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哧……
濃重的喘著粗氣,船醫像是一灘爛泥般跪倒在地上,滿面驚恐駭然,在他肩胛骨處有一個血洞還在“汩汩”的朝外溢血,而更為致命的傷口則是在左胸膛肋角有一道指頭長的豁開的傷口,從胸口一直歪斜到側肋,甚至可以看到血肉模糊的肋骨。
“他真的要殺死我,差一點,就差一點!要不是我最后關頭掙開,躲閃了一下,那把刀應該就直接刺進我的心臟。”
船醫渾身顫抖,他抬起因為疼痛和恐懼而扭曲變形的面孔,“啊呀”張開的嘴唇上全是發白黏連成絲狀的口水沫。
“沙基里,你沒吃飯么?”大副羅威蹙眉,幽幽的聲音好似厲鬼索命讓船醫渾身顫栗,腮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牙齒發出哆嗦和口齒不清的含糊聲。
“沒想到船醫會有這么大的力氣,下次不會了。”沙基里盯著船醫癱軟的身軀,眼中掠過殘忍的笑意,他一步跨過去,伸手抓住船醫。
“啊——”
像是受驚的鵪鶉,船醫驚叫。
“閉嘴!”
羅威厲喝一聲,船醫登時噤若寒蟬,羅威超前半蹲下身子,染血的短刀貼住船醫的脖頸,肉眼可見的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浮出皮膚,羅威咧嘴獰笑:“看來,你有話想要對我說。”
船醫渾身激靈,點頭如蒜。
“很好,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后說的快些,還有一次性給我吐干凈。”羅威將短刀隨手扔給沙基里,然后提起一把矮腳椅放在船醫面前,他坐上去居高臨下的望著船醫。
滴答,滴答……
地面被鮮血染紅,船醫面色發白的癱坐在地上不敢動彈,耳邊聽著自己失血的“催命聲”,大腦根本沒有思考的時間,就語速飛快的將一切能說的全說出來,甚至是生怕說的不夠多,根本就不敢有絲毫的隱瞞。
尸體能動!
眼珠子里有黑線!
詭異的心臟跳動,尸體里恐怖的景象,卵一樣的心臟!
尸體會說話,叫得是“維亞”的名字……
隨著時間的流逝,船醫的聲音越來越虛弱,而羅威,沙基里,古奇,干希維爾四人的面色也是一道好似變的蒼白。
前者是失血過多的癥狀,而后者,純粹是被船醫話里的內容嚇的……你確定你講的不是夜半鬼故事?
氣氛越來越凝重,呼吸越來越壓抑,或許是因為“故事”太過于驚悚,以至于專注的聽眾甚至無暇做出質疑和打斷,讓船醫順暢的將“真相”訴說完畢。
當船醫吐出最后一個字,足足過了半分鐘,沙基里才狠狠的吞咽了口吐沫,發出聲音將死一般的寂靜打破。
“這怎么可能?這不……”
羅威霍地站起身,瞪著通紅的眼睛,寒聲道:“夠了,雖然很難想象,但是這應該都是真的…..呵呵,維亞,我還是小看你了。”
“干希維爾,給我們的船醫包扎一下。”羅威對著干希維爾吩咐道,然后看著船醫,冷聲道:“我想維亞船長大概還不清楚,你知道了這么多吧,別怕,我不會讓維亞船長傷害你的。”
船醫是真正絕望了,他看著羅威,欲哭無言。
********************
威廉從枕頭下面摸出一張紙條,攤卷開來,上面一行小字讓他瞳孔猛然收縮,字跡如下:“我知道是你,零點,船錨。比爾。”
字跡的落款是比爾!
威廉攥緊手中的紙條,陰沉的看向底艙入口處,亞爾林的床位空空蕩蕩,他收回目光平躺回床上,心中喃喃自語:“是亞爾林。”
時間的指針慢慢的轉動,這兩日維亞號上的怪事比較多,無形的壓抑感伴隨著潮濕的空氣在彌漫,所有的海賊都感覺到暗潮洶涌,風雨欲來。
刀尖上舔血的生計,總歸是對危險的發酵更是敏感,油燈被吹滅,船艙內詭異的寂靜著,偶爾有幾句竊竊私語的聲音也很快就消失。
零點!
威廉毫無睡意的從床鋪上起身,在懷里摸了摸冰冷的匕首,才躡手躡腳的朝著外面走去,心頭則是異常的煩悶焦躁。
船板上黑漆漆的一片,一個人影也沒有,只有空曠的海風聲在日以繼夜的撕扯著海賊旗,威廉朝四周望了望,莫名的感覺被黑夜籠罩的維亞號竟然如此的陰森,頭頂上的骷髏旗幟也仿佛活過來似的在發出“嘶啞”的笑聲。
甲板上有些濕滑,腳踩上去會發出“嘎吱”的聲音,威廉朝著右側船尾的位置走去,維亞號上的船錨就掛在那里,銹跡斑斑的巨大鐵錨上纏繞著一圈圈黃銹的鐵鏈,威廉蹙著眉頭,他沒有看見亞爾林。
“沒來么?”
威廉朝四周看了看,還是沒有看到亞爾林的影子,“莫非我想錯了,不是亞爾林,可是會用比爾落款的只有可能是他啊。”
似乎和他料想的有所不同,威廉更加煩躁,就在他猶豫不決是否要離開的時候,一個怪異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
怎么形容那個聲音呢,就像是針線穿透過皮肉的摩擦聲,又好像是拿著小刀片在刮擦木板碎屑的聲音,總之異常的古怪,和周遭的海浪聲格格不入。
威廉轉身,背后沒有人,左右張望,同樣沒有人,他頓時死死的盯住正前方,船錨固定在那一動不動,聲音是從…..是從船外面傳來的。
波濤洶涌的大海上,孤獨破舊的海賊船,你告訴我船外面有聲音?
威廉站在原地,屏住呼吸,過了幾秒他可以確定那個聲音就是從船外面傳來的,而且聲音越來越清晰,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接近。
他額頭上冒出冷汗,懷里的匕首被他掏出來攥在手心,半晌,那個聲音忽然消失,就像是那個東西停止了動作。
“亞爾林?”
威廉輕聲呼喚,沒有應答。
理智告訴威廉他應該立刻離開,但是鬼使神差的他的腳步根本邁不動,于是他咬咬牙齒,異常緩慢的朝前走了兩步,這樣他就徹底貼近船錨,然后他咽了口吐沫,匕首高高的舉過頭頂,腦袋則突然朝外面快速的一探。
四目相對!
是,比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