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山,作為日本第一高峰,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活火山之一,它無疑是日本的代表性存在之一,同時也是世界著名的文化遺產,每天都會有無數的人從世界各地前來東京參觀這個旅游勝地,今天當然也是如此。
不過,普通的游客們或許怎么都不會想到吧,也許就在他們看到的地方,也許就在他們站著的位置……那個“另一面”里,正發生著足以動搖整個世界的大事件。
里富士山!
里富士山當然不是什么事件的名字,而是一個地名,不過它卻與普通意義上的地名有點不同,因為里富士山完全是由人為制造出來的異度空間,別說普通人,哪怕是黑暗世界的人都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地方。
從某種方面而言,里富士山的存在跟禁域有些類似,都是在原有的基礎上制造出一個虛擬空間,但實際上兩者卻有著本質的區別,因為禁域是通過個人的力量來復制出一個虛假的環境,雖然這個環境在感觀上跟真實的環境一模一樣,但本質上它是不存在的,一旦施術者不再用力量去維持,禁域也會隨之消失,而里富士山卻是真正意義上的另一重空間……就好像鏡子的正反兩面,如果富士山是鏡子的正面,那么里富士山就是鏡子的反面,普通人看不到它的存在,但它的的確確就在那里,不會消失!
像里富山這樣的地方,業內人士將其統稱為里界,這個世界有著很多。其中大部分都是由曾經的強者們制造出來的,當然也由少部分是自然形成,然后因為誕生的源由不同,里界的形態也分為兩種……第一種就像是影子那樣,隨著照射角度的不同,其范圍和形態也會改變,是非常有變化性的里界,這種里界有可能會突然消失。但不久之后卻會再度出現,強烈的不穩定性讓人望而卻步。而第二種就是穩定的固有空間了,這一種因為用途相當的廣泛,大部分都被黑暗世界的各種勢力掌控著,比如冥界七大宮之一的迷途之家,就是這一類里界。
甚至,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冥界也是一個里界。
而掌握著里富士山的,便是日本的陰陽師協會。
會為陰陽師協會目前為止最大的祭祀,復活安倍晴明這一儀式,就是在里富士山舉行。
而里富士山雖然被稱之為山,但實際上卻和一個真正的世界幾乎什么區別,只是……這個世界里沒有太陽,夜晚也不會降臨。
這種違背常識的現像。就連掌控著它的陰陽師協會都無法理解。
當然,這并不是重點,重要的是此時此刻,在一座巨大的祭壇上,圣女櫻下倉唯正穿著一身整齊端莊的和服面無表情的站在中央,祭壇的四周分列著陰陽師協會的所有高層們,其中半數以上的人都包裹著黑衣,就連臉部也沒有露出來。
陰陽師協會的當家平澤久寺,是一個年過五旬的老者,眉宇之間透過出一副梟雄的氣質。他看看櫻下倉唯,又抬頭看看頭頂那無限的天空,似乎有些不安的樣子,眉頭皺了皺,然后向著身旁的一名黑衣人問道:“圣使大人,我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還差一點,齒輪還沒有徹底合住呢。”被稱為圣使的黑衣的搖了搖頭。隨即似笑非笑般的說道,“怎么,平澤先生很擔心嗎?”
“確實如此。”平澤久寺訕訕一笑,“畢竟這是我等堅持了千年的夙愿了。經歷了這無數的時間,付出了無數的代價,終于到了將要收獲的時刻,這種時候,心里總是免不了的會有些動搖,總感覺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
“所以說,你們人類總是想得太多了,放心吧,安倍晴明的復活是必然的事,事已至此,不管誰都阻止不了。”
“圣使大人這么說,那我就放心了。”
平澤久寺安心的點了點頭,然而就在此時,一名陰陽師突然出現在祭壇周圍,在眾人的目光中飛快的跑到平澤久寺的身邊,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你說什么?!”這一刻,平澤久寺頓時變色,幾乎是怒吼出來的聲音。
那名陰陽師顯然被嚇得不輕,唯唯嚅嚅的似乎不敢說話。
“出什么事了嗎?”圣使問道。
平澤久寺連忙壓制住心中的憤怒,說道:“就在不久前,東京咒術協會向我陰陽師總部發動了襲擊。”
“哦,果然如此。”圣使似乎早就知道會這樣一樣,語氣中沒有絲毫意外,“畢竟為了這場祭祀,我們大部分的力量都已經投入到了里富士山,總部防御空洞在所難免,而東京咒術協會趁此機會襲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了,不過……我在總部里不是給你留下了十只魔偶嗎,就算無法打退東京咒術協會,想要抵擋下來應該也不是難事吧?”
“這個……”平澤久寺頓時一臉難色,猶豫了數秒才說道,“雖然圣使大人的魔偶的確實力強大,但這一次襲擊我總部的卻是伊藤櫻本人,在她的率領下,我部陰陽師們已經急急敗退……”
“依藤櫻,就是那個冥界近五十年來最優秀的走狗,被譽為妖星下凡之人嗎?”
“正是她。”平澤久寺點了點頭,一臉心有余悸的表情,“這個女人雖然年輕,但本事的確相當了得,在她父親死后不到數年的時間里,就徹底整合了貌合神離的東京咒術協會,扭轉了一直被我部壓制的局面,讓我部損失慘重。”
“這么說來,倒也是個人物。”圣使淡然的點著頭,似乎并不在意的樣子。
而看他這副態度,平澤久寺倒也不好顯露弱勢,當即咬牙道。“以前的事也就算了,現在正值我等實現夙愿之際,那個女人竟然又來搗亂,實在是太囂張了,而且現在又有圣使大人在,簡直就是自尋死路!圣使大人,請允許我派人去對付依藤櫻。”
“呃,不必這么麻煩吧。”
“嗯?”
“不管依藤櫻再怎么強勢。終究也只是一介凡人罷了,總部那邊的戰線有的魔偶在,哪怕最終會崩潰,也能夠抵擋一段時間,而我們只要靜靜的等待安倍晴明復活就行,那個時候我等再出手反擊,依藤櫻會怎么樣。還不是由你說了算,何必在這種時候浪費兵力,而且……我們似乎也有客人來了呢。”
圣使淡淡說著,抬起頭,妖異的雙眼中隱隱透露出一絲難掩的笑意。
“依藤櫻襲擊陰陽師總部,多少會發散一下他們的注意力,再加上我們之前特意放過的那個報信人。如果順利的話,他們應該會派出一部分兵力去對付依藤櫻,如此一來,我們的勝算就更多了。”
在里富士山的入口,隨著光華一閃,六道人影突然毫無征兆的出現。
這六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蘇白,冥夜,安娜,禍美人。血緹和山本太朗,而說話之人則是安娜。
在決定了阻止安倍晴明的復活行動之后,蘇白等人就與依藤櫻對此事進行了詳細的商量,不過陰陽師協會對這一次行動顯然極為重視,即便勢力龐大如東京咒術協會,又有著山本太朗這個陰陽師的叛徒加入,也無法在三天內查出復活安倍晴明的地點。
最終,蘇白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那就是襲擊陰陽師總部。
既然復活安倍晴明的儀式對陰陽師協會如此重要,那么他們必然會在過程中投入相當多的兵力,以防止發生意外,如此一來。陰陽師協會總部的防御力量必然下滑,只要東京咒術協會投入足夠的力量,就能夠將之整個打下來。
而一旦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陰陽師協會必定會派人去聯絡復活安倍晴明的主人們,然后蘇白他們只要跟著報信人,自然而然的就能夠達到目的地了。
然后,當計劃開始之后,一切都進行得相當順利,就在由依藤櫻率領的東京咒術協會將陰陽師們節節逼退之時,終于有人從里面逃了出來,沖向富士山……而蘇白他們則隱藏著自身的氣息,一路跟蹤,最后終于來到里富士山。
老實說,這樣的展開簡直完美到了極點,不過或許就是因為計劃進行得太順利了,蘇白反而沒能像安娜這么信心十足,總覺得……自己想的可能過于簡單。
如果我是復活安倍晴明計劃的負責人,這個時候就絕對不會調兵……蘇白暗自想著,當然,這樣的話他并沒有說出來,畢竟這只是他的一個猜測,而且對于這樣的情況,大家也早就有著準備。
反正,不管敵人如何應對,他們這邊的行動是始終不會改變的。
“怎么了,山本兄,你好像有點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蘇白發現山本太朗的神色有點怪異,不由問道。
山本太朗苦笑一聲,“我畢竟是陰陽師,現在卻要去對付曾經的同伴,心里的感覺挺復雜的。”
“所以之前我不是說了嗎,這件事交給我們就行,你根本不用參加這次的行動。”
“不。”山本太朗堅定的搖了搖頭,“說到底,這只是我們陰陽師自身的問題,讓你們出手相助已經很讓我過意不去了,如果這樣還讓我在一邊看著,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嗯,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再猶豫不決了。”
“放心吧,真到了開戰的時候,我會舍棄這種不必要的感情的,畢竟這也是為了陰陽師的未來……為了糾正陰陽師協會的錯誤與黑暗,為了能讓陰陽師協會再度走了正確的道路,我,絕對不會手軟的!”山本太朗一臉正色,與其說是給蘇白的承諾,不如說是堅定自己的信念。
蘇白點了點頭,接著望向冥夜,“雖然暫時還不清楚他們復活安倍晴的關鍵,不過你的力量應該會非常重要,到時候記得保護好自己……一旦敵人出現。你和血緹就立刻隱藏起來。”
“我明白。”
“然后是安娜……”
“我就不用說了吧。”不等蘇白說完,安娜就微微一笑,“我可不覺得現在有什么人能夠殺掉我。”
聞聽此言,蘇白笑了一笑,也不再多說。
最后,蘇白的視線落在了禍美人的身上,“那么,正面進攻的人就是我們兩個了。一切都拜托你了,我的騎士。”
“是!”
沒有太陽的天空,白云依舊,輕風的吹拂下,櫻下倉唯的衣發微微搖動,站在祭壇中央的她在等待,但別人等待的是復活。而她等待的卻是死亡。
對于生命,櫻下倉唯覺得自己沒有留戀,因為這樣的命運早在她八歲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她早就已經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既然死亡并不是突然而至,那么也就不會感到可怕了。
只是,為什么在這樣的時候。自己的心里還會有幾分不舍呢?
驀然間,櫻下倉唯想起了在富翁島時的經歷,那次經歷在起初決定的時候,只是一次普通的試煉,就像以往的試煉一樣,只是為了對圣女之力的覺醒做好充分的準備,并沒有特殊的意義,可是,就是那樣一次普通的試煉,卻讓她感覺到了以前不曾擁有過的東西。
不是作為圣女。而是作為一個人,作為同伴,被他人所認同,能夠和這些人一起并肩作戰,可以放心的將自己的后背交出去,而自己的雙手上也擔負著同伴的生命,可以全心全意的投入到這種生死戰斗之中,她并不覺得痛苦。反而非常的幸福。
因為,那才讓她真正的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并不是為了死亡而存在的。
如果可以的話,如果能死在那里的話。自己應該會非常滿足吧?
想到此,櫻下倉唯的眼中忽然露出一絲笑意,緊接著這抹笑意就化成了寂寞,她又想起了在遺跡時的經歷……那個時候,她已經完全覺醒了圣女的力量,已經不再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而是作為一個祭品、一個道具而存在著。
而道具是不需要感情的,就像杯子,就像刀劍,就像平日里人們所接觸的那些道具,只要忠實的完成自己的職責就行了。
所以,在那個時候,自己一句話都沒有對他說,連一聲問候都沒有。
現在想來,多少有點后悔呢。
或許,自己應該說一句道別的話吧。
不過……這樣也好,就像生時不帶來任何東西,死后也不帶走什么,只要完成了這一場祭祀,自己也就算是徹底解脫了,這樣,也好。
“時間到了,祭祀開始!”
不知道是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櫻下倉唯并沒有細心去聽,因為這對她而言根本就不重要,看著天空中那個巨大的圓形法陣緩緩籠罩而下。
如果有輪回的話,我希望來生不再是一件道具,而是作為一個真正的人類。
默默的許下這個愿望,櫻下倉唯緩緩閉上了眼睛。
“天道劍二式――斷空!”
眼看著圓形法陣就要將櫻下倉唯吞噬,就在此時,一道劍光自遠處閃電襲來,在所有人都措不及防之際,瞬間擊穿了圓形法陣,然后喀嚓一聲,整個法陣為之碎裂。
“什么人竟敢來此搗亂!”
“該死的,法陣被打碎了!”
“到底是誰!給我出來?”
緊接著,祭壇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驚怒聲。
法陣被打碎了,有人來破壞這場祭祀嗎?是誰呢?聽著周圍的聲音,櫻下倉唯并沒有在意,反正這跟她也沒什么關系,不是嗎?
“抱歉啊,雖然破壞了你們的好事我很過意不去,不過,要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預定的團員為了他人的復活而犧牲自己,這可我做不到呢。”
這個聲音是?!
聽著這個懷念的聲音,櫻下倉唯頓時睜開了眼睛,向著四處望去,很快,她在對面不遠處的地方,再度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蘇白。
“怎么可能?為什么……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櫻下倉唯瞪大了眼睛,喃喃說道,似乎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的情況。
其實除了蘇白之外,還有三個人站在對面,其中兩個都是櫻下倉唯認識的,另一個雖不曾見過,但也非常顯眼,只是此時,櫻下倉唯所注視的卻只有蘇白一人。
“哼!是依藤櫻那個小妮子派來的人嗎。”平澤久寺憤怒向著蘇白四人望去,沉聲道,“以及,山本太朗,你這個叛徒!難道你忘了陰陽師協會給你的恩惠了嗎?”
“就是因為我沒忘,所以我才要阻止你們!”山本太郎大聲道。
“哈哈哈哈!”平澤久寺大笑,“闖過了我埋下的伏兵來到這里,你們的確有幾分本事,不過,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們,也太癡人說夢了吧?就算你們打碎了法陣,只要今天不結束,法陣就可以再現,你們能打碎幾次?不,你們根本就沒有機會了,區區四個人而已,根本就用不著我親自動手,只要它就能夠全殲你們了……出來吧,土蜘蛛!”
話音落下之際,天空忽然裂開一道縫隙,然后就見一個小山般的身影轟然落下,砰的一聲砸在地面上,剎時一陣地動山搖,掀起無數煙塵。
煙塵撲面而來,蘇白等人本能的向后退去。
待退開一段距離后,煙塵漸漸散去,而這突然出現的身影也終于落出原形。
此獸身軀巨大,如同山丘,腹下八腳,觀其外形,毫無疑問是一只蜘蛛,但是……它太巨大了,光是它的腳,每一只都有如百年老樹般粗大,而其整個身體大得簡直不敢想像。
僅僅是這么看著,包括那些陰陽師們,不少人都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壓迫感。
而隨著這怪物一聲嘶吼,實力不足的人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蘇白看得眉頭一皺,這怪物簡直就是一個地圖炮啊,而且還他媽敵友不分。
“土、土蜘蛛!這怎么可能?”山本太朗臉色大變,“這家伙應該已經死掉了啊,為什么還會出現在這里?而且……而且比傳說中的還要巨大!”
“哈哈,怕了吧!我有土蜘蛛,土蜘蛛你們怕不怕!”平澤久寺猖狂的大笑起來,“這可是日本最強的妖怪,在這里富士山,它的實力更是會達到巔峰時期的兩倍,你們這些人,連給它塞牙縫的資格都沒有,哈哈哈哈哈!”
“這……”山本太朗臉色鐵青,“日本最強最恐怖的妖怪土蜘蛛,神魔皆食,萬物皆懼,不管怎樣的陰陽術都無法打倒,不管怎樣的力量都無法將其擊退,只要遇到,唯有退避的妖怪……怎么可能?這樣的家伙怎么可能贏得了!蘇白,雖然情非得已,但我們現在必須退走……”
“不,沒那個必要。”不等山本太朗說完,蘇白就打了一個響指,淡淡道,“動手吧,我的騎士,先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是。”禍美人一聲輕喝,手持天劍蓋亞電射沖上。
然后只見劍光一閃,禍美人已是越過了土蜘蛛,收劍回鞘。
隨著回鞘聲的落下,土蜘蛛那巨大的身體瞬間被分割成了無數塊,鮮血爆射而起,混合著肉泥自天空中灑下。
站在血雨之中,禍美人身上滴血不沾,只是歪著頭望向平澤久寺,一臉茫然的樣子,“這是最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