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常軍考慮該如何回應之際,林熹突然沖著其發問道:“常副縣長,既然你說沒有見過那張存單,那請問你是怎么知道它出自農行的,為什么就不是其他銀行的呢?存單上的數額,在場的人都知道,但知道這是哪個銀行存單的人恐怕并不多吧,常副縣長,請你為大家解釋一下吧。”
常軍今天算是被林家強父子刺激到了,這兩人一口一個常副縣長讓他怎么聽怎么不爽,尤其是眼前這小子如上癮了一般,喊了好幾次了。盡管每聽一次,都有一種被人打一下臉的感覺,不過此刻常軍已經無暇計較這些了,他正在搜腸刮肚地想如何回答林熹的這個問題。
常軍對于整件事情都再清楚不過了,剛才一不小心說漏了嘴,想不到卻被這小子給抓住了,看來接下來真得小心一點,免得著了對方的道。
盡管一下子很難找到什么像樣的理由出來,但常軍卻一點也沒有慌亂,看似很隨意地說道:“我剛才只不過是隨便舉個例子,難道真是農行的存單,那也太巧合了一點吧!”
在場的所有人對于常軍的這個解釋都很不以為然,你以為你是半仙能掐會算呀,這都能猜得出來?
對于常軍的這個回答,林熹一點也不意外,他只要大家對這件事情心里有個數就行了,根本沒想用這點小計倆就能逼對方就范,那他也太小看常大縣長了。
常軍感覺到現場的氣氛有點詭異,盡管誰也沒有開口,但顯然大家對于他給出的這個解釋很不以為然。他意識到不能在這兒和對方糾纏下去了,他必須掌握主動,這樣才能將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林熹,我們還是言傳正傳吧,說說那兩條香煙的事情。”常軍義正言辭地說道,“你既然已經認可這件事情了,那就快一點把它們交出來吧,及時退贓,對林縣長而言,可是有好處的,你不會看中那五萬塊錢了吧?呵呵!”
常軍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之前他被林熹逼得手忙腳亂的,差點把自己裝進去,現在有打擊對方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手軟。
常軍的表現讓在場的大多數人感到很是不爽,他們都是老江湖了,盡管這事看上去是林家強做得不對,但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有數。常軍更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和一個孩子過不去,這實在讓人有點看不下去了。
市公安局的邱副局長是個直性子,他對林家強說道:“林縣長,快點讓令郎把那兩條煙拿出來吧,這樣下去可不是個事呀!”
他這話雖然說得很婉轉,但話里的意思卻是非常明確的,這件事情越是往下面拖,對林家強越是不利,早點拿出來,還有周旋的余地。
林熹不等老爸開口,搶先說道:“常副縣長,你不要推己及人,五萬塊錢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另外我也沒有那么大的膽子。那兩條煙我已經交到紀委去了,包括那張農行的存單。”
林熹在說這話的時候,特意把農行二字咬得很重,這其中的意思,在場的人都能聽得出來。
“什么,你把那些東西交到紀委去了?那不可能。”常軍斬釘截鐵地說道。
“姓常的,我說你這話什么意思,我兒子說把東西交到紀委去了,你說不可能,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兒子把那兩條煙和存折都拿回家去?那樣,你的陰謀就得逞了,是吧?”林家強怒道。
從林熹承認了那煙里面有存單以后,林家強便認定他這次是在劫難逃了,所以當林熹和常軍斗得不亦樂乎之際,他其實并沒有太過關注。
就算逞一時口舌之利,那又有什么意義呢?在這流行萬元戶的年代,受賄五萬塊意味著什么,林家強再清楚不過了,他一腦門子的的心思,哪兒還會關注這些細枝末節。
現在猛地聽兒子說,那兩條煙和存單已經交到紀委去了,他頓時來了精神。雖說他對于兒子說的也并不完全相信,但既然在這之前,兒子就知道里面有存單了,那交給紀委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意識到這點以后,他的腰桿子頓時直了起來,立即向常軍發起了攻勢。
盡管林家強的這話說得有點難聽,但常軍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難他們父子,他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沖著對方發飆,倒也說得過去。
常軍聽到林家強這話臉上紅一塊,白一塊,不知如何應對才好。不管怎么說,到目前為止,林家強還是他的領導,他剛才的表現確實有點過了,現在如果再與之針鋒相對的話,就算扳倒了對方,他想上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哪級領導都不會喜歡以下犯上的人,僅憑這點,就可以把他咔嚓掉了。常軍不是傻子,在林家強發飆的時候,他理智地選擇了住嘴。
“好了,你們都別爭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馬長福開口說道,“常縣長,你先把剛才的那話給大家做個解釋,否則不要說林縣長聽了不舒服,我這個局外人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盡管馬長福的這話說得還算公正,但林熹卻覺得對方有為常軍解圍的意思,這讓他的心里對這位來自市紀委的欽差多了一份關注。
常軍聽到這話以后,連忙解釋道:“馬書記,我剛才說話急了一點,不小心冒犯了林縣長,這是我的不對。我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早晨去機械廠之前,遇到了劉書記,我們便順嘴聊起了工作上的事情,他并沒有提到這一茬。”
常軍這話雖然轉了九曲十八彎,但大家都聽得出來其中的意思,他向清源紀委書記劉良平打聽過,根本就沒有林熹說的這回事,由此可見,他為了將林家強拉下馬可謂是用心良苦。
盡管在場的不少人對于常軍的做法很是不恥,但還是把目光全都投射到了林熹身上,希望他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
林熹很是不屑地掃了常軍一眼,開口說道:“我只是說交給紀委了,并沒有說交給縣紀委。昨天姓牛的走了以后,我發現那煙有點不對勁,正好下午要去泯州辦點事情,于是我就將其交到市紀委去了。”
“誰可以作證?”常軍想不到林熹竟給出這樣一個解釋,失聲問道。
“我!”劉鋼上前一步嚷聲說道,隨即他就把林熹怎么到市紀委,曹書記怎么讓他把那條煙拆開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
聽完劉鋼的敘述,林家強滿臉笑意,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而常軍則一副爹死娘嫁人苦逼模樣,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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