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光一晃即逝。
念福忙著做生意賺錢,而歐陽康就忙著跟莊瑾,哦不,現在是鐘山準備裝修及宴會事務。
就跟小舞和小柳需要改名字一樣,莊瑾也需要換個平凡普通些的名字,才好重新行走江湖。
對這樣能鑒別古董的文化人,歐陽大少還是很敬重的。搜腸刮肚想了半天,終于想起書本上的一句話了。
鐘山之陽,瑾瑜之玉為良。
若把莊瑾改叫鐘陽,既能切合了他的原名,又不招搖,只可惜陽字犯了歐陽康自個兒的姓氏,干脆就讓他改叫鐘山了。
念福不懂這些文縐縐的大道理,她只聽到鐘山兩個字就本能的肅然起敬――中山先生,一代偉人吶!
叫阿山不行么?或者招財?還能跟旺財湊個對。可歐陽大少鄙薄的睨了她一眼,依舊定下了鐘山這個名字。
窩勒個去!不聽群眾意見的領導不是好領導。就憑這一條,念福決定,做好的水晶鳳爪一定要多放點茱萸,辣死他!
是的,念福決定做水晶鳳爪了。因為她趁著生意清閑下來時候,在北市里找了找,沒發現辣椒的蹤影,卻是找到了辣椒的替代品――食用茱萸。
這玩意兒又叫越椒、艾子,成熟時是一串紅通通的小果實,很是好看。放到菜里,也能出現辣味。而市面上居然還有一種用茱萸制成的艾油,又叫辣米油。沒有辣椒油那么好吃,味辛微苦。但念福也買了些,打算今晚就拿回去先給歐陽大少開開犖。
帶著一抹猙獰壞笑,念福在小吃攤上買了一碗茶食。相當于后世的八寶芝麻糊解饞,琢磨著要怎樣不動聲色的拿這辣椒油欺負歐陽康一回。
唔,今天歐陽康被家里請回去吃飯了,午飯陷害不到,晚飯可能也陷害不到,那給他做個什么宵夜呢?要不來份紅油抄手?
嘿嘿,白生生的小餛飩藏在辣椒油下,舀起一個吃下去,嘩嘩!香腸唇再現有木有?正想到歡樂處,陸瀅帶人如約趕至。
可沐姐兒已經完全忘了這事。還在偷著樂。忽地就見浩浩蕩蕩殺來了一票人馬。伸舌舔舔嘴邊黏著的糊糊。她還跟人伸長脖子看熱鬧,直到那票人馬殺到自家攤前,沐老板才覺出不對勁來。這誰呀?來干嘛的?
等著瞧見陸瀅。念福才瞠目結舌,這丫頭竟是玩真的?還弄這么大的排場?
陸瀅一共帶了二十幾個人,有男有女,都很年輕。清一色穿著天水青的布衣,系著藍布圍裙。
所有的女孩子全部把頭發整整齊齊的束起,扎著頭巾,而所有的男孩子無不例外的戴著頂小帽,同樣把頭發藏在里面。所有人的衣裳都是干干凈凈的,沒有半點油污,所有人的指甲都修剪得整整齊齊。露著潔白的月牙邊。
光看這架式,就是一群訓練有素的廚子。
見她回來,陸瀅沖她頷首致意,神色肅然,“姑娘,三日之約已到,特來討教。”
念福輸人不輸陣,哽著脖子應,“來就來,誰怕誰!”
隨著她話音落地,幾個青年男子將三張兩米多長,一米多寬的桌子搬了過來,叭叭叭拼成一張超長大桌,取一塊同樣超大的雪白桌布鋪上,四角對齊后分別跟最外面的四條桌腿綁住。然后從左至右依序擺上的各種廚具,無一不是干干凈凈,閃著潔凈而耀眼的光。而其中光是各種形狀大小的刀就有十幾種,火爐三個。還有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更是念福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四周百姓有不少被吸引了來看熱鬧,有些見過那天兩個女孩吵架的,再看念福的目光就象看一個失敗者。看人家這架式,豈是念福那小破攤子能比的?
而隨著一切準備就緒,陸瀅站到了長條桌的后面,望著念福自信的微微一笑,“可以開始了嗎?”
“那還等什么?快開始呀!”有些好事者已經興奮的催促起來了。甚至有些念福攤子上的食客端著水晶卷興致勃勃的跟她打招呼,“小老板,你也快來準備準備,露一手呀!”
可她還有啥可露的?米漿是現成的,醬料配料全是現成的,根本都不用念福動手,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墨云就能做出份跟她動手一模一樣的味道來。
眨了眨眼,念福抱著兩條小胳膊,把小下巴揚得更高,擺出一副不屑姿態道,“沒什么好準備的,給大家吃到的就是我最好的水平了,隨便端一份就是。”
這話說得大氣,不少食客拿筷子敲著碗叫起好來。
而對面陸瀅的笑容里帶了幾分輕視的味道,“如果這就是你最好的水平的話,那你必輸無疑。你不用急著跟我吵,我很快就會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她低下頭,先在一盆清水里把那雙已經很干凈的手又洗了一遍,然后,開始動手了。
那跟著她來的二十幾個青年男女無一例外都袖手站在一邊圍成個半圓形,除了護著場子,什么也沒干。只是看著念福的表情,都帶著說不出的輕視。其中,尤以紫姜最甚。
在全場人的注目中,陸瀅平靜的打開一只食盆,把已經準備好的各種食材該切的切,該收拾的收拾。
念福面上依舊毫無表情,可只有她知道,自己忍得有多辛苦,要不是顧忌著大眾形象,她都已經要破口大罵了好不好?
尼瑪這又是從哪里來的一個神!還是年輕漂亮會做飯的女神!
瞧瞧人家,好好的一根胡蘿卜在她手上怎么能切成頭發絲一樣細?關鍵還很均勻,就跟用尺子量的切出來一樣?哦哦,這不科學!
念福堅決不肯承認自己心里在犯酸水,她堅決相信這丫頭也得了什么外掛加持,比如刀神的祝福啥的,否則宋思源那樣一把年紀的大叔有這水平也就算了,為毛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丫頭也能做成這樣?
隨著一只瓦罐湯鍋的燒開,濃郁的香氣四下飄散,聞得人口水直流。
“鮑魚?”一個做海鮮干貨生意的老板激動的叫了起來,“天,這湯里居然有鮑魚?我聞到鮑魚的味道了!”
兩個青年男子帶著三分得意上前,把那只湯鍋提起,在火爐底下墊上一只當中留有小圓孔的特制陶板,然后再把瓦罐放上去。只用當中的那眼小火,慢慢給湯保著溫。
而那一邊,陸瀅在另一只火爐上架上一只鐵鍋,把瓦罐揭開,舀了一大勺湯出來,往鍋里一潑。
那香氣,簡直無法抵抗。
啪嗒一聲,念福聞聲回頭,卻見是自家的丫鬟來喜因為聞得太陶醉,以至于把手上客人剛給的錢都掉到了地上。
見她看過來,來喜的臉瞬間紅了,趕緊低頭把錢拾了起來,卻也趁機狠狠的吞了一大口口水。從前只覺沐姐兒煮的東西就已經很香了,怎么這個女孩煮的比沐姐兒還香?
那這場比試,是要輸了吧?可來喜再度悄悄抬眼往念福望去,卻見沐姐兒又已經轉過頭去,持續那種淡定的表情。
來喜忽地心里又有些慚愧,沐姐兒是自家人,也是金主,她怎么不想著她贏,反想著她輸?東西還沒做好,作不得數的。小丫頭努力安慰著自己,使勁忍著口水,繼續看下去。可這一看,更不得了了。
陸瀅用那鮑魚熬成的湯,氽過切好的食材,然后直接就把那鍋湯給倒了!
人群中有人驚呼起來,“這……這是不要了?那給我吧,給我吧!”
可紫姜不悅的瞪了那些人一眼,“別說話!別吵到我們小姐了。”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全都兩眼發直的盯著那個安心做菜的女孩,可那樣迫切的目光又如何看不出來?
此時,陸瀅已經在第三只爐子上架起一口圓形的平底鍋,同樣是取出一份米漿淋上,用鏟刀刮平,然后撥動爐子側邊的一個小開關,那爐子里的火突然騰地燃燒起來,迅速讓那份漿皮凝結成形。
旁人看不清,可念福右手食指動了動,那瞬間看清那是加了油的緣故。但這種物理性的加火要掌控火候,說真的,比念福那種隨心而動可難多了。不過看那女孩這樣熟練的操作,絕不是一朝一夕練出來的。
很快,薄而均勻的面皮在她手下成形,迅速把火滅掉,蓋上鍋蓋,利用余溫慢慢燜著。
陸瀅回到了第二只火爐跟前,另換了只小巧的干凈鐵鍋,用油炒了作料,再放入調好的醬汁,然后又舀了一勺高湯放下,大火燒開后收成微稠的濃汁,淋在那只平底鍋里已經燜熟的漿皮上,再把用高湯氽熟的配菜均勻的攤平在漿皮上。用鏟刀在平底鍋里將圓形的面皮切上并不相連的八刀,然后從左往右象是疊包袱一樣整整齊齊的疊起來,最后再淋上一層醬汁,擺上幾朵用食材雕成的花卉裝飾物擺盤收工。
所有的人都說不出話來了,因為他們怕一開口就會流下口水!這哪里還是份水晶卷,這已經是一份精美的藝術品,看得讓人都舍不得吃。
陸瀅望著念福再度微笑,“姑娘,請你過來嘗嘗,我這水晶卷,比你做得如何?”
這還用問么?
(親友團今日撤離,讓偶喘口氣,過兩天開始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