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啪！”“咵！”
“最后一把刀……”所有圍著這臺沒有安裝外殼護照的試驗機，緊緊地盯著，等待著反轉第一圈的最后一次換刀動作。
刀庫正轉一圈，沒有問題，現在反轉一圈即將完成，只要刀具在機械手的夾持下能夠順利完成，就說明刀庫在轉動中的累積誤差不是很大。
兩個多月的理論設計，半個多月的生產制造，所有的工作，都是等待著這一次的換刀動作。
“轉入手動模式……”在第一號刀具再次停在換刀位置，即將從水平狀態轉換成垂直狀態的時候，云非對著正緊張盯著即將動作的機械手的林亞軍說道。
聽到云非的話，林亞軍急忙按下了暫停鍵，右手食指跟中指各自按著暫停鍵跟啟動鍵。先按一下啟動鍵，然后馬上再按下暫停鍵，兩根手指緩緩地接觸著控制面板上面的按鍵。
數控機床的作，并不能在程序的運行過程中直接從自動控制轉換到手動控制。只有不斷在暫停鍵跟啟動鍵連個按鈕之間轉換，以此達到手動控制的目的。不過能夠這樣玩兒的，一幫都是那些經驗比較豐富的老師傅，在調試程序的時候試切加工的時候使用。從理論上講，這種作是非法的，與行業內的規定不相符。很容易對數控系統的一些靈敏控制元件造成損害。如果暫停、啟動的頻率太高，甚至有可能燒掉數控系統的控制芯片！
不過在有些復雜產品的加工過程中，很容易遇到一些問題，如果把程序停止，等到解決了問題之后，再次開始加工，就需要從頭開始。發展到后來，為了解決這樣的問題，一些比較先進的系統上面就有了跳段執行的功能，不過目前九一重工改造的龍數控系統，尚未有那樣的功能。
刀庫試驗，尤其是最開始階段的試驗，應該分成很多步驟進行。所有的人都沒有那樣的耐性，一上來，就先設置了刀庫運轉一百圈，進行一千二百次的換刀試驗。
現在在這讓所有人緊張的時候，也就只能采用這種對于數控系統來說比較非法的手段了。
“嘭……”氣缸推動刀柄的聲音，讓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上面。
“砰！”機械手剛一動作，那枚從刀庫導套里面的刀柄，就掉了下來。剛剛松了一口氣的林亞軍，“啪！”地一巴掌拍到了紅的耀眼的“緊急停止”旋鈕上面。
“唉……”一片嘆息聲響起。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黯然起來。
“孫老，沒事兒，這不是才第一次實驗嗎？哪有一開始就能夠成功的？要是真這樣，咱們國家早就搞出來三軸以上的數控機床。”見到孫麟仿佛人被抽去了精氣神，云非一臉平靜地安慰道。
云非對于出現掉刀這樣的事情，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加工中心的刀庫問題，是個難點。要不然，中國國產數控機床也不可能在數控銑面能夠接近國外的技術水平，而在加工中心刀庫的選用上面，也就只能采用技術難度最小的斗笠式刀庫。一直到后來，隨著經驗的積累，才逐漸向著圓盤式隨機刀庫以及技術含量更高，能夠裝更多刀具的鏈條式刀庫上面發展。
“咱們一直因為研究資金的問題沒有進行過試驗機的制造，不過理論研究可是已經搞了好幾年，現在才剛剛進行第二輪換刀實驗，就出現了掉刀……”孫麟一臉落寞地說道。
他對于自己團隊的理論理論設計很有信心，現在卻被這一次掉刀給打擊到了。
“前面各個部位單獨實驗的時候，都沒有出問題，尤其是現在這樣最不應該出現的掉刀問題，問什么這一進行總成，就出現了？還有多少問題是沒有暴露的？”司徒賀云也很郁悶。
從目前來看，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控制方面的問題，控制刀庫的凸輪機構定位不準確，累積誤差過大，才造就了機械手沒有在固定位置上面沒有抓穩刀柄，使得一動作，刀柄就掉了下來。
“小林，把1號刀裝上，繼續試驗，把每次的數據記錄下來。然后大家一起分析一下，問題究竟出現在什么地方。”既然問題已經出現了，再糾結也是沒有什么用的，還不如繼續試驗，一次掉刀，根本就無法知道這套刀庫究竟有些什么缺陷，有多少缺陷。
試驗再次進行，掉刀現象越來越頻繁。
到最后，刀柄上面滿是碰撞痕跡，機械手上面也被扭得變形，機床的主軸錐孔上面的錐面上，同樣是坑坑洼洼，試驗只能終止。
“孫老，要不您幫忙問問首都第一機械廠對圓盤式刀庫有沒有興趣，咱們合作搞一把？”
第一次試驗的總結會議之后，云非對著仿佛被抽走了精氣神的孫麟以及司徒賀云，郁悶不已。這老貨，還是機械院出來的嗎？這一次的試驗失敗就這樣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哪里還有那些不怕失敗的科學精神！
從試驗停止之后，各個環節都檢查了無數遍，總結會議也開了好幾場，不管是建模也好，分項試驗也罷，始終無法找出掉刀的原因。甚至，孫麟親自對每次換刀位置的時候進行測量，都跟理論設計的沒有任何差異。
無奈之下，云非只能提出讓孫麟團隊跟首都第一機床廠合作。或許首都第一機床廠里面那些工程師，能夠幫忙找到這些問題出現在哪里？
在九一重工最開始進行加工中心的研究的時候，孫麟就提出，跟首都第一機械廠進行這個項目的合作，這樣不僅能夠分攤成本，更加能夠利用首都一機數十年生產銑床的豐富經驗。最后卻被首都第一機床廠給拒絕了。
隨著九一重工的數控銑市，首都一機也推出了自己的數控銑床。不過他們的數控銑床，Z軸方向的移動是整個工作臺上下移動，而不是主軸上下移動。并且，首都一機也沒有采用花數生產的龍數控系統，而是推出了他們自己有著無數鬼子FANUC痕跡的首都數控系統，這樣一來，就旗幟鮮明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首都一機，一個數萬人的大型國有企業，中國工廠里面超過一半的銑床都是他們生產出來的，如何能夠看得上一個新建一年的小廠？他們認為，九一重工標榜的自主研發的東西，都是九一重工從國外買進的一些落后技術。沒有資格跟他們進行科研合作。
“不行！”兩個老貨想都沒有想，異口同聲地拒絕了云非的提議。
首都一機的拒絕，最沒有面子的就是這兩個老貨。
當初可是他們去聯系的。
現在，九一重工在云非的堅持下，走的技術攻關的路線跟首都一機都不一樣。在加工中心的研究上面，首都以及采用的是固定刀庫，而九一重工采用的是隨機刀庫，如果兩家在現在進行合作，無異于把九一重工花費數個月的精力，上百萬的資金研究出來的成果拱手相讓。
開始被首都一機落了面子的兩個老貨，如何能干這樣的事情？
“如果不合作，咱們這試驗可進行不下去了……臺灣幾家廠，已經開始跟國內的一些地方zhèngfǔ商談在大陸建廠的事情了，估計最遲明年五六月，他們的大陸工廠就會建立起來……”云非對著兩個一臉糾結的院士說道。
臺灣數控機床生產廠，很多現在都已經開始了對大陸zhèngfǔ的公關。數控機床技術本來又是國內急需的技術，整個國內幾乎還是一片空白，要是沒能在他們的機床因為少了進口中介費用后大量涌入國內市場之前搶占市場，除非九一重工生產的數控加工中心能夠比那些臺資企業的精度更高，價格更低，否則，還真沒有多大的出路。
“再給我三個月時間，不，兩個月，我們一定能夠解決這些問題！”司徒賀云急切地對云非說道。
他擔心，云非在急于搶占市場的時候，減少對于數控機床的研究經費，把目光投到歐洲那些經濟不景氣的國家尋求技術引進。
要是云非真那樣干了，他們就再也沒有辦法在首都一機那幫孫子前面抬起頭來。
雖然首都一機生產的數控銑床有著各種各樣的缺陷，精度也不高，不過還真像他們說的那樣，他們那都是自主研發的！所有的技術，都是國產的！哪怕數控系統有著無數鬼子系統的痕跡，不過人家那是借鑒！同樣是國產，至少，鬼子沒有賣技術給他們！
九一重工在數控車床、數控銑面，都是走的dúlì研發的道路，這個讓他們兩人看到了希望，國內終于要有一家抗起數控機床行業自主創新，dúlì研發大旗的機床生產企業，如果云非轉而尋求國外數控機床技術，這全國產的大旗，誰來抗？
“我不需要三個月，也不需要兩個月，你給我三天的時間！”孫麟突然抬起頭來，對著云非微笑著說道，說完之后，就拉著司徒賀云離開了技術部的會議室。
“……”云非愕然，這老貨，前后反應，差距太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