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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大丈夫

  “老爺,打的好,哈哈哈哈。”老五仰頭歡呼。

  莫問扔掉銅锏落回屋脊,看了一眼跌落于院外西南的敖炳,轉頭沖老五說道,“敖炎雖然修為平平,心機卻深,如此一喊,遠處圍觀的那些道人勢必前來問詢,若將實情說與他們,他們定不會放蒲堅活命。”

  “那家伙吆喝的隱龍就是蒲雄的兒。”老五后知后覺。

  莫問默然點頭。

  “那還不簡單,別跟他們說實話不就行了。”老五說道。

  “通曉相人之術的道人不在少數,瞞不過的。”莫問搖頭說道,與此同時自心權衡該如何處理此事。

  “老爺,我先把他們送出去。”老五跳了下去。

  莫問飄身落地,扶肩阻止老五進屋,“此舉治標不治本,上清觀并不難找,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尋去。”

  “那咋辦。”老五皺眉問道,煩心之事沖淡了他報仇解氣的興奮。

  莫問剛想答話,發現蒲雄在妻兒的攙扶之下走到了正廳,急忙快步上前與其相見。

  “真人,你來了。”蒲雄抓住莫問雙臂感動哽咽,當年若無莫問提攜,他不可能官居一品大將軍,身為外族人,若無莫問當日留下的手書,他也不可能在亂世之保全性命。

  莫問沖其重重點頭,轉而沖老五指了指屋頂。

  老五會意,蹦跳上房,觀望把風。

  莫問將體虛無力的蒲雄扶到木椅坐定,又看向茍氏和蒲堅,“煩勞嫂夫人和賢侄為我們煮些茶水。”

  二人知道莫問有話與蒲雄說,識趣退往后堂,燒水煮茶。

  “蒲雄幾度承受真人大恩,不曾報答半分,此番又連累真人……”

  莫問抬斷了蒲雄言語,“不說這些,你可知道令郎已然生出了帝王之相。”

  蒲雄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驚愕失神,發愣無語。

  莫問見狀知道蒲雄尚不知情,時逢亂世,蒲堅年幼,極少出門,外人很難見到他,通曉相人之術的道人見到蒲堅的可能性更小。

  “令郎奇骨貫頂,眼生雙瞳,確為后天帝王之相,貧道不會看錯,先前那些紅衣刺客乃南海龍族麾下死士,此番前來也是因為察覺到令郎的隱龍氣象要來加害于他。”莫問沖蒲雄說道。

  “真人傷勢如何。”蒲雄指著莫問被燒去道袍的左胸。

  “不妨事,那些水族妖兵已被我們二人盡數擊殺,南海龍族隨后趕至,先前再起一場惡戰,我力敵獲勝,但隨后還有惡戰要來,情勢不容樂觀。”莫問搖頭說道。

  蒲雄雖是殺伐果斷的將帥,但事發突然,又涉及到自己的獨,已然方寸大亂,急切的向莫問求計,“真人,這可如何是好。”

  莫問聞言沒有立刻答話,他與其他道門人的關系并不好,之所以關系不好,除了他先前擊殺了玉清宗多位高手之外,他對胡人的寬容也是他招致眾人反感的原因,蒲雄是外族人,在漢人眼也屬于胡人,爹是胡人,兒自然也是胡人,倘若救下蒲堅,無異于將北方區域再度交回到胡人之手,在這場浩蕩的殺胡浪潮之下,此舉定會招致所有道門人的痛恨和圍攻,而眼下要想保住蒲堅的性命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向外人明確表態,憑借自己的威名令對方退走。

  放老弱病殘的胡人西去是一回事,扶持一位不是漢人的帝王又是另外一回事,最主要的是蒲堅的帝王面相有殘缺,若是登基面南,一定會四處征戰。

  可是袖手旁觀他又做不到,蒲雄跟他是摯友,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獨被人殺掉。

  “老爺,敖炎進皇宮找幫手去了。”屋頂把風的老五傳回消息。

  “真人,我與犬朝夕相處,不曾發現他的五官有所變化,也沒發現他的眼睛有什么異樣,你確信不曾看錯。”蒲雄心緊張,額上見汗。

  “蒲兄,你不是道門人,不通相人之法,所謂相,并非單指容貌,雙瞳也非你等肉眼可見,況且就算我看走了眼,南海龍族可不會看錯。”莫問緩緩搖頭。

  “吉人自有天相,若是犬真有帝王命數,上天應該會護佑他吧,。”蒲雄忐忑的問道。

  “面相和氣數不同,生就帝王面相不代表其日后一定能夠登基,況且此時天地已經封閉,天庭不再插手凡間事物。”莫問再度搖頭。

  蒲雄聞言更加驚恐,“這混亂世道帝王之相會害他送命的,破其相貌能否改變犬命數。”

  “破相改命只是市井謠傳,當不得真。”莫問長長嘆氣,此事他當真不能輕易做出決定,他不怕與世人為敵,怕的是蒲堅萬一登基會惹出禍來,屆時他就成了千古罪人。

  二人說話之間,茍氏和蒲堅端茶自后院走來。

  “真人,可有他法可想。”蒲雄在二人進屋之前出言再問。

  莫問聞言直視蒲雄,蒲雄跟他征戰了三年,經歷大小戰事數十場,從未有過這種驚恐慌亂的神情,他的驚恐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自己的孩兒。

  “蒲兄,你大可放心,有我在此,絕不允許他人傷及令郎。”莫問終于下定了決心要庇護蒲堅,令他下定決心的原因是父血脈傳承,他熟知蒲雄的為人,這樣的父親,這樣的家境,教導熏陶出的孩人品不會太差。

  蒲雄聞言眼眶泛紅,莫問了解他,他也了解莫問,他非常清楚莫問這句話的分量。

  茍氏和蒲堅端茶來送,莫問接過茶水沖二人點了點頭,蒲堅走到院內喊老五下來飲茶。

  “堅兒,扶我去舍后。”蒲雄沖蒲堅說道。

  蒲堅聞聲來到,攙扶著自己的父親前去后院入廁。

  “老爺,皇宮里頭沒動靜,那條龍在外頭亂抽抽,要不要補上一棍。”老五執壺喝水。

  “士可殺不可辱。”莫問搖了搖頭。

  “老五,你去一趟無量山……作罷,不用去。”莫問話到途改了口。

  “老爺,有事兒你就說,去無量山用不了多長時間。”老五放壺擦嘴。

  “我隨身攜帶的畫符之物被敖炳的二昧真火焚毀,沒有符盒就畫不得符咒,本想派你去無量山借符紙和符筆回來,想過之后不需如此,稍后會有一場惡戰,你不能離去。”莫問搖頭說道。

  “那你不能畫符咋辦。”莫問緊張的問道,他跟隨莫問多年,知道莫問施展法術都需要畫符。

  “末世來臨之后道門人無法聚氣,他們沒有多少靈氣積存,想必無需畫符,若是真有必要,可自他們手搶奪符紙等物。”莫問說道。

  “老爺,咱還是換個地方打吧,這里是他們的大本營,不但有和尚道士還有不少軍隊。”老五說道。

  “此時離城就是心虛,要想杜絕后患就不能露出半點懼意,不然日后會有處理不完的麻煩。”莫問搖頭說道。

  “他們不敢沖你動手吧。”老五想自莫問身上尋找信心。

  “換做平時他們確實不敢與我動手,但此事關系到江山日后歸漢還是歸胡,他們自認為站在了正義的一方,一定會阻止我,哪怕拼上性命也決不允許江山旁落。”莫問長長嘆氣。

  茍氏是婦道人家,雖然二人言語她聽不太懂,卻并未插嘴發問,只是居于末位,不時起身與二人添水。

  “老爺,我上去盯著。”老五喝夠了水,放下茶杯沖茍氏點頭示謝,轉而邁步出門,再度上房。

  老五離開之后莫問沒有與茍氏說話,而是垂眉思考接下來會發生怎樣的變故,有敖炎在旁煽動,蒲堅的隱龍之身是藏不住的,動手勢在必行,毫無善了的可能。

  沉吟過后,莫問站立起身向門外走去,出門之后皺眉打量著正在抽搐的敖炳,自心斟酌要不要解開敖炳被封的氣穴,若是解開他的穴道,敖炳很有可能反撲報仇,若是不解,任憑他僵直在地,待得敖炎請人來到,阿炳將會顏面盡失,他不怕與龍族結仇,卻不愿看到別人陷入尷尬的境地。

  斟酌過后,莫問發出靈氣解開了敖炳的顫穴,敖炳氣息通暢立刻變化人身一躍而起。

  “少頃城守軍和魏國的道人將會圍攻于我,我們擇日再戰,可否。”莫問抬手阻止敖炳進招。

  堂堂南海真龍被一凡人制住,敖炳心的憤怒幾不可遏,恨不得立刻扳回顏面才好,但莫問放他自由令其心生顧慮,再聽得莫問并沒有盛氣凌人,而是聲稱遭人圍攻擇日再戰,更是無法再趁人之危,但就此離去他又心有不甘,心矛盾,一時之間就拿不定主意。

  就在此時,莫問忽然聽到后院傳來了微弱的聲響,聽其聲音當是陶器破碎的聲音,心存疑,他便沒有留在原地繼續等待敖炳做出決定,而是轉身邁步回到了將軍府。

  “老爺,你怎么把他給放了。”老五自房上問道。

  “你踏碎了瓦片。”莫問問道。

  “沒有啊。”老五搖頭說道。

  莫問聞言快步進入正廳,發現正廳只有茍氏一人,蒲雄父仍未回來。

  “嫂夫人,先前是何聲響。”莫問沖茍氏問道。

  “什么聲響。”茍氏疑惑反問,她受驚過度,早已魂不守舍。

  莫問沒有再與她說話,穿堂而過來到后院,側耳細聽發現茅房方向似乎有人在說話。

  由于城局勢混亂,莫問便沒有回返正廳,而是邁步向西側茅房走去,到得擋墻外就聽得蒲雄在茅房內咬牙低語,“我兒,你安心去,爹娘隨后就去趕你。”

  莫問聞言心大驚,急閃而入,眼前的一幕令其駭然驚魂,蒲雄此時靠墻站立,以右臂勒住了蒲堅的脖,雖然熱淚盈眶,手上卻并不放松,蒲堅兩眼翻白,面目青紫,已經不再掙扎,一個盛有灶灰的潔罐碎裂在旁,草木灰散落一地。

  “住手。”莫問急沖上前將蒲堅搶了下來,探手試其氣息,發現已無脈搏。

  “你這是作何。”莫問沖蒲雄怒吼一聲,抱著蒲堅快步走出了茅房,將其放在院內再做詳診。

  老五和茍氏見莫問抱著蒲堅出來,自屋頂和正廳趕來此處。

  “老爺,蒲少爺怎么了。”老五急切的問道。

  莫問此時正在以靈氣催發蒲堅生機,聽得老五言語并未作答。

  老五轉頭發現蒲雄自茅房踉蹌出來,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老虎還不吃自己的孩呢,你這是干啥呀。”老五根據蒲雄神情猜到先前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孩是個禍害,留不得。”蒲雄甩開老五,沖上前來阻止莫問施救。

  莫問抬手將其推開,扭頭沖老五說道,“把他拖走。”

  茍氏后至,見此情形亦明白自己的丈夫干了什么,尖叫著沖向蒲雄撕打抓撓,“你為何要殺固兒,為何。”

  由于蒲雄先前下定決心要殺掉蒲堅,下手之時毫不留情,導致蒲堅筋骨錯位窒息斃命,好在發現尚早,魂魄尚未離體,還有一線生機。

  莫問先正骨,再續氣,片刻過后蒲堅呼吸恢復,哭出聲來。

  茍氏聽得兒哭聲,舍了蒲雄跑上前來抱住兒哀聲痛哭。

  “娘,爹要殺我。”蒲堅年幼,沖茍氏訴屈。

  蒲雄見蒲見蘇醒,木然搖頭,頹然倒地。

  “蒲元才,你為何要這么做,。”茍氏尖聲責問。

  蒲雄木然失神,并不答話。

  “賢侄,你萬不可記恨令尊,實話不能瞞你,你已然生出天之相,先前的那些刺客正是因此才會前來行刺,眼下只有我能救你性命,但困難重重,阻力巨大,令尊不愿連累于我,這才出此下策。”莫問俯身沖蒲堅柔聲說道。

  蒲雄聞聲抬頭看了莫問一眼,伏在茍氏懷再度痛哭。

  莫問直身走向蒲雄,蒲雄見莫問到來,并不與之直視,而是扭頭一旁,無聲哽咽。

  莫問低頭看著蒲雄,蒲雄雖然一直強調殺蒲堅是為了天下百姓,但他跟蒲雄朝夕相處了三年,熟知蒲雄秉性,蒲雄殺的真正動機是不愿連累他。

  “我莫寒峰一生所交友人屈指可數,你在屈指之列,沖你我這份兄弟情義,我不但要保全蒲堅的性命,還要將其送上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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