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自然是不信的,因為他們的進攻依然凌厲。
兩次躲閃之后莫問摸清了二人的修為,將符盒還歸懷中,出手封點了二人胯骨外側的環跳穴,二人氣穴被封,雙腿麻痹不支倒地。
紫氣道人之間的比拼與武夫之間的較技不同,兩個實力相仿的武夫可能要鏖戰幾個時辰甚至是一整天才能分出勝負,但紫氣道人不需要,只要修為和身法高過對方,很快就能將對方制服。
二人倒地之后憤然怒視著莫問,莫問看了二人一眼,轉身沖里屋喊道,“店家,盡快蒸好粟餅,我要趕路。”
莫問喊過之后,店主自里屋忙不迭的答應,“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倒地的二人敗的很是窩囊,他們的靈氣修為都不低于莫問,但他們身法落了下風,莫問并沒有給他們比拼靈氣的機會,直接利用詭異的身法將二人挫敗。
雖然心中窩火,二人卻并沒有出言謾罵,自古至今有無數次比武較技,有無數個勝利者也有無數個落敗者,聰明的勝利者都會給失敗者留下顏面,不會趁機羞辱。聰明的失敗者也不會惱羞成怒大肆謾罵,不然有可能招致對方痛下殺手,技不如人并不丟人,丟人的是落敗之后撒潑失態。
莫問獲勝之后并沒有表現出盛氣凌人,也沒有做出狂妄姿態居高臨下,而是站在柜臺外等待粟餅,待得店主將粟餅端出,以干凈的包裹盛了粟餅背負在肩。
“玉清宗的九龍鼎確實不是貧道所拿,但玉清宗百般阻攔貧道尋找賤內,故此貧道才會痛下殺手。”莫問探手入懷取出符盒,畫了一道火符甩手焚燃,“貧道道籍仍在,有天狼毫在手,若有必要不惜越級畫寫金符,煩勞二位轉告太清眾人,貧道不愿與太清為敵,還請太清道友不要為難貧道。”
那二人聽得莫問言語客氣,面上怒氣稍減,取而代之的是后怕,他們之所以敢搜找莫問,是因為他們以為莫問被削去道籍之后已經無法畫符,而今發現莫問仍可畫符,有上古神器天狼毫在手,沒人能擋得住他。
莫問將符盒放回懷中,轉身走到窗邊將那大頭道士拖了出來,這道士先前用力過猛頭部受創頗重,到得此時仍然嘴歪眼斜,神魂不定。
“三位道友先前可曾去過昆侖山中一處溫暖峽谷?”莫問皺眉看著那癱坐在墻角的大頭道士。
“是又怎樣?”后來的兩個道士之一出言說道。
“那處山谷的溪水之中藏有劇毒藍蛇,你們定是喝了那山谷中的溪水,此時已經身中劇毒。”莫問正色說道,那兩個道士的神色尚無異常,這個撞破了頭的道士氣息不穩,毒性有了些許顯現。
莫問根據二人神情猜到自己所說不差,邁步上前解開了二人穴道,“藍蛇劇毒無藥可解,非蛇尾不可以中和,三位速回那處溫暖山谷,尋到藍蛇,以活蛇蛇尾浸水吞服。”
二人穴道得解,立刻直身站起,對于莫問言語半信半疑,走過去扶起了那個大頭道士,查看他的傷勢。
“藍蛇蛇毒很是霸道,尋常人等撐不過一個時辰,哪怕渡過天劫之人也撐不過一個對時。”莫問再度開口,他并沒有與太清宗化敵為友的想法,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想保住三人性命是因為三人若是死了,他又要背黑鍋了。
那三個道人聞言還是沒動,他們二人并沒有中毒征兆,萬一莫問是故意誆騙,三人喝了那蛇尾浸泡過的毒水豈不是自尋死路。
就在此時,門口傳來了蒼老的聲音,“還不快去,他要害你們,無需用計。”
聲音傳來,店內之人盡皆看向門口,卻發現門口無人。
“來者何人?”其中一個道人疑惑的問道。
“你們的師傅顧誠林要喊貧道一聲師叔,你們帶明清子速去尋找藍蛇,此處由我處置。”門口倒伏的一張桌椅自動翻轉歸正。
“是后山的前輩來了。”二人聞言面露喜色,答應一聲攙了那大頭道士快步出門,途徑莫問身側時轉頭看了莫問一眼,眼神很是復雜,既有幸災樂禍,又有幾分怨恨,還有一絲感激。
“福生無量天尊,天樞子稽首。”短暫的沉吟之后莫問沖西北方向稽首行禮,雖然不見對方身形,他卻能感覺到對方的元神,對方雖然不是仙人,卻是將紫氣修行到極致的高手,不然無法使用這種元神出竅的法術。
“悟真子還禮。”聲音自店內西北方向傳來。
莫問聞言微微皺眉,悟乃是道家正統輩分,三清各宗都有使用,太清宗有“清靜通玄化,體性悟誠明”輩分,此人是那三個道士的師叔祖一輩,這三人年紀都在四十歲左右,上推兩輩,來者至少也應該是百歲高齡了。
“玉清宗之事是你所為?”來者拉起一張椅子坐到了桌旁。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悟真子拉椅坐下表明了一種和善的態度,但他不得不防對方忽然翻臉,此人雖然將紫氣修為練到了極致,出竅的元神卻只帶有自身七成修為,真要動手拼命,他不會輸。
“能否向貧道說說緣由?”對方的聲音很是平和。
莫問聞言心中一暖,對方沒有聽信玉清宗的一面之詞,這才是公允的態度,心生好感便邁步走向柜臺提過一只茶壺走到了空無一人的桌旁為悟真子倒了一杯茶水,雙手敬送,虛空之中有一無形手掌接過了茶杯,道謝之后放于桌上。
莫問知道元神是無法飲食的,此舉只為表達自己的態度,敬茶過后將前后經過和盤托出,并未隱瞞悟真子,雖然悟真子的修為不高,但此人的氣度令他折服,這才是真正的長者。
莫問說完之后,悟真子久久未語,莫問見他不到,卻能看到桌上的茶杯在緩緩轉動,不問可知是悟真子在靜心思考。
良久過后,不見形體的悟真子開口說道,“九龍鼎乃玉清重寶,赤陽子關心之下難免行事急切,你急于尋舊令正,行事同樣急躁了些,而今大錯已經釀成,玉清宗傷殘數十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莫問聞言搖頭長嘆,悟真子以令正稱呼阿九令他很是感動,此外悟真子的言語很是公正,令他感受到了長者的寬宏和豁達。
“你隨后會前往何處?”悟真子問道。
“北方。”莫問答道。
“貧道相信你不是殘忍好殺之徒,但三清同氣連枝,此事太清宗也不好置身事外,貧道會將太清門人帶至南方,不與你為難。”悟真子說道。
“多謝真人。”莫問躬身行禮。
“你莫要過于歡喜,太清宗不與你為難,還有玉清和上清,玉清宗乃受害一方,急于報仇正名,請出了幾位隱居世外坐等飛升的高人。上清宗有失察之過,急于清理門戶,據說已經著令與你同門學藝的幾個年輕人尋找擒拿于你,前路難行啊。”悟真子說到此處所坐木椅向后挪了半尺,當是悟真子離座站起。
“多謝真人,真人厚意天樞子銘記于心。”莫問再度道謝。
“殺傷了這么多人,你該如何收場?就算找到了令正,你又如何援救,年輕人太沖動了,唉……”嘆氣聲消失在了門外。
悟真子走后,莫問掏出銀錢賠付了損壞的桌椅和門窗,帶著干糧出了食鋪,悟真子的高抬貴手令他感受到了人間還有理解和寬容,心中升起的暴戾之氣有所消減。但悟真子的話也令他很是愁悶,他最不愿意見到的就是同門相殘,但是之前擔任趙國護國真人時與夜逍遙和百里狂風等人已經交惡,學藝時積累的幾分舊情薄面幾乎消磨殆盡,再度相見,雙方都不會再顧念舊情了。
前行之際,莫問自心中斟酌夜逍遙等人會不會出面與他為敵,斟酌之后得出了肯定的答案,夜逍遙和百里狂風等人一定會與他為難,
原因有三,一是他擔任趙國護國真人率兵北伐之事和殺傷玉清數十人之事在他們看來是錯誤的。
二是夜逍遙等人與他同門學藝,知道他的底細,也只有這些人才有可能攔住他。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會有懲奸除惡,舍我其誰之想。
三是上次與他們相見的時候,百里狂風等人尚未渡過天劫,在他手下吃過虧,此時他們必然已經渡劫入紫,雙方實力的差距縮小了,他們會有報仇之念。
由于先前前往身毒浪費了不少時日,此時剩下的時間已經不足二十天了,離開邊陲小鎮之后莫問快速東行,小心的行了兩日,有驚無險,就在他距離第八處禁錮還有五百里時,他感受到了老五的焚符召喚,凝神感知方位,在東南千里之外的臨西城,那是他與老五之前約定好的會合地點,想必老五已經尋遍了南方的禁錮回到臨西城等他。
感知到老五的召喚,莫問并未急于南下,而是先行趕赴第八處禁錮所在的區域,這處禁錮也在山里,到得禁錮百里之外他開始凝神感知,確定對方沒有在那里安插異類方才小心前往,到得禁錮外圍不由得眉頭大皺,禁錮之外有人在蹲守。
有人蹲守他并不意外,令他意外的是蹲守之人并不是道人,而是數十位光頭僧尼。
見到蹲守之人不是同道,莫問少了幾分顧忌,徑直現身靠近禁錮,那些僧尼見他出現,高喊著向他掠來,“休要放走了惡道。”“殺了他為無名大師報仇。”“就是他廢了興云大師的修為。”
聽得僧尼喊叫,莫問心中大驚,這些僧尼所喊的名號乃是他當年在軍中抽身南下幫周貴人殺廢的三個國師候選者,此事他做的非常隱秘,為了穩妥起見當日他甚至佩戴了蒙面黑巾,外人不可能知道是他所為,除非有人故意告知了他們,但知道此事內情的只有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