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裂的紅色巖漿落入封凍的冰層,氤氳的水蒸氣中兩道挺拔的人影彼此對峙,高聳的海鷗旗幟在頭頂搖曳。
馬林梵多,海軍本部。
環繞在冰湖的四周是修葺整齊的山峰,無數白色的建筑物連綿,燈火通明,綿延向上的冷色調的階梯,斑駁的月霜和銀色的燈影點點灑落在上面,錯落的點綴著通往海軍最高殿堂的道路。
向上攀巖的階梯兩側是光禿禿的石墩,石墩上面坐落著高大的雕像,像是在無聲的訴說著海軍正義的歷史。
距離冰湖邊緣最近的一座噴染上黑漆的雕像,就是海軍本部的第一任元帥,一手締造了馬林梵多的開創者。
“所有的雕像都是蒼白的色調,唯有這座雕像被噴染成黑夜的顏色,你明白這是為什么嗎?”
薩卡斯基一眼掃過坐落在階梯兩側的雕像,視線回落到青雉的身上,對方同樣穿著正義的大氅,只是腳邊停放著一輛自行車,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那是因為他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鮮血,鮮血沉淀后凝聚成了黑色!”青雉看著那座雕像,月霜傾灑在上面,讓它就像是活過來似的,哪怕隔著時代的歲月,依舊能夠感受到上面殘留的血腥味兒,他蹙眉說道。
“那是鮮血和動蕩編織的時代,但那也是正義不容玷污的時代!”薩卡斯基視線掠過雕像,看向身后一座座排列而上的雕像,綿延的階梯頂端,海軍本部現任元帥佛之戰國的身影就站在那里朝下俯瞰而來。
視線似乎在空中有一瞬的碰撞,然后就移開,薩卡斯基重新看向青雉,深沉而堅定道:“你待在陽光下太久了,久到已經忘記,正義的白衣內里沉淀的應該是凝固的黑血,這片大海早已經被罪惡污染,唯有將身體置身在黑暗中,感受黑夜的冰冷和刺骨,黎明的曙光才能夠到來。”
“你無法拯救時代,你的做法,只會加劇矛盾,讓世界加速走向毀滅的深淵。”青雉顯然不認同薩卡斯基的理念,太過酷烈的手段鑄造的正義,就像是爆裂的巖漿漫過大地,最終留下只能是寸草不生的焦土,和彌漫在空氣中的灰燼。
青雉和戰國的理念是一脈相承的,腐朽的世界經受不起猛藥,那不是藥,那是催命的毒,至少目前的階段,海軍本部依舊必須接受世界政府的領導。
“懦弱和退縮只能是茍延殘喘,只有浴火才能獲得新生,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薩卡斯基面不改色,眼瞳中掠過一絲炙裂的漣漪。
青雉瞳孔一縮,他沒有繼續爭辯下去,那沒有意義。
“我殺了金獅子史基!”薩卡斯基忽然說道,“這是一個開始,過去時代的罪惡都將接連落幕。”
雖然戰國給薩卡斯基和青雉,都頒布了任務,但是明眼人都能夠看出其中的偏袒,自然也都明白兩份任務的含金量截然不同。
維持海底監獄的秩序,將囚犯的暴動鎮壓下去;和鎮壓整個東海,緝拿傳奇海賊飛天提督金獅子史基……兩相對比,似乎沒有可比性。
這場心照不宣的比拼角逐,薩卡斯基贏了。
至少薩卡斯基是這么認為的。
青雉扭頭,瞥了一眼站在階梯頂峰的戰國元帥,吊長的山羊胡須在冷冽的風中紋絲不動,他漠然的看向薩卡斯基,語氣沒有絲毫波瀾,從齒縫中輕輕吐出三個字:“尸體呢?”
他這話出口,薩卡斯基的臉色陰沉下來,他五指猛然攥住,一絲危險的巖漿在指縫中流轉。
面對薩卡斯基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的眼神,青雉卻視若無睹,他從薩卡斯基的身旁擦肩而過,聲音刻薄的如同萬載的寒冰刺入后者的耳膜:“一截斷碎的船舵,那可無法證明什么?”
薩卡斯基牙根狠狠的咬動,他轉頭盯著青雉緩步走上階梯的背影,“正義”的大氅在夜風中肆意的舞動,頂點的位置戰國的身影,依舊巋然站立著,冷冰冰的也像是一尊死掉的雕塑。
須發怒張像是無數的觸角在舞動,鬼蜘蛛站在不遠處將兩人的對話盡收眼底,他臉色同樣異常難看的走過來:“青雉是什么意思?”
薩卡斯基直勾勾的盯著階梯頂峰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渾身散發的炙裂氣息好像要將黑夜融化,他轉過側臉,眼睛中仿佛有兩個紅色的漩渦看不到底。
“那不是青雉的意思,嘿……”他舔了一下干澀的嘴唇,補充道:“他是在傳達戰國的意思!”
鬼蜘蛛從薩卡斯基身上嗅到了一股令他心悸的氣息,他沉吟了一下,心有不甘的問道:“戰國不認賬,我們就這么算了么?”
“耍賴這是最幼稚的手段,這是在破壞游戲的規則。”薩卡斯基冷笑一聲幽幽道:“戰國,他老了!”
“什么意思?”鬼蜘蛛不明所以。
“阿拉巴斯坦的情況如何了,亞爾林那邊有什么動靜沒?”薩卡斯基話題一轉,問道。
“說到阿拉巴斯坦,傳遞回來的消息,倒是相當詭異。”鬼蜘蛛驚疑不定的壓低聲音道:“阿爾巴那的首都變成了一座死城,首都的人民都被一種毒素感染成了沒有理智的怪物,而感染的癥狀,和東海金獅子史基搞出來的那種綠植的毒素非常相像!”
“唔?”薩卡斯基愣了一下,接著若有所思的問道:“東海的毒素,擴散向阿拉巴斯坦了,有意思,亞爾林怎么說?”
“亞爾林的解釋是這是意料之外的情況,是斯摩格搞出來的。”鬼蜘蛛如實回答道。
“有意思!”薩卡斯基不置可否,他不在乎阿爾巴那的內情,他在意的是更重要的事情,“亞爾林的進展如何了?”
“正在收尾!”
細節鬼蜘蛛也不清楚,但是亞爾林在電話里的匯報非常簡短,就這四個字,他轉述給薩卡斯基。
薩卡斯基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他看向鬼蜘蛛幽幽道:“把金獅子史基的船舵,送給戰國元帥當收藏品好了,畢竟,是同一時代留下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