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姜是老的辣,這句話可以應用在各個方面。
比方說歐陽康還在琢磨著要怎么跟媳婦開口表白,他已經不打噴嚏,能不能把丈母娘恭送回去,讓自己回房,老丈人已經把這事給辦妥了。
也不知他在蕙娘面前說了幾句什么,總之歐陽康吃了早飯上來時,就見自己的鋪蓋已經被丫鬟捧了回去,丈母娘又風風火火的去給沐劭勤張羅著買東西吃了。
“過來,有一事跟你說。”沐劭勤收起眉梢眼角的小小得意,一副你還嫩得很的模樣,把女婿喚到跟前,“我記得出京時,帶了些皇上御賜的茶葉,那茶葉還有沒有?”
有啊。那樣好茶除了分一半給蘇澄,連歐陽康都沒舍得喝,全給老丈人留著了,“不過不多了,我那天看也就剩二兩的模樣。”
“夠了。”沐劭勤道,“你去給我尋些上好的木炭,茶爐,再去打聽當地最好的泉水在哪兒。那個姓龍的,不是要跟咱們一起去看茶葉么?你約幾個大的茶商,挑個好地方,讓他們一起來坐坐。”
歐陽康這回真有些看不懂了,老丈人是要干嘛?
“爹,要是這樣的話,會不會被人認出來?聽鮑義慶的意思,靈州這些官員也盯上咱們了,連這些大茶商們都通知到了,要不您還是帶著娘和媳婦一起走吧。”
為了安全起見,他連歐陽莊和崔珩都打發走了,說是讓他們去尋了方寧海,伺機回京,其實也是怕連累了他們。
沐劭勤嗤笑,“他們既然早盯上了,你以為咱們在這兒真就沒人知道了?你信不信,要是我們先走了,獨留你一個,就你那點小伎倆。還不夠人家一根小指頭耍的。”
歐陽康一哽,好歹他大小也是個官兒吧?“他們能有這么大膽?”
沐劭勤反問,“要是有人要抄了破園,你怎么辦?”
歐陽康懂了。
自己想要有番作為。就必須觸動到那些人的根本利益,所以人家很有可能狗急跳墻。皇上總不能為了他一個,就把全靈州的官兒都殺了吧?
所以這件事,要么是歐陽康抓住整個靈州官員的七寸,逼他們乖乖接受朝廷處置,要么是灰頭土臉的給人掐死在這里,絕無辦法善終。
算了,還是聽老丈人的吧,聽話的孩子有糖吃。
蘇澄出京時反復告誡過他,關鍵時刻。聽老丈人的。沐劭勤雖不當官,卻是按標準的世家子弟培養長大的,斗起心眼來,不會比人差。
歐陽康也不知是自己辦事能力強,還是靈州官員們也想探探他的底。總之他想約見大茶商的事情辦得異常順利。
要采買老丈人的指定之物也不難,一聽他要這些東西,雜貨店的伙計還問,“公子可是要與人斗茶?”
一語驚醒夢中人。
這不能怪歐陽康,他小時雖聽老太太說過斗茶一事,但彼時家道已經開始中落,而且家中唯一能跟老太太斗茶的人。他的親娘已經過世,老太太沒了對手,跟誰斗去?況且提起斗茶,就會想起早逝的大兒媳婦,哪有這個心情?
是以歐陽康還從未見識過斗茶是何等模樣,但這并不妨礙他揣測出老丈人的心思。當然。揣測出來后,他也只能感慨一句,姜還是老的辣啊!
有了定心丸的歐陽康心安了,買起東西更加大方了,什么都揀最好的拿。這些屬于辦事花銷吧?回頭找皇上報去!
那伙計連忙殷勤推薦。“客官要兔毫么?”
歐陽康一愣,斗茶還要用到毛筆?
幸好他還沒出口,那伙計就從里頭取出一只釉面紺黑,溫潤晶瑩的小茶盞來,又指著上面一圈細如兔毛的藍色紋路道,“您看,燒得多好。雖說不是銀的,可這樣的藍色也很難得了,斗茶最為好用。不是小的夸口,整個仙源鎮最好的就是這一只了!”
還還說什么?買!反正是公款,回頭送給老丈人,也是個驚喜不是?
等他回了家,還沒捧出驚喜,就見老丈人面前擺出一整套的銀兔毫茶盞,比他手上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歐陽大少再瞧瞧手中的藍兔毫,得,留著自己喝茶吧。
這就是有一個極品老丈人的悲哀,隨時隨地把你完敗。
不過心事既定,胃口也開了。當那燉了一天,噴香酥爛的醬鹵牛肉端上桌時,歐陽康也不客氣的甩開膀子開始搶了。
別看那牛肉下鍋前不少,可真正煮熟端上桌時已經大為縮水,再加上給龍山送去的一半,他家所剩實在不多。
一塊給媳婦,一塊給自己。再一塊給媳婦,再給自……咦,媳婦還要?那這一塊也給她吧,自己再撈。
可丈母娘明顯比他更彪悍,直接拿勺子舀了一大勺給沐劭勤,再把自己面前的碗給堆滿,這才心滿意足的吃起來。
這是作弊!
歐陽康暗自抽了抽嘴角,把剩下的盤子往媳婦面前扒拉了過去,他也只能做到這個份上了。念福忙得連謝謝的時間都沒有,埋頭苦吃。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廚房偷吃了不少,也不知道讓點給我。歐陽康委屈的斜一眼媳婦,看她吃得香,到底只得去啃別的了。
怎么辦呢?當人女婿沒地位啊。歐陽康只能指望下回自己碰上個賣牛的,好多多買些肉回來,全家一起吃個過癮。
不過等到晚間就寢時,他還是忍不住了。等媳婦洗浴回來,揪著媳婦腰上的小軟肉,打擊報復,“看看看看,這些天肉吃多了吧?瞧這都長肉了。”
念福不高興的把他的爪子拍開,“我這是長秋膘呢,長點肉你有意見啊?有意見你也長啊!”
這成親才多久啊,居然就變得這么墮落,沒追求了。歐陽康恨極,一頭鉆進被窩里,咬上那圈小嫩肉,留下一排淺淺的整齊牙印。
念福咯咯咯咯笑個不停,“快放開我,癢,癢!”
不放!歐陽康原是跟她鬧著玩的,可軟玉溫香當前,鬧著鬧著未免有些心猿意馬起來。順著蹭開的衣襟伸出爪子上下左右,唔……手感不錯,全是一片滑膩馨香。
“你干嘛!”念福微紅著臉低低嗔著,扭著身子把他的爪子往外推。
歐陽康涎著臉壓上,擺出一副調戲嘴臉,“小別勝新婚啊。”
去你的!才一天工夫,別什么別?念福一腳踹過去,不妨保養得白白嫩嫩,洗得香噴噴的腳丫子被人一把抓住,送到嘴邊又挨了一口咬。
“放手,放手!”念福觸癢不禁,笑得快岔氣了,“你,你再不放手,我可真惱了!”
繼續咬。
念福終于妥協了,“你還沒洗呢,洗了再說……”
咦,那是有門兒?歐陽康兩眼放光,迅速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去洗沐了,可等他洗干凈了回來,那個答應好的小媳婦已經窩在被窩里睡著了。
“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不是君子也不能說話不算數。你可不許裝睡啊!”歐陽康湊近了吹了口氣,媳婦沒動靜。再拈起媳婦一綹頭發撓撓她的小耳朵,還是沒反應。
反而鼻息越發均勻,小臉還漸漸透出海棠般的紅潤,黑而微翹的兩圈小睫毛緊緊閉著,關著那一雙活潑俏麗的明凈鳳眼,顯是睡得熟了。
歐陽康憂傷了。
覺得自己調戲不成,反被調戲了。火熱的心肝脾肺腎里象是刮起了陣陣小秋風,偏偏還無處發作。
反正沒外人,鼓著嘴,伸指去戳戳媳婦睡得香噴噴的小臉,卻在她睫毛微顫時,又舍不得的縮了手。
“你說你這么能吃能睡的,怎么會不長肉?秋天不怕,等到夏天可別哭哦。”歐陽大少自言自語的數落了幾句,卻到底嘆口氣,起身把帳子放下,把媳婦摟進懷里,蓋好被子,讓她好睡。
秋風送爽,紅葉滿山,清泉汩汩,輕舟蕩漾。
仙源山既然是出茶的地方,怎么可能沒有斗茶的地方?
全仙源山最好的斗茶地便是在丹爐峰上,那兒因有塊天然形成,如丹爐的巨石而得名,石邊有一清泉,水質清冽甘美,歷來是泡茶的佳品。
既然知道老丈人要跟人斗茶,歐陽康干脆把見面的所在就安排在那里了。
反正老丈人都不怕被人識出身份了,他索性把丈母娘和媳婦都帶了來,就當一家子來郊游一般,湊個熱鬧。
姬龍峰心中暗暗納罕,猜不透這對翁婿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過面上也裝得一無所知,隨他們來到此處。看著遠處的湖光山色,近處的清泉紅葉,倒也頗為贊賞。
也不知歐陽康怎么想的,竟是把今日斗茶之事還散播了出去,有些鎮上酷愛茶藝的百姓也跑來看熱鬧了。
把本是一場應該隱秘的事,弄得隱約高調起來。讓人越發糊涂,不知這家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倒是念福和蕙娘見出來游山玩水,很是開心,反正那翁婿倆也沒特別囑咐過她們要怎樣,她倆倒是來勁得很,過來就帶著家丁丫鬟跑去爬山了。
倆人到底都是在鄉下長大的,野慣了,歐陽康不以為意,沐劭勤更加縱容,只囑咐侍衛好好跟著,這邊翁婿倆的大戲就開鑼了。
(什么時候讓小包子顯形捏?思索中。。。求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