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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打錯了算盤

  康守靖的親事辦得很快,許是康二嬸急著把那萬貫家財收進囊中好過年,從訂親到成親滿打滿算也就三個月,這在當下,也算是閃婚了一把。

  當然,平王府是不會去出席的。

  就算是親戚,可身份懸殊太大。況且康家除了康氏兄弟,其余人實在礙眼,所以蕙娘只派了管家做代表,提前三日送了康潔蓉回去吃酒。

  康潔蓉自打進了門,就趾高氣昂帶著神秘笑意,惹得無數親戚鄰里好奇。

  這個懸念直到她越俎代庖的搶在王府管家前面,宣布把賀禮拿出來時,才算是讓所有人知道究竟。

  兩只通體青翠的玉簪靜靜躺在紅絲絨墊底的精致匣子里,就如兩注清泉般明凈動人。

  一只略粗,雕成竹節狀,樸實無華,卻自有一股清貴之氣,顯是男子所用。一只略長,簪頭將那繁密竹葉雕成花型,顯是女子所用。

  兩只簪子放在一塊,恰是珠聯璧合,天生一對。

  康潔蓉炫耀道,“這對簪子可是前朝古物,原是從一塊玉上挖下來,本是一對。可惜后來失散了,也不知分開了多少年,一只流落到了平王府,一只流落到了當今皇上手上。后來皇上無意中瞧見那簪子橫頭處工匠打的暗記,才知道原是一對,便把這對簪子一齊賜給了平王,才總算是讓它們破鏡重圓了。”

  嘩!這樣有來歷的簪子可實在是拿著錢也買不著的好東西。

  眼看著王府管家把男用的那根給了康守靖,女用的那根給邵家小姐送去。康二嬸很是心疼,把閨女拉到一邊暗罵,“這樣好東西,你當著人面顯擺什么?”要能悄悄昧下多好?

  可康潔蓉卻滿不在乎的道,“娘你擔心什么?太后已經說了,我成婚時也要平王府出一份嫁妝的。哥哥連個功名都沒有,還得了這樣的好東西,我到歹是個鄉君。到時能少得了么?”

  康二嬸這才覺得好過點,再想想。就算是把玉簪給了邵家丫頭,等她嫁進來,不還得帶回來?遲早是自家東西,姑且忍一時,讓他們戴了長長臉吧。

  及至后來聽說邵家收了這根玉簪,又臨時補了不少嫁妝,康二嬸的心就更安定了。

  十月二十八。天氣晴好。

  康守靖一早便收拾整齊,穿著大紅喜袍,騎著高頭大馬,綰著那根竹節碧玉簪。去接他的新娘子。

  邵家整整陪了八十一抬嫁妝,取九九之數,求一個地久天長。

  大到千工床、八仙桌、美人榻,小到針線盒、菱花鏡、小手絹,無一不精。無一不美。就是比起官家小姐,也不逞多讓了。

  但當康二嬸收到嫁妝禮單時,發現一個很重大的問題。

  邵家居然沒有陪送一畝良田!

  店鋪什么的更是沒有,陪嫁出來的全是生不了利息的死物。而身為活物的丫鬟小廝還有家丁仆婦一共十二人,全是簽的有年限的活契。加上在邵家伺候的時日。也不知還能在家干幾年。

  康二嬸急了,她要娶的是邵家的萬貫家財,可不是一堆動不了的嫁妝。

  新娘子壓箱底的銀子倒是放了些,不過也只有八十一兩。還特意讓人鑄成九個九兩的花型,兩兩鋪在箱子四角并中間一個壓著。看上去真是吉利之極,可……可這點子錢夠什么用?

  不急。邵家就這么一個獨生女,怎么也不可能把錢給旁人吧?康二嬸安慰著自己,強撐著笑臉辦完了喜事。

  洞房花燭后,當康大表哥一早牽著嬌羞無限的新娘子出來拜見長輩,誰都看得出來,小夫妻昨晚情感交流得不錯,彼此都非常滿意。

  康守靖固然是一表人材,玉樹臨風,這位邵小姐也是容顏秀美,斯文有禮。一對璧人,佳偶天成。

  康潔蓉看著都忍不住有些眼紅,要是她將來能跟夫婿這樣站在一起,也算是圓滿了。

  磕過頭奉過茶,意思意思的給了個紅包,康二嬸忍不住問了,“你們的玉簪呢?怎么不戴,別是碰壞了吧?”

  新娘子嬌滴滴道,“表舅舅給的簪子那樣尊貴,哪敢碰壞?我娘早交待過了,往后不是要緊時候,都不許戴。已經妥妥的讓人鎖箱子里,嬸娘就不必擔心了。”

  這話什么意思?要是康守靖敢說這話,康二嬸能把他罵個狗血淋頭。可新媳婦說這話,罵起來象什么樣子?又不是正經婆婆,抖的什么威風?

  康二嬸心中不悅,捏了捏帕子,道,“既是收起來了,那我也放心了。不過你們年輕人做事到底不穩當,還是給娘收著吧。”

  “對。”康老姑母這話接得很快,那對簪子她也早瞧上了,就是沒機會拿來細細把玩。要是擱她這兒,她想怎么戴,旁人又能說什么?

  “你們拿來吧。”

  可新娘子卻為難道,“可這簪子明兒去表舅府上拜見,總是要戴的,況且回門也得戴,不如暫且放在我們這里,回頭再給祖母收著吧。”

  唔……這話倒也有理。康老姑母才要答應,康二嬸忽地道,“你們新婚,哪有去拜見表舅的道理?還是先在家里熟悉下家務吧。”

  得先把規矩立起來,給這媳婦一個下馬威,不怕她不把值錢東西交出來。

  康守靖忍不住想替媳婦說話,可邵氏卻搶在他前面開了口,“就是因為新婚,所以才更要趕著去拜見舅舅。從來舅爺大過天,相公的爹娘又都過世了,除了祖母和叔叔嬸嬸,就數舅舅為大。況且他身份尊貴,我們又是做小輩的,若是不去,豈不讓人閑話?回頭沒得連妹妹的名聲也連累了。”

  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康潔蓉想起自己和賀家婚事,倒覺得這新嫂子想得很周到。

  “娘,往后日子還長著呢,要熟悉家務有的是時間,還是讓哥哥嫂子去拜見下舅舅的好,順便我也該回去了。”

  在平王府過慣了,哪還瞧得上自家?

  旁邊有康家旁的親戚,倒是關切的問了句,“可這樣一來,你們恐怕就要誤了三朝吧?”

  邵氏微笑,“不妨事的。從來三六九,都是可以回門的日子,我們先趕著送妹妹去京城,拜見了舅舅再回門,我爹娘必不至于見怪。”

  那還真沒辦法反駁了。

  康二嬸雖不甘心,也只得放了人。任小夫妻隨女兒及平王府管家去了京城,等到他們回到家來,已經是數十日后了。康守翊也給他們送回了農莊,而二人頭上的簪子,又沒了。

  邵氏一臉無辜的告訴康二嬸,“我娘跟嬸娘的心竟是一樣的,生怕我們弄壞了簪子,給收去保管了。怕你們見怪,她還特意立了個文書,若有毀損,我們家包賠。”

  好吧,不扯這個了。康二嬸開始講家務,立規矩,道家計艱難。

  “……這些年,家里全指著你叔叔那點俸祿,可哪里夠開銷?如今家里人更多了,這每日的柴米油鹽,可愁死我了。”

  邵氏認真聽完,一臉同情的果斷表態,“嬸娘這些年可真是不容易,不如把家交給侄媳婦來當吧。就算過不得多好,但飯總是有吃的。您別瞧我年輕,打小也是瞧著爹爹和掌柜們談生意打算盤長大的,若是這個家當得不好,活該我去賣嫁妝。”

  康二嬸忽地發現,她的算盤似乎打錯了一回。

  京城,平王府。

  蕙娘嘎嘣嘎嘣吃著新炸出來的蘭花豆,忽地笑了起來。

  就算是以今日之尊,有些習慣還是難以改正的。比如蠶豆這種難登大雅之堂的小零食,蕙娘卻是極為喜愛。唯一不同是,如今她有個廚子女兒可以任意折騰,逼著她把小小一顆蠶豆做出各種美味。

  念福奇怪的看老媽一眼,“笑什么?”她做的是椒鹽玉帶蘭花豆,又不是笑藥,老媽干嘛這么開心?

  蕙娘越發笑得不可自抑,“我突然想起你表哥那媳婦了,也不知如今你二嬸可是在后悔,討了這么一個侄媳婦。”

  念福也笑了。

  她們與那位邵氏雖只相處短短幾日,卻看出來了,那是個很精明的妞。想想也是,人家是商人之家,怎會任人算計?康二嬸想算計人家的萬貫家財,只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不過笑過之后,蕙娘忽地又難過起來。

  “你表哥這才說親幾個月啊,這說成親就成親了。他這一娶,康家那丫頭沒多久也要嫁了,唯獨歐陽家的小子,還不知人在哪兒呢。”

  念福也黯然了。

  年底本是婚嫁高峰期,不算康家兩個,光這半個月她收到的帖子就有七八張之多。算來歐陽康走了都快有大半年了,他要是還活著,怎么就不能給京城遞個信兒?

  草原。

  歐陽康忽地心有所感,拍了拍身邊公孫弘,“噯,皇上既然派你來,總給了你點什么東西能跟京城快速聯系上吧?幫我給媳婦報個信,就說我快要回去了,省得她連年也過得不安心。當然,要是方便的話,最好能多加幾句,讓她準備好好吃好喝,等我回去。”

  歐陽大少美好希望著,并大方表示,“我也不會忘記你和兄弟們的。”

  (看,壞人被虐了吧?今天有3更,在存稿的同時加更,是多么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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