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斯道瞥向站在池耶奔身后的克洛,英俊的側臉頰上掛著陰冷虛偽的笑意,活脫脫一個亞爾林的翻版。
“他們的死亡都被算在金獅子史基的頭上了啊!”瓊斯道感覺到蹊蹺,但是早就站隊到亞爾林身后的他自然不會多嘴,他只是作為自己人而事先沒有收到風聲而對克洛有些不滿的腹誹,以及對于克洛的翻臉無情感到心悸,但不會跳出來拆臺。
他抿著嘴唇觀察向會議室,池耶奔撂下的話語像是在死水中炸開的漣漪,死寂詭異的氣氛中傳出竊竊私語的聲音。
這是對于“罹難”的消息感到質疑的聰明人,在交頭接耳的商談,池耶奔說完話也不制止,就面無表情的低著腦袋,看著擦亮的桌子表面,仿佛那里面隱藏著至深的哲理似的。
“克洛,池耶奔上校說的消息屬實么?”
有竊竊私語的海軍上校按捺不住越過池耶奔,問向克洛。
整個會議室內,只有克洛一個人是中校的軍銜,也唯有他一個人安靜維持著站立的姿勢,但是聰明的人能夠敏銳的知道克洛才是俱樂部內說話有分量的人物,因為他背后代表著當初建立這座海軍俱樂部的亞爾林上校。
“可惜還不夠聰明啊!”
瓊斯道抬起眼皮子瞅了一眼質問的海軍上校,在心中冷笑,這間會議室內真正嗅覺敏銳的聰敏人,都是全程默不吭聲,不參與竊竊私語和商討的,最多用眼神彼此對視交流一下,還很快就移動開目光。
“你是在懷疑俱樂部的情報有誤,還是在質疑池耶奔上校的話?”克洛盯著發問的海軍上校,心頭當即就浮出對方的資料。
整座東海所有海軍上校的詳細資料,他都爛熟于胸,卻見他習慣性的托扶了下金絲眼鏡框,動作顯得斯文而優雅,但是瓊斯道熟悉克洛的小動作,心頭登時凜然,知道克洛心中已然動了殺意!
“因為金獅子史基的緣故,整片東海都陷入動蕩,一連被摧毀陷沉數十座海軍支部和島嶼,我們海軍的威嚴蕩然無存,以至于平日里夾著尾巴的海賊們都敢聯合起來,打著金獅子的旗號為禍東海了!”克洛將心中早就打好的腹稿幽幽道:“就是在這種惡劣的形勢下,胡奇等一干上校被喪心病狂的海賊襲擊,不幸葬身海腹。”
“這么多空座,說明整個東海一半以上的海軍上校都死了,怕不是有些蹊蹺吧?”另外又有幾名海軍上校附和道。
話里陰陽怪氣,只差是挑明說是有心懷不軌的海軍,在背地里暗中鏟除異己,只不過把屎盆子都扣在金獅子的頭上了。
克洛漠然的掃過一干說話的海軍上校,然后又掃過其他面面相覷默不作聲的海軍上校,他從口袋里取出煙盒,敲動煙盒子嘴巴叼出一根香煙,動作熟練的點燃,緩緩地吁出一口氣,嗓音透出沙啞冷冽:“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
“話是有些毛糙了,不過,一下子缺席了這么多上校,的確讓大伙兒心頭震驚。”一個看起來兇神惡煞的海軍上校滿臉橫肉堆積抽搐,硬是對著克洛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都是金獅子史基鬧騰的,說實在的咱們也是真怕哪天頭頂墜下來一塊島嶼將自己砸成齏餅。”
“羅斯特那,第91支部上校,性格兇狠毛躁,有些小滑頭……”克洛眼瞅過去,腦海中當即浮出詳盡的資料,他吐出口煙圈沒吭聲。
“那些空缺的海軍上校,未必都死了,也許有些是害怕不敢來了,畢竟咱們東海海軍家底本來就貧瘠,跟本部那些精銳的士兵可不敢比,金獅子史基曾經可是毀了半個馬林梵多,咱們攏到一塊強行湊上去,那在赤犬大將眼里也就連炮灰都夠不上分量吧。”
兇神惡煞瞅著點頭的海軍上校們,聲音登時又大了幾分,對著克洛沉聲道:“這兩年俱樂部帶給大家的利益的確豐厚,可是咱們也各個不是白拿,都使了勁出了力氣,所以俱樂部要是打算帶著大家一起抱團躲開這場大戰的波及,那咱們還都愿意繼續齊心協力,退一萬步說,等赤犬大將解決了金獅子史基,這東海不還是得靠咱們維護秩序和運營。”
克洛不置可否的從桌子上撿起一個鎏金鍍銀的煙灰缸,朝里面輕輕彈了下煙灰問道:“如果不是呢?”
羅斯特那語塞,臉上微微露出一絲慍色,他咬了下牙豁子回復道:“愿意跟著俱樂部屁股后面,拿命去跟赤犬大將搏一場潑天大功的,我們自然心里佩服,不敢攔著;但是我們這些拎得清自己幾斤幾兩,實在沒那個心氣兒和膽子的家伙,就此退會各自躲避逃命去如何?”
貪生怕死自然是一部分原因,但是還有一部分原因,是這些海軍上校本身站隊的派系就不在薩卡斯基那一邊。
當然,這對克洛來說都不重要,今天過后,未來的東海將只剩余下一個派系。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克洛淡淡的吐出最后一個煙圈,將煙頭掐滅在煙灰缸里,森白的手套就攥著煙灰缸朝著羅斯特拿走過去,“整個東海要是變作了海賊的樂園,哪里又能有海軍的棲身之地呢?難道你們打算脫了這身軍服去當海賊嗎?”
“赤犬大將怎么可能會輸給金獅子?”羅斯特拿看著走過來的克洛,脊背莫名的發涼,心中則腹誹道:“如果真輸了,那我們脫掉軍裝去當海賊也不是不可以啊!”
“聚攏在俱樂部里,大家抱團取暖,在此危局時刻或許還能有一條活路,否則怕是死無葬身之地,你們怎么就不能理解俱樂部的良苦用心呢?”克洛嘆氣,森冽的鏡片下透出狠獰的殺機,他不等羅特斯那再張口說話,一只手扼住對方的脖子將其狠狠的摁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揚起煙灰缸就重重的對著他的后腦上砸下去。
羅斯特那急眼,企圖掙扎,卻感覺脖頸上傳來的巨力像是鐵鉗似的手臂,腦袋死死的貼在冰冷的桌子上動彈不得,后腦勺劇痛襲來,腦漿似乎都被震碎了似的,眼前一黑,陷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