,竟是來者不拒。
對此,蘇夜卻是一點也不心急。
他很清楚,神竅越多,開啟神庭所需要的天地靈氣便越是龐大。
時間飛逝,一個氣漩漸漸以蘇夜的軀體為中心凝聚成形,隨著時間的推移,竟是變得越來越龐大,不知不覺間,已是將這座一星凝元法陣內的天地靈氣全部吸聚過來,令他整個人都變得影影綽綽。
“咦?”
靈隱山腳,入口處的殿堂內,正在修煉的蘇雪峰、秦松和唐遠山幾乎同時睜開眼睛,詫異地交換了個眼神后,竟是不約而同地彈身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沖出殿堂,順著石道向山巔飛馳而去。
靈通境后期的修士,速度已是快到了極點。
片刻功夫,蘇雪峰就已當先出現在那凝元法陣之外,秦松和唐遠山緊隨而至。看著那天地靈氣交織而成的巨大漩渦,三人眼眸中都是流露出了驚色,運足目力看向漩渦中心那道盤坐不動的模糊身影。
“蘇夜?”瞬息過后,蘇雪峰就情不自禁地低呼出聲。
“竟是蘇夜那小家伙?他怎么搞出這么大的動靜?”唐遠山訝異無比,一個連奪命境都沒有達到的小家伙,居然引動了如此龐大的天地靈氣,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只小螞蟻舉起了千斤巨石。
“這小子是在沖擊奪命境!”
蘇雪峰臉上浮起一抹難以抑制的驚喜,他隱隱有種預感,蘇夜這次沖擊奪命境,必定能夠成功,真是沒想到,這小子居然在這凝元法陣之內弄出了這么大的動靜,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沖擊奪命境?”唐遠山只是一呆,便微微點頭,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此刻法陣內的異狀了。
“神庭竟能吸納如此眾多的靈氣,這小王八蛋現在到底擁有多少神竅?”
秦松陰沉著臉,心念疾轉。
一般情況下,十八九歲才踏入奪命境的修士,很難有太大的成就,可看陣中的動靜,蘇夜很可能打破這個常規。再一想到這個蘇夜曾經是天生二十八神竅、不到八歲就擁有三十六神竅的超級天才,秦松心中便充滿了警惕。
在姑慕城,蘇、秦兩家關系極差,蘇家小輩要是多個靈修天才,對秦家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過,是蟲是龍,還得繼續看看。”
秦松鼻中輕哼,眼眸中閃過一抹冷意。
“哇!哇!”
幾聲驚呼倏然響起,卻是蘇曼月等十數名蘇家子弟結伴跑上了靈隱山巔,看到凝元法陣內那奇異的場景,都是瞪大了眼睛。
“那里是誰在修煉?”
“肯定是蘇夜哥哥,只有他才會整日整夜都在這里修煉。”
“嘖嘖,蘇夜真是厲害,居然能引動這么多的天地靈氣,就算是突破到了奪命后期的我,也做不到這樣的地步。”
“……”
蘇家子弟嘀嘀咕咕,驚奇無限,前方法陣邊緣的蘇雪峰卻突然回頭低叱道:“安靜,不要打攪蘇夜沖擊奪命境!”
沖擊奪命境?
蘇曼月等人聞言,不由得面面相覷,眼眸中的震驚之色更濃,不過嘴巴卻是緊緊地閉了起來,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睜大雙眼,注視著一動不動地盤坐在法陣內的那道挺拔的身影。
半年之后,蘇夜再次沖擊奪命境,究竟能否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