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站在病房玻璃門前觀察趙虎躍動靜的張逸飛眼尖的發現趙虎躍的身軀突然動了一下。
“他醒了!”張逸飛興奮大叫。
兩名值守醫生趕忙站起,穿上無菌服,全身遮的嚴嚴實實的走進ICU病房。
一番忙碌檢查過后,醫生走出病房,面帶微笑對焦急圍上來的眾人道:“首長醒了,危險期已經度過,不過身體很虛弱,需要好好休養。”
齊煜婷激動道:“我要進去看他。”
醫生猶豫了一下,道:“可以,但不宜進去太多人,最好一次只進去一個,并且不要發出任何聲音,首長剛才醒了一下,又昏睡過去了,你們不要打擾他休息。”
張逸飛心中一陣激動,搶著道:“我先進去!”
神情迫切的齊煜婷頓了頓,默默點頭。
消毒過后,張逸飛穿上無菌服走進ICU病房,空蕩的病房里,沈篤禮緊閉著眼,戴著氧氣面罩,毫無知覺的躺在床上。
平日里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凌亂的披散著,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干枯的嘴唇微微發紫,甚至呼吸時連胸膛的起伏都那么的無力。
張逸飛靜靜看著趙虎躍虛弱的模樣,禁不住心頭一酸,落下淚來。
深深的悔意反復在胸腔中翻騰不休。
淚水不停流,張逸飛看著趙虎躍,嘴里仍舊強硬的喃喃念叨:“老家伙,不逞強了吧,我早告訴你,我這個兒子沒有這么好認,現在吃到苦了吧?”
使勁擦了把眼淚,張逸飛深深吸了口氣。
得而復失,或是失而復得,這些已不重要,他只知道經歷了這件事,他忽然覺得自己長大了很多,人生中什么是該珍惜的,什么是不能割舍的,相比同齡人,他的感觸更深刻了。
顫抖著伸出手,張逸飛握住了趙虎躍冰冷的大手,嗚咽般呢喃:“醒來吧,頂多以后……以后我不在用話擠兌你了,記憶里曾經空缺的父愛,我還等著你來填補呢,你這樣躺著,怎能填補?別忘了,你欠我的,必須今生償還干凈,債沒還完便死,下輩子投不了胎呢……”
“就算是能夠投胎也是畜生胎。”
張逸飛咬住唇,任眼淚越流越多,卻不敢哭出聲,怕打擾病房里的寧靜。
靜謐的病房內,泣不成聲的張逸飛深深埋著頭,以后的人生中或許會有很多遺憾,但他絕不希望這份錯過的親情成為他諸多遺憾中的一個。
人這一生無可避免做錯事,但一定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后悔代表著軟弱,屈服,意志不堅定。
握著趙虎躍冰冷的大手,張逸飛淚中帶笑,悲慟啼哭:“……其實你做得很好,真的,是我自己混蛋,我一直糾結在這二十七年來的痛苦中,我害怕如果忘記了對你們的怨恨,我的人生便空虛了,茫然了,因為這些怨恨一直支撐著我的意志,我怕怨恨消失,我會變得無所適從,其實……我早已原諒你們了,醒來啊!老子都服軟了,你他媽還睡著干嘛?”
親已不待,子何以養?
“如果你敢死,我媽就成寡婦了,回頭我就給我媽介紹相親去,幫我媽物色一個比你高,比你帥的中年男,每年清明讓他倆牽著手給你上墳,你一定含笑九泉了……”
張逸飛是個混蛋,雖然是關心的話,但是從他嘴里出來仍然有股混蛋味。
“混蛋,你給老子醒來啊,我已經服軟了你還在堅持什么?”
張逸飛垂著頭,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在趙虎躍冰冷的大手上。
病床上,趙虎躍眼皮忽然不易察覺的抽動了一下,被張逸飛握著的手指也仿佛有了知覺似的輕輕彈動兩下。
張逸飛頓時止了哭,驚愕的注視著趙虎躍的手,接著使勁擦干眼淚,望向他的臉。
“難道你不想子孫滿堂嗎?難道你就不想看你兒子叱咤風云嗎……”張逸飛知道趙虎躍正在慢慢的醒來,為了加快讓趙虎躍醒來,張逸飛開始對趙虎躍編織了一個美好的未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趙虎躍終于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本來已經止住了眼淚的張逸飛在看到趙虎躍睜開眼睛后,淚水又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看到自己的兒子坐在一旁,眼中包含淚水以及擔心的神情,趙虎躍很是欣慰。
“媽,爸醒了,爸醒了。”張逸飛激動的喊道,此刻早已經把醫生的囑托給拋到了九霄云外。
在外的齊煜婷在看到一臉激動的張逸飛,一張嘴一閉嘴,雖然聽不到在說些什么,但絕對不是壞事。
突然張逸飛意識到了什么,破開罵了一句:“媽的,當官就是好,連住哥院都這么好的隔音效果。”
輕輕的放下趙虎躍的手說道:“你等著,我去把我媽喊過來,他比我更擔心你的情況。”
張逸飛快步的走到門口,將齊煜婷和趙熙雯等人喊了過來。
看著往昔的妻子憔悴的容顏,趙虎躍的心中倍感交集。
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遇到刺殺,如果不是自己參加過特種部隊,恐怕這次真的玩完了。
的確,幸虧趙虎躍是個練家子,如果真的只是一個文人墨客,那么現在躺在這里的絕對是一句死尸。
幸虧趙虎躍當時的反應快,急忙喊人,但是刀子仍然是插到了他的胸口,只差那么一厘米,如果刀子在刺深一厘米,那么趙虎躍當場就會變成一句尸體。
看著趙虎躍張逸飛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爸,讓媽陪會你,我出去有點事情。”
“小心一點。”趙虎躍氣若游絲的說道。
“爸您放心,就算是要給你報仇,我也會等你康復,讓你看著您兒子為您報仇,我現在是處理另外一件事情。”張逸飛清楚趙虎躍擔心的是什么,他怕自己沖動。
在得到張逸飛的話后,趙虎躍臉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