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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臨時教練

  當十二名球員聽到法瑪爾教練的話時,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立刻分成了三派。

  第一派是那些老球員,他們臉上都喜滋滋的,好像即將要完成一件開心的趣事。看來這種訓練第一天就進行新老對抗是他們的傳統,最起碼是這個法瑪爾教練的傳統。

  有些老球員是一年的菜鳥熬成老鳥,過去被壓他們一頭的學長欺負,今天終于輪到他們來欺負新人了!

  而第二派自然是那些還處在懵懂狀態的新人們,他們連UCLA體育館的廁所在哪兒都沒弄清楚,就要和這些前輩學長們打比賽了。

  幾個新人互相之間連名字都還叫不熟呢,和已經做隊友起碼一年的老球員打比賽,怎么打?

  除了這兩種表情,還有第三種,那就是甘國陽了。

  聽了法瑪爾教練的建議,甘國陽既沒有高興,也沒有惶恐,他既沒有覺得這是展示自己的好機會,也沒覺得這樣的比賽會讓他丟臉。

  他只是覺得,這個法瑪爾教練的行為很無聊,很古板。

  甘國陽知道,法瑪爾不過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給心高氣傲的新人們來個下馬威,讓新人明白大學的比賽和高中是不同的。

  這樣,也方便法瑪爾在日后管理和訓練這批球員。

  甘國陽對此是不以為然,他覺得籃球運動員就應該有一股子傲氣,有一股不服輸敢挑戰的氣勢。

  在這點上,貝爾曼對甘國陽的影響很深。

  貝爾曼經常大聲地喝罵甘國陽,但他允許甘國陽回嘴,更允許甘國陽用場上的表現來回擊自己的批評。

  甘國陽一方面很尊重貝爾曼的批評和意見,另一方面也絕不唯命是從,而是有自己的打球想法和打球方式。

  這樣的兩師徒,即是球員和教練,也是球場下的朋友。

  因此,甘國陽臉上的表情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他昂著下巴,既不張目四望,也不緊張地深呼吸,而是一臉的不在乎,甚至有著一絲絲不屑。

  他這一絲絲不屑在一堆人當中特別的明顯,立馬被法瑪爾給注意到了。

  “甘先生,不知道你對我這樣的安排有沒有什么意見?”法瑪爾指名道姓地問甘國陽。

  甘國陽雖然在普通球迷中聲名不顯,但他在加州籃球界卻已經相當有名氣,不少看過他打球的教練、球探都認為他極有天賦。

  所以那些老隊員們多多少少也聽說過甘國陽,法瑪爾一喊甘國陽的名字他們立馬轉頭過來看著這個獨特的黃皮膚,看他要怎么回答。

  “親愛的法瑪爾先生,如何安排球員訓練是教練的最重要的職責,而球員義不容辭的責任則是聽從教練的安排。”甘國陽不軟不硬地回了法瑪爾一句,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法瑪爾碰了一個軟釘子,臉上明顯有些掛不住,他那有些像章魚哥的臉拉得更長了。

  “很好,甘先生,既然你愿意服從一切安排,那么我就安排你坐在板凳上。當然,也許你可以做一個出色的主教練,來指揮球隊的進攻和防守。”法瑪爾陰沉著臉說道。

  法瑪爾這樣的安排倒是讓甘國陽沒有預料到,這下也是夠狠的,直接不讓他上場!

  “好了,大家做一下熱身運動,你們五個,做好比賽的準備。”法瑪爾不去管呆立在那里不知說什么好的甘國陽,開始安排這場極不平衡的新老對抗賽。

  無論是心中竊喜的老球員,還是心懷忐忑的新人,都脫下自己的外套,開始進行熱身運動。

  又被晾在一旁的甘國陽則憋了一肚子的火,只好坐到板凳上,翹起二郎腿準備看比賽。

  新人這邊正好五個人,三個后衛兩個前鋒,沒有中鋒;老隊員那邊正好湊齊了一個五個位置齊全的球隊,多出來的一個人則做裁判。

  “給你,技術統計冊,把比賽的數據都統計下來。”法瑪爾來到甘國陽這邊,扔給他一個本子和一支筆。

  看來他是不想讓甘國陽安安心心地閑下來看比賽,讓他做起了技術統計工作。

  這可是甘國陽的老本行,在帕羅奧圖高中的時候,他就常常被貝爾曼摁到板凳上做技術統計,說是要鍛煉他分析場上局勢的能力。

  但過去他不上場訓練是因為實力太強,而現在卻是因為得罪了這個教練而受罰。

  做完熱身之后,法瑪爾給每個新人發了一件紅色的訓練馬甲,上面有16六個號碼,這就是新人們訓練賽的標識球衣了。

  甘國陽被發到一件6號,看著不是自己熟悉的11號,他自然一陣不爽,可是自己能不能上場還是問題,他一想也就無所謂了。

  這場簡陋的隊內訓練賽就這樣要開始了,新人們就好像剛剛被送上戰場的炮灰一樣,踏上地板的腳步都有些虛浮。

  “看看你們這點出息,又不是沒打過比賽!”甘國陽在心中腹謗道,他是覺得這批新人里好像沒有什么特別值得期待的隊友。

  的確,自從約翰·伍登退休,UCLA1976年衛冕失敗后,球隊的戰績是一年不如一年。

  球隊成績差,自然也很難吸引到天才球員,UCLA和如今風頭正勁的北卡、休斯敦、喬治城、肯塔基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像甘國陽這樣的出色天才,又是內線,如果不是因為他是黃種人,加上錢慧不了解美國大學籃球形勢,貝爾曼又沒有插手他的大學申請,UCLA才不會得到這樣的球員。

  現在可好,有了這樣的球員還不好好珍惜,教練還讓他坐冷板凳,這也為日后的一系列事埋下了禍根。

  “嗶嗶!”隨著客串裁判的一聲哨響,訓練賽正式開始了。

  甘國陽之前在隊伍中看到的那個7尺高的球員,Gray,在跳球中輕松勝過了對面的新人大前鋒——他只有6尺9。

  UCLA一隊開始進攻。

  UCLA大學最著名的就是由功勛教練約翰·伍登總結整理的UCLA戰術,這套戰術的核心思路就是進攻時調動場上每一位球員的進攻積極性,通過不斷地掩護和跑位,為每個球員創造得分機會。

  和其他歷史上著名的戰術思想一樣,UCLA戰術并不是一個古板的跑位套路集合,而是一種籃球哲學,是一種戰略思想。

  他不會要求必須配備什么樣的球員,而是根據球員們的特點,來發揮這套戰術的威力,讓每個球員能夠發揮作用。

  在UCLA的歷史上,無論是擁有賈巴爾這樣的進攻超級大殺器,還是有了比爾·沃頓這名最全能中鋒,約翰·伍登都能因材施教,最大程度地發揮他們的在體系中的作用。

  對此,甘國陽也是早有耳聞,只可惜現在UCLA的教練已經不是傳奇地伍登老爺子了,而是這個長著一張臭臉的法瑪爾。

  法瑪爾似乎對UCLA傳統的經典戰術沒什么興趣,因為甘國陽從一隊的落位和跑動看出來,這是一個70年代開始流行的伸縮戰術。

  UCLA戰術的經典站位是14落位,一人在高位,四人在底線;而伸縮戰術又稱為折線戰術,一般都是23落位,高位兩人底線三人。

  兩者雖然都注重擋拆、掩護和快速傳導,但UCLA戰術更加豐富多樣,在進攻選擇上更加靈活機動;而折線戰術則注重套路的配合,來跑出空位進行跳投攻擊或者上籃。

  所以UCLA戰術更加博大精深難以運用好,一旦融會貫通威力極大。

  伸縮戰術簡單好學,套路固定,容易上手,拿來對付菜鳥再好不過了。

  果然,在二隊新人們破壞了一隊一次傳球,球出界后,一隊便利用一次空手跑位,在底角拉出了一個巨大的空間。

  發球手直接把球發到蹲點在那里的得分后衛,后者輕松投籃出手命中,2:0。

  “這群笨蛋,身高已經這么吃虧了,人盯人還用的這么死板,又被對手戰術牽著鼻子跑。”甘國陽在場下把雙方的特點看的一清二楚。

  伸縮戰術就是拿來對付人盯人的,它的名字既然叫“伸縮”,就是利用站位的彈性來拉扯防守空間,防守人很容易就被幾個掩護弄的不知所措,最終露出巨大的漏洞。

  輪到新人二隊進攻,擁有三個后衛的他們,過半場倒是沒什么問題。

  可是落了陣地后,卻開始不知道怎么辦了,這五個人在一起根本沒訓練過,也不知道各自的特點是什么。

  控球后衛運著球也不知道該怎么辦,終于他看到4號大前鋒在肋部要位,好歹算個內線單打戰術了,就把球吊到了他手中。

  可是,6尺9的身高和7尺的差距實在有些大,在Gray的一雙長臂籠罩下,4號大前鋒硬往里拱了拱,根本沒什么機會。

  他只好把球往外傳,結果配合不默契,被一隊的小前鋒把球斷掉。

  一隊發動快攻,二隊根本沒有回防的意識,被一隊輕松打進,4:0。

  “Shit!退防都不知道,拉也要拉下來啊!”甘國陽在場下嘀咕,除了那句“Shit”,其它都是用中文,這樣別人也聽不懂。

  雖然僅僅才打了兩個球,二隊的新人明顯有些信心不足,開始亂打了。

  沒辦法,一群新生,從來沒在一起練過,陣容還不合理,怎么和大學的學長打?只能發揮個人能力,依靠幾個簡單的擋拆和跑位,不管誰拿著球就往里沖。

  但一隊的三秒區有一個7尺長人Gray坐鎮,二隊又沒有人能夠牽制他的精力,這樣他就能全心全意放在拍蒼蠅上,把沖進來的菜鳥們一個個扇暈。

  就這樣,雙方約定好了上下半場各15分鐘的縮減賽,上半場進行了6分鐘,一隊已經以16:3領先了13分。

  二隊只是靠一次強行上籃和兩罰一中,共得到三分。

  “打起精神來菜鳥們,這是你們的第一場比賽,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們這樣的表現。”站在場邊做中立人士的法瑪爾喊道,這次訓練賽其實也是他考察新人的一個重要手段。

  當一隊再次依靠牛角位的一個跳投得到兩分時,比分已經來到了18:3,15分的巨大差距,而比賽才進行了不到7分鐘。

  “好了,暫停,新球員們,你們應該下場休息休息,思考一下應該用什么樣的辦法打破這樣的尷尬局面,而不是在場上無所事事毫無建樹。”法瑪爾也看出在這么打下去,二隊新人的信心會被打光,他也不希望做的太過,就給了一個暫停。

  “嘿,哥們,你們怎么了?第一天就被他們搞成這樣?”甘國陽看著另外五個人垂頭喪氣地下場,嘴里說道。

  甘國陽這時候說這話,更像是在嘲笑和挑釁,五個人都斜了他一眼沒有理他,一個一個都坐在了板凳上。

  甘國陽見狀,立馬從旁邊拿來一些水給他們喝,然后接著說道;“別這樣哥們,我看他們也沒什么厲害的。否則就不會連NCAA48強都進不去了!”

  “可他們起碼經常在一起訓練,是一只有戰術的球隊,可我們呢?我們算什么?街頭隨便拉來的嗎?”有人滿腹牢騷地說道。

  “誰說你們是街頭隨便拉來的?這里可是UCLA,我們能到這里來,說明我們還是足夠優秀的,不是嗎?我們只是需要時間去適應,7分鐘的時間我覺得足夠的。我還記得我第一次打熱身賽的時候,緊張的連籃筐在哪兒都找不著!可很快我就鎮定了下來,用我的防守和籃板讓對手明白我不是菜鳥,我不是好欺負的!”甘國陽用他自己的經歷鼓勵著其他人。

  “那我們該怎么辦?我們互相之間根本就不熟悉,該怎么打?”又有人問道。

  此時甘國陽已經潛移默化地成為了這只新人球隊的主心骨。

  “沒關系,我們還有兩分鐘的休息時間,可以一起討論布置一下。來,我這里有本子…哦,你們的數據統計實在是慘不忍睹……這樣,每個人說出一樣你們最最擅長的能力,我把它記在你們的號碼后面。然后我們就盡可能發揮每個人的能力。”

  大家聽了甘國陽的建議面面相覷,也不知道這個家伙這樣做有沒有用,但也只好死馬當活馬醫。

  甘國陽把每個人的特長都記錄下來,然后像一個教練般給他們分配戰術,尤其是防守戰術,這也是受到了貝爾曼的言傳身教。

  人在失落無助的時候,抓住一根稻草都會當成救命的寶貝,而現在,對著五個受到心靈打擊的新人來說,甘國陽這個和他們一樣的新人,就成了那根救命稻草。

  所以,每個人都在認真地聽他的布置。

  法瑪爾看著甘國陽在板凳席上像個教練上般指揮布置,腦門上是青筋暴露,心里也是有些怒氣。

  他讓新人和老隊員打球的目的,就是為了挫一挫新人的銳氣,然后在他們最無助的時候,為他們做一些指導和布置,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以此樹立自己的權威。

  而這個甘國陽,不僅當面給他軟釘子吃,現在竟然還越俎代庖做教練,這是要在第一天就挑戰他的權威嗎?

  根據球探報告,雖然這個家伙是個黃種人,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籃球天才,很可能是UCLA復興的希望。

  即便如此,法瑪爾也不允許一個新人挑戰自己。

  “我倒要看看你能整出什么花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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