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你說我們這輩子是不是就應該到這些土了吧唧的鄉下去打球?”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我很懷疑自己以后能不能打上職業比賽,或許我更適合做會計工作,我已經在聯系一家公司了。”
“不約翰,相信我,你以后一定會是一位偉大的球員,非常非常的偉大。”
“借你吉言,如果有一個球隊愿意收留我,我想我會為他奉獻20年……哪怕是在猶他這個鬼地方。”
在大多數美國人的眼中,猶他州——這個摩門教徒的聚集地,冬季覆蓋著皚皚白雪的西部高原,的確是一塊鬼地方。
坐在斯托克頓旁邊的甘國陽聽了他的話,心里覺得有些好笑,因為他知道斯托克頓以后很有可能就會在鹽湖城奮斗20年。
前提是甘國陽的到來沒有改變斯托克頓的選秀軌跡,因為他的存在已經改變了岡扎加大學的NCAA歷史。
自從1943年岡扎加大學籃球隊建隊加入NCAA聯盟后,他們分別在IND獨立聯盟、BigSky大天空聯盟、和WCC西海岸聯盟打球,可是從未進入過NCAA全國賽。
他們也只在19651966、19661967賽季獲得過聯盟冠軍,但同樣因為戰績和球隊水平原因沒能進入NCAA全國賽。
如果沒有甘國陽,他們要到19941995賽季才能實現零的突破,進入NCAA全國64強,然后止步于第一輪。
甘國陽的到來,則是將這個時間提前了11年,而且他們的目標可不是第一輪。
但讓甘國陽和整個岡扎加斗牛犬隊不爽的是,他們第一輪以及第二輪比賽的地點是猶他州的鹽湖城。
現在,3月16日,甘國陽就和岡扎加全隊一起坐在飛往鹽湖城的班機上,想著自己在后世的新聞報道中對猶他州的描述,甘國陽不禁有一種“悲從中來”的感覺。
斯波坎本身就位于美國的最西北邊,已經處于全美的偏遠之地,而猶他更是傳說中的冰雪高原,加上曾經去過的奧馬哈,甘國陽和岡扎加打比賽的地方倒有一大半在“大農村”。
其實并不是NCAA組委會為難岡扎加,他們是根據球隊的地域和戰績來分配比賽地點的。
如果球隊能夠進入SWEETSIXTEEN(甜蜜十六強),那么他們就能到甘國陽熟悉的加利福尼亞最大城市,洛杉磯去比賽。
更加重要的是,這次NCAA的Finalfour舉辦地將是華盛頓州的城市——翡翠之城西雅圖,相當于岡扎加的半個主場。
所以,在前往鹽湖城之前,甘國陽和岡扎加的球員們自發繪制了一張冠軍路線圖,從斯波坎到鹽湖城到洛杉磯再到西雅圖,他們這次NCAA全國賽之旅的口號就是“GoingtheSeattle”(直通西雅圖)。
這么土的口號,想出來的自然是甘國陽,這個家伙想起來后世每次視頻賽中國都會有個“直通XXX”,他也就順手牽羊了。
但在直通西雅圖之前,他們先得在寒冷的猶他高原,度過兩道難關,其中第一道關隘就是在聞名遐邇的普林斯頓大學。
普林斯頓之所以為人們所知,自然是因為他們的戰術體系——普林斯頓戰術。
普林斯頓大學本身是一所學術名校,他是著名的常春藤聯盟的一員。但它并不是一個籃球強校,他們早期甚至一直沒有籃球獎學金。
正因為如此,普林斯頓大學沒有辦法吸引到有天賦的高中生,他們的籃球隊里都是一些中人之資的球員。
所以,他們的教練皮特·卡瑞爾才打造出了一套專門適合“平庸球員”使用的戰術,通過這套戰術,可以把每個球員的潛力最大化,以小博大,以弱勝強。
正是依靠這套戰術,卡瑞爾教練帶領天賦平平的普林斯頓大學取得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
雖然在更高水平,競爭更激烈的全國賽上,沒有天賦的他們很難取得突破,但他們的成績已經超越了他們的每個球員本身的能力,這真是籃球戰術和球隊集體所帶來的奇跡。
這種戰術在八十年代并不是很出名,要等到卡瑞爾進入NBA做助理教練,這種神奇的籃球思想才為人所熟知。
但貝爾曼作為籃球圈內人士,卻是對此有所耳聞,并且在詳細了解他的內容后認為這種進攻戰術思想應該十分適合岡扎加大學。
所以他尋找機會專門拜訪了皮特·卡瑞爾學習這種戰術體系。
可是甘國陽的到來攪亂了貝爾曼的戰術設計計劃,因為坐擁甘國陽這樣有天賦的中鋒,打普林斯頓實在是有些浪費。
在奧馬哈的比賽也已經證明,普林斯頓或許并不適合岡扎加,不適合甘國陽。
對于這樣的中鋒,就應該讓他自由地發揮,將他的基本功和天賦統統表現出來,實現能力的最大化。
況且甘國陽并不是那種獨占球權喜歡瘋狂出手的球員,每當他手感一般或者戰術需要的時候,他總能夠給其他隊友以足夠的支持。
最最重要的是,貝爾曼的進攻戰術實在是非常的一般和匱乏,他擅長的是調教防守,那么在進攻時他就非常依賴隊中的明星球員。
現在,貝爾曼的球隊將要和普林斯頓戰術的祖宗,普林斯頓大學展開一場“要么回家、要么勝利”的生死淘汰戰,這就是瘋狂三月的殘酷之處。
不過,在殘酷的淘汰賽開始前,岡扎加大學還有一天的時間用來放松和準備,這意味著甘國陽有機會逛一逛傳說中的鹽湖城。
在16日飛機到達鹽湖城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甘國陽走出機場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個城市太他媽的黑了。
對于美國的大城市而言,是沒有黑夜這種說法的,大城市中五彩斑斕的燈光通宵不滅,照亮了整個夜空。
對于許多美國人來說,夜晚的降臨才是生活的開始。
可是,鹽湖城這個擁有100多萬人口,占到猶他總人口一半的猶他第一大城,在晚上竟然星星點點的只有少量的燈火,就好像海岸邊的燈塔,指引著夜晚游蕩的人們回港休息。
“天吶,這里是美國嗎?這里都沒有夜生活?”甘國陽望著黑漆漆天空說道,在這里他想到了八十年代的上海,在1981年離開中國的時候,上海的夜晚也是同樣黑暗。
“鹽湖城就是這樣,這里是沒有夜生活的,因為摩門教的教徒不允許喝酒。”斯托克頓解釋道。
“我敢打賭約翰,這座城市和你有緣,這里將會是你最好的歸屬。”甘國陽說道,他準備神棍一把,打賭這段歷史不會被他改變。
“得了吧甘,我還想在晚上能去電影院看電影呢,我聽說鹽湖城一共只有一家電影院。”斯托克頓有些無奈的說道。
“好吧,那我們走著瞧吧。”
坐著機場大巴,甘國陽一行人來到了賽事組委會指定的旅店下榻,一共有六只大學球隊入住于此,在這里爭奪兩個前往洛杉磯的名額。
“哦天吶,德克薩斯埃爾帕索分校,埃爾帕索,聽說這個地方在墨西哥附近,他們竟然要跑到猶他來比賽,簡直是喪心病狂!”甘國陽舒服地躺在旅館的床上,看著賽程表說道。
如果他們能夠通過第一輪,那么他們第二輪的對手就是德克薩斯埃爾帕索分校,這個學校位于美國的最南端。
“是嗎?可是我覺得普林斯頓大學的球員從新澤西州跑到猶他來,可是比德克薩斯的牛仔們還要慘。”躺在旁邊床上的斯托克頓說道,今晚他和甘國陽一起睡。
甘國陽聽了差點一口水從嘴里噴出來,新澤西州?它可是位于美國的東海岸,最東邊!
“為什么?這他媽的到底怎么分區的?”甘國陽顯得非常疑惑。
NCAA在比賽的時候一如美國其他各種體育比賽,喜歡分成一個又一個的區域,他們一共分成四個區,分別是東南區,西區、中西區和東區。每個區淘汰賽的幸存者將是FinalFour的四只幸運兒,他們將聚首西雅圖。
可是真正在球隊分配到區的時候問題就會出現,因為每年進入NCAA全國賽的球隊都會變,而且大學在美國的分布也不均勻,明顯東部多而西部少。
加上有些強隊之間離得非常近,甚至是一個城市的,所以將他們按照地域區分的話將會使得強強對話過早地上演。
因此有些東部球隊就會被扔到遙遠的西部去比賽,以平衡東西部之間的差異。
而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普林斯頓大學既在猶他鹽湖城比賽,也會被發配到科羅拉多的丹佛忍受高原環境,或者被踢到德克薩斯的草原去聞牛馬的大糞味,實在是有些慘。
甘國陽在聽斯托克頓解釋了其中的緣由后,倒是有些慶幸,或許能被分配到不是太遠的猶他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對了,約翰,明天我們訓練完了去鹽湖城的籃球場看看猶他爵士的比賽吧,你看,報紙上有寫,明天有猶他爵士在主場和達拉斯小牛的比賽。”
“沒問題,不過我可是超音速的球迷,這兩只球隊我一只都不喜歡。”斯托克頓是土生土長的斯波坎人,而斯波坎離西雅圖相當近。
“相信我,你會喜歡上他們的。”
第二天,在上午進行了適應性訓練和賽前準備后,下午貝爾曼給球隊放了個假,允許球員們到鹽湖城去逛一逛。
貝爾曼并不太擔心球員們會出去亂玩,因為鹽湖城的娛樂場所實在是匱乏的像農村,唯一可以消遣的地方只有電影院和籃球館——這里甚至沒有橄欖球隊和棒球隊。
三月,整個北方的天氣已經開始轉暖,球員不用再整天穿著厚厚的棉襖跑到體育股去訓練,然后還要把棉襖一件件脫掉,訓練結束再穿上。
但位于高原的鹽湖城依然非常的冷,雖然這里的緯度并不比斯波坎更高。
走在城市里,一層霧霾籠罩在空中,這是從阿拉斯加吹來的高壓冷空氣郁結在大鹽湖附近,使得空氣流通不暢造成的。
即便如此,在合適的角度和方位,透過那些高樓,依然可以看到遠方高大潔白的大雪山,這也是猶他鹽湖城的標志,并在1997年印上爵士的球衣,成為永恒的經典。
而現在爵士的球衣依然是1979年從新奧爾良帶來的音符LOGO,和鹽湖城的氣質有些格格不入。
在鹽湖城的大街小巷逛了一圈,除了著名的猶他大漢堡,實在是沒有什么吸引人的,而籃球運動員又是不能吃漢堡的。
于是,斯托克頓和甘國陽兩個人直奔鹽宮球館,準備觀看晚上的NBA比賽,而且也算是賽前踩個點,因為他們的比賽也將在鹽宮球館舉行。
鹽宮球館作為猶他爵士的主體育館,擁有1萬2千多個座位,這里不僅作為一個籃球比賽場地,也曾經在1972年作為鹽湖城冬奧會的主場地,舉辦了各種冰上比賽。
一進入鹽宮體育館,甘國陽就能感覺到一股含義襲來。
因為這里的裝飾配色都是冷色調,加上猶他寒冷的天氣,估計每個到這里打球的對手都會叫苦不迭。
“嘿約翰,你覺得這里怎么樣?會不會覺得很親切?”甘國陽問斯托克頓。
“不,沒有。你怎么了甘,為什么你總是問我和鹽湖城之間的問題,搞得我好像一畢業就會到這里來打球一樣。”斯托克頓回答道,他對甘國陽的問題感到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但我總覺得…覺得你和這里的氣質非常非常的吻合,冷靜,低調,內斂。”
“算了吧,爵士隊,以前可是馬拉維奇的球隊,和冷靜低調一點關系都沒有。只不過現在他們到了鹽湖城這個鬼地方,一切就都變了。”
因為兩人來的很早,所有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甘國陽總是有意無意地想把斯托克頓和爵士隊扯上點關系。
而在球場上的人慢慢地變多起來時,兩只球隊也從球員通道出來,開始在場地上進行熱身訓練。
這時,甘國陽在場地上看到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好像是他認識的人。
“喂!伊頓!”甘國陽朝著場內大喊。
甘國陽一看到那個巨型的身高,就想起來是以前去UCLA的時候遇到的熱心修車工,甘國陽還記得他的名字,叫馬克·伊頓,因為后來賈巴爾也曾和甘國陽提到過他。
因為觀眾席的人還不多,甘國陽這個家伙嗓門又大,所以正在投籃的伊頓聽到了有人喊他。
甘國陽從坐的位置上跳了下來,跑到了場地邊上,而伊頓也拿著球走了過來。
“你好伊頓,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你。”甘國陽興奮地說道。
伊頓也記起來了甘國陽,那個在UCLA附近遇到的華人,也說道:“哦,是甘,你好,沒想到你會到這里來。”
“是的,明天我們也會在這里比賽,和普林斯頓大學。”
“你真的很了不起甘,我有聽說過你的消息,你竟然從UCLA跑掉了,跑去了岡扎加大學,還帶著岡扎加進了全國賽。”
“嘿嘿,不過這樣我和你就不是同門師兄弟了。”甘國陽想到伊頓也是UCLA出品,不覺有些尷尬。
“沒關系,每個人都應該尋找到適合自己的地方。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UCLA,那個法瑪爾教練并不欣賞我,但現在,我在猶他感覺很好,好極了。”伊頓對于UCLA的感情并不深厚,因為他純粹是被UCLA撿去的,而且也沒有受到教練的重視。
他在猶他卻是有了發光發熱的地方,作為一個26歲的大齡新秀,他在第四輪第三位,總第72位才被選中。
但在經歷了一個賽季的替補后,第二個賽季他就穩坐爵士隊的中鋒位置,場均可以貢獻5分7籃板,以及驚人的4.3個蓋帽。
他的比賽常常蓋帽比得分還多,這就是他的優勢和他的特長,在這里他如魚得水。
“我在岡扎加待得也非常愉快,哦對了,我的隊友還在這里,一個很棒的控衛……約翰!”甘國陽把斯托克頓也叫了過來。
“你好,我叫約翰·斯托克頓,來自斯波坎,很高興認識你伊頓先生。”
“哦不,不要這么客氣,我并不是什么明星,我只是個龍套。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兩個未來爵士的好隊友,就在甘國陽的“撮合”下有了第一次見面,這對一高一矮的球員,將在未來撐起猶他這個冰雪之峰的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