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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搬石頭砸自己腳

  不管念福一家是怎樣的熱鬧,有一個人總是融不進去的。

  阮菡雁熬了幾夜的工夫,好容易做得了男女兩雙軟底便鞋,想著這樣拿去送給蕙娘和沐劭勤總不會出錯,未料還沒出門就給收走了。

  “這樣毒的日頭,姨娘就不必出去辛苦了,奴婢給您送去就得了。”

  阮菡雁怒了,“我就是姨娘,也比你個丫頭尊貴,你這處處攔著,到底是什么意思?”

  丫頭行禮,“奴婢不敢,這不是怕您勞累么?再說,前面還有客……”

  “滾開!”

  就是有客才好!阮菡雁憋了多少天火一旦發作起來,哪還有往日的溫柔小意?

  她今天倒是要去問問施蕙娘,憑什么不讓她伺候沐劭勤?就算是妾室,也有跟老爺房的權利吧?就當著客人的面鬧開,看她要給自己怎樣交待。反正她都落得這樣下場了,還要臉面做什么?

  今日賀夫人帶著兒子女兒來做客,見過面后,康守靖帶著那幾位少爺出去逛了,念福陪著賀奉娘又去下廚了。賀夫人和蕙娘正獨自說些婦人間的體已,才想把話題引到康潔蓉身上,忽地聽到外面一陣喧嘩。

  “這是怎么了?”蕙娘沉了臉。

  丫鬟怯怯上前來報,“阮姨娘鬧得厲害,非要見您不可……”

  “讓她進來!”蕙娘發了話,才對賀夫人道,“讓夫人見笑了。您要是不嫌棄,就略坐坐,省得那丫頭回頭還說我欺負她。”

  賀夫人不懂蕙娘唱的是哪出,不過她卻見機得很快,“王妃說的哪里話,象咱們這樣的人家,既允了那妾室進門,怎么可能還要難為她?”

  說著話的工夫,急促的腳步已經逼近屋子了,賀夫人越發拔高了嗓門,“要有什么不痛快,多半也是那妾室不知好歹。不過呢,咱們也別見氣,妾室嘛,不過是個玩意兒,再怎么鬧騰,只當是給養的貓兒狗兒發癲也就是了,只要不犯瘋病,還是可以留得的。”

  阮菡雁還沒進門,就劈頭蓋臉先挨了通教訓了。聽那聲音耳熟,再一看是賀夫人,她心中的十分怒氣先自滅了三分。

  賀憲是官員中最厲害的,他家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就算不仗著賀憲的權勢,在京城也沒幾個人敢欺負。

  阮菡雁在閨中之時多有聽說賀夫人的威名,對這位夫人,一向敬畏有加。沒想到今日竟是她來,站在門口,只覺自己似有些失策。頓了頓,才挑簾上前給二人施禮。

  賀夫人只嗯了一聲,并不多話,蕙娘問道,“丫頭說你非要見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阮菡雁悄悄再看賀夫人,咬牙跪下了,“妾身并非不懂事,只是進門已久,卻尚未侍奉王爺,不知可是哪兒做錯了,還請夫人明示。”

  哈!賀夫人差點給逗笑了,可又怕蕙娘尷尬,拿了帕子低頭遮掩。

  心說這丫頭真是蠢到了家,難道她以為當著自己或是別家夫人的面說了,就能逼著蕙娘就范?太天真了!

  且不說會不會有那愚蠢的主母會上當,只平王府的情況誰不曉得?在平王妃的有意宣揚下,全京城都知道平王是不樂意納這個妾,卻被太后硬塞來的。

  你就是要做狐媚子,也得到男人跟前去做,跑主母面前來鬧,這豈不是找死?

  出乎賀夫人的意料,蕙娘沒有用尋常的官話套話來堵阮菡雁,而是直截了當丟給她一句,“那你去找王爺啊!”

  阮菡雁當即傻了。

  她居然讓她去找沐劭勤?她不攔著?

  賀夫人也怔住了,不過回過味來,她卻是更加想笑了。笑阮菡雁的無知淺薄,更笑她根本不懂男人的心。

  就跟女人不喜歡勉強一樣,男人其實也不喜歡勉強。男追女,就算隔層山,男人也爬得津津有味。可若是倒過來,女追男,就算只隔層薄薄的窗戶紗,男人也懶得去捅。

  哪怕阮菡雁再年輕漂亮,可一旦被冠上一個用強的標簽,只會讓男人覺得屈辱,哪里還會對她有興趣?

  不過蕙娘有底氣說出這樣的話,賀夫人還是很羨慕的。這得夫妻感情多好,才有這樣的自信?

  所以,她決定做個好的見證人,問幾句話了。

  “恕我多嘴,冒昧問阮姨娘幾句。你在平王府過得可好?一日三餐可有好吃好喝,有沒有人打你罵你,逼你立規矩?”

  這……阮菡雁不敢答。

  她在府上的吃穿住用,無一不符合王府貴妾的標準,除了行動沒那么自由,簡直過得比在家時還快活。

  “你去吧。”賀夫人笑了笑,不再多說什么,只望著蕙娘贊道,“你對這些婢妾,可真是寬容。”

  蕙娘腦子里靈光一閃,忽地極其巧妙的接了一句,“太后賞的人么,總得要好生待著的。否則,豈不是對太后娘娘不敬?”

  賀夫人刮目相看了,心說別看人家鄉下來的,還真有兩把刷子。于是等阮菡雁這小插曲告一段落,她也可以好好說上正題了。

  “近日,府上的康鄉君時常到我家走動。我瞧著她那模樣性情很是喜歡,想說來做媳婦,只不知府上愿不愿意。”

  那丫頭居然這樣好命,能攤上這樣好事?蕙娘不大樂意。

  可要是直接拒絕似乎不大合乎禮儀,努力想了半天李尚宮從前的教導,蕙娘決定誠實的告訴人家,“其實我對那丫頭也不太了解,你也知道的,我上京城時日不長,她在我家時候也不多,倒是跟太后娘娘走得比較近。”

  賀夫人心里有了一半的底,又問,“既是太后喜歡,那有沒有幫她挑了人家?”

  蕙娘頓時搖頭,“這個倒真沒聽說。”她也試探的問了句,“雖說她封了鄉君,可宮中似乎也沒什么賞賜,府上這樣的高門大戶,只怕是咱們高攀了呢。”

  賀夫人會意的一笑,“什么高攀呀?我家老爺有好些個兄弟家的侄兒等婚配呢,只盼你們不嫌棄才好。”

  哈!蕙娘不厚道的放心了。

  這些大戶人家的彎彎道道她也能摸到個邊了,別看是堂兄弟,換個爹就能差上十萬八千里!

  雖不知賀夫人為何要把康潔蓉收回去,可蕙娘決定還是負責任的告訴人家一聲,“那丫頭雖是聰明伶俐,可也有些養嬌了。往后要是過了府,可得多擔待些。”

  “無妨無妨。”賀夫人親熱的拍著她的手,“小媳婦,不都是這么慢慢教過來的?”

  等到念福教賀奉娘做出一碟漂亮的粘米糕,捧著來娘親面前獻寶時,就見賀夫人與蕙娘已象多年好友般在那兒談笑風生,簡直就差拜把子。

  念福嗅出一抹狼狽為奸的味道,可蕙娘卻壞心眼的吊起她的胃口,神神秘秘的說,“過些天你就知道了。”

  老爹在堂,自然無法對老媽展開誘哄逼供,念福只得懸著顆心,悻悻而退。

  沒兩日,倒是康守靖那邊有消息傳來了。

  據說那位邵家確實家資不俗,可那位小姐的脾氣,咳咳,也十分不俗。

  不過想想也是,人家好端端一個白富美,打小訂的目標就是娶個男媳婦進門來受氣,干嘛還要往溫良恭儉讓發展?

  沐劭勤讓康守靖自己拿主意,可念福卻跳著腳要投贊成票。

  “表哥你想,要是你真找個性子溫順的回去,將來的日子怎么過?只要這位邵小姐肯真心對你好,就是性子潑辣些才不容易被人拿捏。”

  康守靖還有些猶豫,念福一句關鍵話,讓他下了決心,“她是大嫂,日后總能張羅小叔子的婚事。你不好跟叔嬸翻臉,有些話讓她去說不就得了?”

  行,就為了弟弟,康守靖同意這門婚事了。

  至于康守翊,有蕙娘的以勢壓人,康二嬸的侄女只得出局。

  只是后來蕙娘問起女兒,“你這樣攛掇著你表哥的婚事,就不怕那邵家小姐品性不好,是個攪家精?”

  嘁!這回念福終于有機會沖老媽翻個白眼了,“就表哥那長相那人品,除非是個瞎子,否則不可能沒姑娘不喜歡的。等她喜歡上了表哥,再不好的品性也會對著外人,不會對著他的。”

  想想就連薛蟠那樣的貨色,最初夏金桂不也曾喜歡來著?只是后來給男人的劣根性弄得太絕望,才會變成潑婦。

  若說一個好男人的后面,都會有個默默付出的女人。那么一個壞女人的背后,一定有一個傷她心的渣男人。

  可反觀康表哥,一沒有爹娘,木有婆媳矛盾。二沒有姐妹,木有姑嫂矛盾。唯獨一個親弟弟,已經有了安身立命的產業,根本不需要貼補。個人私生活又極其檢點,木有花花草草會惹人心煩。

  長得又是一表人材,文的武的都來得。想跟他談詩詞歌賦,ok。想跟他出去騎馬踏青,只有讓人羨慕的份兒。那媳婦為什么不跟他好好過?

  念福道,“別看咱們查這位邵小姐查得熱鬧,還不定人家早把康表哥查了多少回呢。要不是真的看上他了,如何舍得獨生愛女嫁來?”

  沐劭勤半天沒表態,這回倒是深有感觸的點了個頭,“要招贅的肯把女兒嫁出來,真是很有誠意了。這回康家也算是歪打正著,做了件好事。”

  “老爹你不用替他們洗白了,直接說他們搬起石頭砸自己腳多好。”

  這丫頭!一屋子人都被逗笑了。

  可那樣開心的笑聲不屬于阮菡雁,她到底沒敢去找沐劭勤,怕破滅自己最后的幻想。

  只能站著那兒,遠遠聽著這家人的笑聲,滿心凄楚。直到有涼風吹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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