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撲……通……….通…….
像是心跳,聲音很輕,非常的輕,如果不是貼著耳朵聽根本聽不到;頻率很慢,正常人的心跳頻率是每分鐘60到100之間,然而此刻這個聲音的頻率只有10下——以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精確度,維持著一個雷打不動的頻率在重復播放。
每6秒鐘跳動一下,更準確的形容應該是只有在每此第六秒的時刻才會跳動一瞬。
單調,精準,循環!
“這不是人類的心跳。”船醫嘴巴微微張開,因為恐懼和激動,他的唇翼貼在杰克的胸膛,肌膚冰冷的觸感沿著唇肉的神經一路竄上腦門,“這具尸體里有其他的東西,是那個東西的心跳。”
“是…..是那個東西讓尸體動了一下。”
如果將船醫的整個人生拉展開來構建橫軸,輔以智商搭建縱軸,那么此時此刻的坐標就代表他的生命即將走向終端,而智商的花火正在峰值閃耀。
朝聞道,夕死可矣?
船醫啊呀著嘴巴,眼睛前所未有的閃亮,驀地,他腦海中閃過一道黑線,隨即福至心靈脫口而出:“是了,那不是我的錯覺,他眼睛里真的有東西。”
他吐出一口濁氣,猛然將杰克的眼皮撥張開來,內里透出的是一片蒼白的眼球,他啐罵一聲,尤自不死心的觀察一陣,然后便心里發狠,從懷里掏出一指狹窄的割肉刀。
刀尖垂直刺破晶狀體,蒼白的眼球上綻開不規則的裂縫,沒有鮮血的滲出,船醫手中的動作一僵,繼而心中再次發狠,刀尖微提,順勢朝下移到尸體的胸膛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刀尖抵觸胸口的皮膚時,船醫感覺到那種“心跳”的震感沿著刀身傳遞到五指。
他手掌猛地一顫,尸體胸膛處被劃拉開一道口子。
另一邊,底層船艙內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亞爾林,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輕輕地發出一聲嗤笑:“呵~比我預計的時間還要短,真是不知死活。”
被亞爾林轉化奴役的“活死人”,姑且就稱呼為奴仆,雖然還達不到視野共享的程度,但是一定程度上的感知,是能夠在第一時間以一種類似于“信息素”的心靈感應的方式反饋于主人的。
譬如被攻擊,被損毀!
亞爾林依舊閉著眼睛,在心中默數計算著時間,忽然張開嘴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吐出了一個名字:“維亞!!!”
傷口拉開,泛著詭異蒼白的皮肉組織被刀刃朝一側拉扯,將更多的傷口視野暴露在空氣中。
黑色,密密麻麻的黑色,船醫面色驚恐,只覺得一股涼意直竄腦門,他看見在皮肉中有一張黑色的蜘蛛網,無數的黑線穿透皮肉,刺穿骨骼,在胸腔內的部位密集、交織、纏繞,而原本應該存在的肝脾肺等內臟器官,則全部像是被隨手丟棄的垃圾,堆積擠壓成一團漿糊在右下角的腹腔處,安靜陳列。
死氣,沉寂,頭皮發麻。
唯有心臟處,還能依稀辨認出被無數黑線纏繞收攏的器官還存在著,像是某種感染癌化的癥狀,被染成了漆黑的色澤,古怪的以一種頻率跳動著。
“活的!”
船醫腦海中不假思索的迸出一個可怕的念頭,他總感覺那塊黑色的心臟就像是一顆正在孵化的卵,卵里面有恐怖正在秘密發酵。
下一剎那,一個詭異陰森的聲音突兀的傳入船醫耳朵中,那聲音像是從遙遠的遠方傳來,又像是從近在咫尺的尸體口中的低語。
那是一個名字!
一個熟悉而驚悚的名字!
說熟悉,是因為這個名字船醫聽過無數次;說驚悚,是因為這個名字此刻從一個死人口中被吐出來。
顫栗,心悸。
船醫渾身僵硬在原地,脖子僵直,眼神發僵的盯著平躺的尸體正自己睜開眼睛,露出一顆碎裂瘆人的眼珠,還有一顆蒼白的眼球中如愿以償的出現船醫希冀的黑線在游動。
“維亞!”
尸體低喃的重復著。
“維亞?維亞船長?是維亞船長?為什么尸體會吐出維亞船長的名字?”船醫頭皮發麻,遍體生寒。
潮濕雜亂的儲物間內,船醫臉色煞白,他感覺在自己的背后仿佛有一雙陰冷殺機的眼睛正在注視著自己,令他遲遲的不敢轉身。
背后沒有人,門是關著的,儲物間內只有他和三具“尸體”。
尸體中孕育著活物,活物可以操縱尸體,尸體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低喃重復船長的名字,這一切都是有關聯的。
細思恐極!
船醫狠狠的咬破舌尖,他不敢再想下去,霎時間,他內心中那點屬于“醫學的好奇”被殺死,再看眼前的三具尸體,他哪里還敢有垂涎探究,全被避之不及的恐懼所占據。
當即拔出刀刃,頓時,皮肉被收縮拉扯的黑線拽回彌合,除了一條肉眼難辨的細縫,連一點傷痕都看不出來。
船醫面皮又是抽搐,面色陰晴變幻一陣后連忙后腿,打開門,腦袋下意識的朝著船長室的位置看過去。
收回目光,他長舒出一口氣,咬咬牙齒朝著底層船艙走去,他不想再陪著那三具恐怖的尸體了,既然如此,找個人替代就很有必要了,正好,他心里正好有一個人選。
船醫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離開儲物房,疑神疑鬼心事重重的瞥向船長室的那一幕,正好落入大副羅威的眼中,于是,羅威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
底層船艙。
靠近門的位置,菲克站在亞爾林的床邊,小眼睛里兇光閃爍,咬牙切齒的小聲在亞爾林耳邊嘀咕:“該死的,我們殺了比爾的事情暴露了。”
“哦?不要慌,慢慢說。”亞爾林側過身子,挑了挑眉毛,和大海一般顏色的眸子深邃冰冷。
“有幾張紙條,上面寫了一行字,亞爾林殺了比爾,不知道有多少人撿到了那張紙條。”菲克將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
亞爾林大致就能猜測出事情的經過,他習慣性地揉揉左眼,語氣依然不疾不徐:“沒有證據的事情,誰會信呢?就憑一張匿名的紙條?呵呵呵~”
“可是?”菲克還是有些著急。
亞爾林將手指放在嘴邊,做出一個噓聲的動作,臉上的表情陡然變得狡猾詭譎:“誰說比爾死了?我可從來都不認為比爾死了,這是栽贓陷害,我一直都認為比爾就藏在這艘船上的某個角落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