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有兩張木床,木床的正對面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放著一臺老舊的黑白色電視機,整個房間的光線昏暗逼仄。
亞爾林打開電視機,里面出現畫面,是一名舉著話筒的記者,背景是巍峨的白色建筑物,建筑物的前面是一列身披海軍披風的海軍,神情肅穆威嚴。
畫面的鏡頭在轉移,是一條寬廣的街道,街道兩側站滿了整齊排列的海軍,一直延伸到道路的盡頭是一個高聳起來的寬廣臺面,上面站著三個高大的身影。
鏡頭照到的是側身,正好有微風吹過,白色底色金邊紋路的大麾隨風輕輕擺動,黑色的“正義”兒子占滿鏡頭。
耳邊是“沙沙”的雜音,聽的不是很清楚,亞爾林眼睛不由自主的微微瞇起,“像是授勛表彰的儀式。”
他看著電視上的雜音畫面,思緒飄散開來。
“這個世界的科技還真是混亂而詭異啊,有著鋼鐵戰艦這種現代的產物,卻也同時保留著中世紀的桅桿帆布船;有著戰列炮這種殺傷力火器,普及的卻是燧發槍,更詭異的還是半自動化;汽車沒有被普及,但是據說有一種可以在海上行駛的列車;還有這種古老的電視機,但是在一些大城市中卻有著LED投影技術…….”
這種混亂的既視感,讓亞爾林難以對這個世界的科技進程做出正確的判斷,這些記憶的印象都是這具身體原本主人的,原主只是一個愚昧無知的海賊,對于這些所見所聞沒有感觸,但是鳩占鵲巢的亞爾林怎么可能不去多想這背后的原因。
“不是有著什么重大的隱秘,就一定隱藏著可怕的問題……這個世界的水恐怕比我想象的還要深。”
亞爾林收斂回思緒,他意識到他需要想辦法更清楚的認識這個世界,信息的獲取是和實力的提升同等重要的事情。
而無論從哪一個方面著手,成為海軍,都必然是他當前最優的選擇。
“威廉,你以后有什么計劃?”亞爾林瞥向看著電視發愣的威廉,忽然出聲問道。
威廉回神,迎上亞爾林的平靜的目光,心臟卻是莫名的發寒,他沒有過多的沉思,也或者說這個問題他早已經思考過千百遍,他沉聲回答道:“亞爾林,我聽你的安排,如果,你要我去當海軍,那我就去當一名海軍。”
“你覺得海軍和海賊,哪個好?”亞爾林打斷道。
“當海賊吧,這可是大海賊的時代啊……”威廉吞吞吐吐的回答道,他知道亞爾林是想去當一名海軍,但是他不理解當海軍有什么好的,要受人管制,但是當海賊,尤其是一艘海賊船的船長,豈不是更加的快意。
總體來說威廉是有些聰明,但是出生和生長的環境限制了他的眼光和心胸,他僅僅只看到這個時代是大海賊的時代,但是卻不明白,相對于松散的海賊團體,紀律成建制的海軍依舊是大海上真正的統治者。
“我知道了!”亞爾林沒有做出過多的解釋,仿佛就是隨口一問一答,他閉上眼睛聽著電視里“沙沙”的雜音,靜靜等待夜幕的降臨。
夜晚如約而至。
整個小鎮陷入沉睡中,亞爾林猛然睜開眼睛,他和威廉兩人走出旅店,樓下沒有人,旅店的門用一把銅鎖鎖住。
這點東西難不住海賊。
三兩下便將鎖撬開,推開大門,虛掩住,兩人朝著城外走去。
沒有路燈,道路上黑漆漆的一片,一路上沒有碰見人,兩人出城朝著海邊快步走去。
船上,菲克就四仰八叉的躺在甲板上睡得正香,船醫則貼著船壁安靜的坐著,他還沒有睡意,一對眼珠子一會兒盯著菲克,一會兒又盯向躺尸狀的轉化體,目光中滿是糾結掙扎。
像極了一只想要逃離的老鼠,但是又害怕自己的動作將貓從睡夢中吵醒過來。
就在他內心演繹著無數生死大劇的時候,船下傳來深淺不一的腳步聲,他陡然打了個激靈,朝船下望去。
兩道漆黑的人影靈巧的攀爬上船沿,翻身進來。
“菲克醒醒。”
亞爾林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船醫,抬腳在菲克身上踢了踢。
菲克猛然驚醒,下意識的握緊懷里的匕首,然后看見是亞爾林,才放松神情爬起來,聲音還有些含混不清:“你們倆終于回來了,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要下船去找你們了。”
“收拾東西,該走了。”
“哦。”
一刻鐘后。
沙灘上一隊人默不作聲的行走著,菲克在前面一走一停的回頭望著,后面七個步伐怪異的人影扛著麻袋亦步亦趨的跟在后面。
背后的火光越來越大,整艘維亞號逐漸被火焰吞沒,船底艙被包裹的尸體發出燒焦變形的聲音,一具無頭的尸體胸口插著一把黑劍同樣被火光無情的吞沒。
“別看了,快點走。”
“就這么燒了,怪可惜的。”
“維亞號上的海賊都死光了,這艘船還留著干什么,必須燒個干干凈凈才好。”亞爾林從始至終沒有回過頭。
…….
旅店門被推開。
一行人進入,門鎖被重新鎖上,腳步聲輕緩的朝著樓上走去。
三樓最里面,兩間房門打開,亞爾林想了想忽然對著威廉說道:“你和船醫住外面那間,我和菲克住里面這間。”
說著,亞爾林就進入房間,菲克跟上,后面背著麻袋的轉化體依次進入,將東西放在地上,然后乖巧的全部爬到床底下并排躺好。
門被緩緩的關上。
門外。
威廉眼神驚疑不定,船醫則是一臉難以掩飾的欣喜之色。
“你讓他們倆待在一起?你不怕他倆跑了?”菲克關上門小聲的朝亞爾林問道。
亞爾林背對著菲克站在窗戶邊,整個人仿佛沐浴在暗淡的月光中,整個人說不出的寂冷,陰森。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選擇留下,或者選擇離開。”亞爾林的聲音幽幽道:“拴住他們腳上的枷鎖不會是我,而是,你永遠無法揣測的深不見底的自私惡毒的人性。”
“.……”菲克渾身莫名的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