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成海賊船,身上換上寬松的衣褂的貝爾站在船頭,銳利的鷹眸眺望向死寂一般的東海,整片波瀾的海面上沒有一艘航駛的船只,仿佛整個東海的船只都被抽走匯聚到某個龐大的漩渦中去。
荒冷,空曠,沒有人氣!
頭頂的陰霾,還有空氣中彌漫的沉悶潮濕,都在醞釀著一場席卷的暴風雨即將籠罩整片東海。
四周看不見一艘海賊船,波瀾不驚的詭異的安全抵達彩石島,貝爾心頭卻沒有絲毫的放松,反而繃住的愈發緊張,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在縈繞在心間。
“太安靜了,反而讓人覺得不安!”
貝爾看著眼前幾乎被綠色遮蓋的島嶼,映入眼簾的是無邊無際的鮮綠色,開裂的地縫,倒塌的建筑殘骸上面都爬滿了綠色的植被,倒刺的山體也被綠色侵染,斑斕的彩石礦反而像是零星的點綴。
“這些礦石都被植物給纏繞住了!”
空氣中是濃郁道刺鼻的清香,海軍使勁用手從山體上拔出一塊礦石,黏連的根系還藕斷絲連似的在礦石表面被風吹拂,瞅著這一幕的海軍臉色微變,莫名地感覺頭皮隱約有些發麻。
整座島都是盎然的綠意,生機勃勃的,卻死寂的沒有任何的聲音,仿佛所有的生命都被綠意給吞噬了。
不過因為這是被墜沉島嶼摧毀的殘骸,海軍們倒也沒有過多的尋思,而是拿起鋤頭錘子開始開采搬運礦石。
嗅著從泥土里都泛出來的清香味道,貝爾注視著這座綠色的島嶼,高濃度的毒素順著鼻息被吸入,他眼袋一圈開始悄然的浮現蚯蚓一樣的血絲,血絲很快的變成綠色。
長時間待在毒素的環境中,體內積累的毒素會得到加深,以更快的速度度過潛伏期。
“你的臉?”旁邊扛著麻袋的海軍第一個發現貝爾臉上的異常,驚呼出聲。
貝爾駭然的摸向自己的面頰,感覺就像是摸到了一片濕黏的苔蘚,他臉色頓時錯愕,然后快步跑向海邊,映入視野的是一對被苔蘚包圍的驚悚眸子。
密密麻麻的血管膨脹凸起,龜裂的毛細血管還在朝著面頰四周擴散蔓延,朝外凸起的眼球撐開眼皮,露出下面爬滿綠意的眼肉,瞳孔中血絲猙獰密布。
“我的手臂好癢!”
遠處一名海軍士兵驚恐的丟掉鋤頭,卻見他的手臂上青筋冒起,古銅色的肌肉皮膚變得粗壯,表層的皮膚開始潰爛變成一塊綠斑。
這些海軍士兵,有一部分是上次跟隨貝爾來到東海的那批士兵,他們是接觸綠植毒素時間最長的人,也是吸入毒素濃度最高的人。
貝爾脖子僵硬的扭動過去,就看見海軍士兵中,有約莫三分之一的人都驚惶的盯著自己變化的身體,另外三分之二的海軍士兵沒有明顯的變化,但是呼吸也變得焦躁,眼瞳中有細微的血絲浮現出來。
“這些植被有毒,為什么我被感染了,你卻沒有事情?”手臂上蔓延的綠苔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爬向脖頸,眨眼間半個臉頰都腐爛變成苔蘚,海軍的身軀在膨脹,喉嚨里發出憤怒的嚎叫。
理智被綠意吞沒,變成鮮綠色的瞳孔中倒映著旁邊感染未深的其他士兵,這名忽然發狂似的開始攻擊對方。
膨脹感染的身軀帶來倍增的力量,只是一拳就將躲閃不及的士兵胸膛打穿,血淋淋的拳頭破膛而出,兩條染滿苔蘚的胳臂兇殘的將對方撕裂成兩半,斷截的尸體啪嗒栽倒在地上。
殘尸墜地的聲音像是激活了某個指令,被綠意徹底淹沒的海軍士兵嚎叫著,開始憤怒的攻擊那些尚未被綠意吞沒的同伴,血腥的味道混入在清香中,滴淌的鮮血濺落在綠地上,嬌嫩的植被顯得更加鮮艷。
貝爾瞳孔急劇的收縮成針孔大小,動物系惡魔果實所賦予的強壯體魄,讓他身體對毒素的感染有更強的抗性,以至于理智還沒有立刻喪失,但是只從半邊臉被覆蓋的苔蘚來看,這種理智也支撐不了片刻。
“不對,這座島嶼,這些植物有問題,我必須立刻離開這里!”
貝爾抬手擋住一名士官的攻擊,嘴里大叫著對方的姓名,對方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后就以更加猛烈的力量對著他的腦袋砸過來。
抵住粗壯濕膩的拳頭,看著對方的身體詭異的在節節拔高,從不到兩米猝然間膨脹成長滿綠苔的3米高的人形怪物,貝爾驚駭欲絕,鋒利的鷹爪撓碎對方的頭顱,他連忙張開寬大的羽翼,整個人振翅而起。
呼卷的翅膀扇動空氣,鷹掠的弧線快速的遠離島嶼,很快就在天際變成一個黑點,幾滴濺灑鮮血的綠色羽毛從空中飄落。
急速的飛行,貝爾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著,無法形容的恐懼在吞噬他的每全身每一處細胞,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發生恐怖的變化,一種撕裂和膨脹的痛楚在翅根的位置侵襲過來,驚恐的余光中他展開的翅翼寬了一倍,從原本展開的4米擴張到快10米。
綠色,紅色,白色,交織的龐大羽翼滑翔,羽毛下面是虬結的肌肉,像是一塊塊膨脹的肉瘤在蠕動著,強勁的力量讓貝爾的速度當即超過音速,獵獵呼嘯的冷風割在濕滑的臉面上,遠處的海面上黑壓壓一片的海賊船闖入視線。
恐懼被嗜血的暴虐驅逐,殘存的理智終于被無可抑制的憤怒和毀滅的欲望占據,龐然的鷹翅俯掠而下,鼓蕩的翅膀宛如曲弧的刀鋒割裂空氣,發出刺耳的音嘯。
咔嚓!
一截桅桿被割斷,鋒利的爪子從天而降鉤住一名海賊的肩膀,毫不費力的像是刺穿豆腐的刀爪,輕易的將對方撕扯成碎片,爆濺的血液染紅飄蕩的旗幟。
下一瞬,急促的殘影在甲板上疾掠,一道道海賊的身影四分五裂,碎裂的尸體炮彈似的彈落向四周,幾個呼吸之間一艘海賊船上的海賊被屠戮一空。
然而,四周是遮天蔽日似的海賊船,毫無理智的貝爾像是一頭陷入群狼包圍的巨鷹,搖曳的旌旗招展,最中心的一艘懸掛著黑骷髏旗幟的主船上,威廉微微蹙眉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眺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