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在佛教的定義中,是一種無形的流轉之意,萬眾生靈皆在六道之中往返輪回。然而,對于蘇白而言,所謂輪回卻是一條充滿了荊棘的黑暗之路,在這條路上到處都充斥著絕望。
這里沒有陽光,沒有風,也沒有聲音,黑色的天空籠罩著大地,整個世界仿佛死一般的寂寞,有兩個身影正踏足于這個世界,不急不緩的走著。
蘇白和御琴衣。
蘇白還是那個蘇白,然而御琴衣卻不再以往那個御琴衣,有著御琴衣外表的她,內中主導著這具身體的靈魂卻是上個輪回中的六大守護騎士之一,光之騎士光之源。
“我們六大守護騎士皆是效忠于你的人,每一次輪回之后,守護騎士必然全軍覆沒,但那并不代表我們會死去,因為我們也是和你一樣,是組成這輪回的根基之一,所以在我們的被殺掉之后,雖然我們的不復存在,但我們的靈魂卻可以保留下來,然后依附于抑制力殿堂……對了,所謂抵制力殿堂就是你曾經見過的那座遺跡。”
御琴衣一邊走著,一邊向蘇白解釋,“這個暫且不說,總之,當我們的靈魂保留下來進入下一個輪回的時候,這個輪回之中同樣會有對應的六名守護騎士出現。當然,最開始他們和普通人也沒有什么區別,除了擁有遠高于普通人氣運之外,然后慢慢的他們就會覺醒,等到一定程度,像我這種上個輪回中的守護騎士的靈魂就會蘇醒,被動或者主動的與這個輪回中的守護騎士融合,如此一來,不僅守護騎士的力量會達到巔峰,同時也會擁有上個輪回的記憶。”
“當然,這種看似很好的事情,其實也是伴隨著很大的代價,其中之一就是罪業。而抵制力殿堂之所以會崩塌。除了罪業要沖出來之外,也跟我們守護騎士的覺醒有關系。御琴衣是這個輪回中的光之騎士,不過她并沒有接近覺醒的程度……當然,這并不是說她不行,正相反,就是因為她的力量和潛力極為杰出,其本人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所以才遲遲沒有覺醒,而當她被水獨等人困住的時候,我就不得不出面了。”
“但是。同一具身體里不能擁有兩個獨立的意識。否則后果會不堪設想。所以我只能暫時將她的意識給壓制下去,而如此一來,我與她的融合便也被推遲了,老實說。這種事情是有害無益的,我這么說你能明白嗎?”
蘇白沉默了片刻,然后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的融合應該是在她無意識的情況下才可以進行的吧,但現在因為你的先一步現身,讓她已經意識到了你的存在,所以,潛意識里,她會開始排斥你。這樣一來,你們的融合就難上加難了,對嗎?”
御琴衣笑著點頭,“就是這個道理,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我的實力仍然在她之上。”
“守護騎士間的融合,并不是我去融合她,而是她來吞噬我,如果是在沒有意識到我的存在的前提下,雙方的實力差距并沒有影響,但現在就不可能了。不過,守護騎士的融合卻又是必須進行的一道程序,因為當這個輪回的守護騎士出現的時候,我們這些殘存的靈魂就會漸漸消失,如果她在我消失前依然沒有將我吞噬,那她就永遠不可能得到上個輪回的記憶,以及巔峰的力量,這對于你我而言,都是一個不可估量的損失。”
“所以,為了完成這道程序,就只有一個方法了。”
“你的死亡。”蘇白接口道。
御琴衣當即打了一個響指,“正解!接近死亡的我,力量會衰弱到極點,只有那個時候她才能夠將我吞噬,而我所剩的時間也不可能太多,所以,你明白我要說什么嗎?”
“當然,就算只有我一個人,這條路我也會一直走下去的。”
蘇白冷靜的說著,而當他說完之后,他的腳步卻停了下來,“沒有路了。”
昏暗的前方依然可以見到那被黑暗的天空籠罩的大地,然而蘇白的雙腳卻無法繼續前進,一堵看不見的墻壁正擋在他的身前。
“這是門。”御琴衣仔細觀察了片刻,然后說道,“這條輪回之路是由無數的輪回中的片段而拼湊起來的,并不是一個完整的世界,我們現在已經走到了一個片段的終點,想要繼續前進就只有打破這道門,進入下一個片段。”
“你辦得到嗎?”蘇白問道。
“當然。”御琴衣毫不猶豫的回了一句,接著向蘇白說道,“輪回之路的第一個片段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從第二個片段之后,里面的一切都會變得非常混亂,最明顯的一點就是時間,假設我們在里面渡過了三天,現實世界有可能已經過去了三年,三十年甚至三百年,總之,只要你一踏入這里,再次回來的時候,你所見到的世界必然已經面目全非,所以……這是我最后一次的提問,你確定要打開它嗎?”
蘇白沒有回答,而是向后退了兩步,同時示意御琴衣上前。
見此,御琴衣頓時哈哈一笑,下一刻她已是站到了蘇白之前的位置上,屈指一彈,剎那間,昏暗的前方一個白點迅速擴散,僅僅不到數秒的時間,這個白點就化成一扇兩米高的門,而從門中望過去,前方的世界再沒有那種灰色死寂的感覺,和正常的世界幾乎一模一樣。
“輪回之路的片段也是有所不同的嗎?”蘇白不由問道。
御琴衣點了點頭,“嗯,這里不會出現重復的空間,不過……”說到這里,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這第二個片段看起來實在是太過正常了,這有點不符合輪回之路的風格啊……等等!那是什么?”
忽然,御琴衣臉色一變。
“你看到了什么?”蘇白本能的問道。
御琴衣搖頭,沉聲道,“不是看到了什么,而是我感覺到了與我類似的氣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守護騎士的氣息。而且最少兩個。”
發現御琴衣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蘇白多少感到有些不解,“守護騎士的氣息,有什么不妥嗎?”
御琴衣轉過身望著他,似笑非笑的說道:“你以為守護騎士是都站在你這邊的嗎?”
“難道不是嗎?”
“嘛,之前說了是效忠于你的守護騎士,你會這么想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御琴衣聳了聳肩,隨即說道,“不過我們守護騎士。和正常意義上的騎士卻是有著很大不同的。效忠于你的我們。并不意味著一定會幫助你。事實上,在以前的輪回中,守護騎士全部站在你這邊的情況,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都是三三對半開,甚至有幾次,六大守護騎士都是與你為敵的,唯一一個始終毫不動搖,永遠站在你那邊的,只有那個本不屬于輪回,卻硬被你生生拖進來的規格外的家伙——禍之騎士。”
“作為非正統的第七騎士的她,是真正意義上為你而存在的。”
“原來如此。”蘇白木然點頭。
御琴衣打量了他幾眼,笑道:“你好像一點也不吃驚啊。”
“有嗎?”蘇白反問。“其實我倒是相當吃驚的,不過更讓我在意的是,在上個輪回中,你是站在我這邊的,還是與我為敵呢?”
御琴衣頓時嘿嘿一笑。瞇著眼睛說道:“上一次,給你致命一擊的人就是我,而我則是被禍之騎士所殺。”
“哦。”聽到如此震驚的消息,蘇白竟然只是哦了一聲,然后問道,“那么這次你又為何要站在我這邊?就算每一次輪回中的守護騎士都擁有獨立的人格,但你畢竟不是御琴衣,而是光之源吧。”
御琴衣攤了攤手,“所以說啊,我們這些守護騎士是很搖擺不定的,上一次我純粹是因為對你的做法看不順眼,而這一次,我是想看一看你那份想要扭轉宿命的決心,到底能達到何種程度。”
“好吧,回到正題。”蘇白點了點頭,接著望向那白色的大門,說道,“在你看來,呆在第二片段中的兩名守護騎士,會是與我為敵的人嗎?”
“理論上這個可能性非常大,畢竟你的想法,我們守護騎士都是知道的,在這種時候,那兩個家伙還房間呆在這種地方,說不是想要埋伏我們,我都不信。”御琴衣冷冷一笑,隨即沉聲道,“而且最重要的是,從我感覺到的氣息那判斷,那兩名守護騎士都是完全覺醒的,我最多只能抵擋一個,如果是一對二,我就必敗無疑了。”
“這么說來,情況不太妙啊。”蘇白捏著下巴,喃喃道。
“豈止不太妙,簡直就是糟糕透頂。”
“嗯,我明白了。”蘇白微微頜首,下一刻他就跨步向著那大門走去。
“喂,你想干嘛?”御琴衣連忙將他拉住,不明所以的問道。
“看了還不知道嗎?”蘇白反問,“當然是進去嘍,你還想在這里呆多久?”
“進去?我當然知道你要進去,可是……”御琴衣感覺自己有點詞窮,頓了頓才說道,“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嘛,里面至少有兩個守護騎士在等著我們,我根本沒有勝算,就算你要進去,至少也得想點辦法才行吧。”
蘇白灑然一笑,“面對兩個守護騎士,還有什么辦法可以想的?所以計謀,只有在雙方力量相差不大的情況下才有作用,而在對方有著壓倒性力量的時候,有謀和無謀沒有任何區別,反正我失敗了也不止一次兩次了,又何妨再多一次?再者,萬一有個守護騎士站我們這邊,不就變成是我們一對二了嗎。”
聽到這番話,御琴衣不由得一愣,緊接著哈哈大笑起來,“我就知道,這一次跟著你果然有趣,既然你都不怕了,我還有什么好擔心的,走著!”
說話間,兩人果斷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