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烏云陰霾像是一張詭異的人臉張開巨嘴在咆哮,瓢潑的雨水像是倒墜落下的密集鐵線激砸在島嶼上,濺起呼嘯的煙塵,泥石滾碎,船身崩斷,獵獵作響的黑骷髏旗幟連著桅桿一起折斷沖闖入烏云深處。
轟隆隆!
紫色的閃電撕開云層,露出一道恍若包裹在黑云中的模糊輪廓,兩柄替代斷腳的利刃直刺入云端透出森然冷冽的銀芒,年輕時候引以為傲的濃密金發逐漸脫落但依舊氣勢磅礴宛如萬獸之王,面孔在陰影中若隱若現,插入頭頂的半截船舵碎木讓他看起來有些滑稽,但是也更添一種暴虐危險的氣息。
作為立志成為大海賊的威廉自然是聽說過金獅子史基的傳奇故事,他駭然的仰望著仿若撥云弄雨的恐怖身影,簡直如同黑暗中蟄伏的神明令人不寒而栗,心中則掀起來驚濤駭浪:“傳說中金獅子史基的死穴不是暴風雨么,可是這一片片宛如鉛塊凝實的陰云,咕嚕……難怪薩卡斯基在東海晃悠了這么久卻連金獅子的影子都沒找著,誰能料到曾經差點因為一場暴風雨而徹底敗亡的金獅子,如今卻是將自己的巢穴藏匿在暴風雨的背面,這就是能夠與羅杰一較高下的傳奇海賊的氣魄么?”
“呦,島嶼上還有被一同送來的客人?”金獅子史基左手抓住一截斷裂的桅桿,桅桿上面招展開來猙獰的黑骷髏頭,他低頭俯瞰而下,嘴角勾起耐人尋味的笑意:“好像聽說是在東海血洗掉了一個海軍支部,也算是薄有兇名哈哈哈”
在這個傳奇海賊的眼中,羅杰用生命開啟的大海賊時代,不過是一場滑稽而軟弱的鬧劇,這個時代的海賊都是已經被海軍打斷脊梁骨的軟腳蝦,否則,這整整二十年過去了,為什么馬林梵多還能屹立在這片大海之上。
這就是所謂的大海賊時代?
簡直狗屁!
四皇不過是安于現狀的廢物,七武海更是趴附在海軍腳下做狗,金獅子史基隨手將黑骷髏海賊旗丟落,云層中回蕩著恐怖狂放的大笑:“看來是老夫沉寂了太久,也是時候該喚醒這個時代對于大海賊的恐懼了!”
磅礴的氣魄像是一座大山傾覆壓墜,威廉渾身的肌肉瑟瑟發抖,他死命拽住半截被泥石埋葬,倒插入島嶼的船骸,鬼人阿金同樣雙腿顫顫,一張臉色慘白無比的盯著降落下來的身影兩根鐵拐攥的“嘎嘣”作響,邁動著灌鉛似的步伐護衛在威廉的身旁。
“呵”
雙腳落地,鋒銳的刀腳刺入地面,金獅子隨意瞥了一眼阿金,仿佛隨手輕輕的抹了一下,阿金整個人就不受控制的倒飛出去重重的砸穿暴雨,在地面劃出一條血淋淋的鴻溝,身子抽搐的在地上擺動兩下就不動彈了。
“幸運的小鬼,老夫需要一場盛大的出場,不過尚且需要一個在東海的向導,你能辦到么?”
威廉余光看向不知死活的阿金,大聲的吞咽了一口吐沫使勁的點著腦袋。
霜月村。
一心道場!
秋葉衰落,森森的冷風席卷吹動散落在地上的榻榻米,一個個道場的弟子膽戰心驚的望著里三層外三層將整個道場包圍封鎖的海軍,持槍列陣,神情肅殺,黑幽幽的槍洞平舉的對準過來。
“你們要做什么?”
“為什么要保衛我們?”
嘈雜惶恐的聲音中,道場的弟子聚攏在中間驚怒交加,另一邊則涇渭分明的站著一排同樣穿著道場服的弟子默不作聲的脫掉服飾換上整潔的海軍服,手中的刀劍便“鏗鏘”出鞘,殺氣騰騰的對準曾在一個道場受訓的弟子。
門口,海軍的隊列散開,池耶奔走入道場,他面容冷漠眼瞳被黑色侵蝕覆蓋,渾然黑洞似的眼瞳說不出的詭異危險,他環視道場一周,視線最后落在道場內盤膝坐在茶幾后面的耕四郎身上。
紅木色的茶幾上面橫放著一柄古樸的長刀,刀鞘呈灰白色,安靜幽冷,耕四郎默然的坐著,斯文鏡片下的眼睛古井無波看不出多余的情緒,右手還提著一壺清茶平穩的倒入釉青色茶杯中。
輕啜,獨飲!
池耶奔冷冷的看著,嘴唇勾起一抹凜然寒聲喝道:“一心道場為革命反叛軍秘密私會的地點,道場主耕四郎確認為革命軍一員。”
“館主竟然是革命軍?一心道場是反叛軍的……”
“一定是海軍搞錯了,我們一心道場怎么可能和反叛的革命軍有關系,館主他每天除了喝茶練劍,根本不問世事啊。”
“誣陷,這是赤裸裸的誣陷,你們這些海軍是想……”
滿場嘩然,一眾道場弟子面面相覷,有的憤慨,有的不可置信,但還有一些則已經內心突突,額頭鼻梁浮出絲絲的冷汗。
耕四郎紋絲不動的坐著,好像外面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與他無關,明明是身處在風暴中心,情緒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這份養氣的功夫實在可怕。
“耕四郎,你有什么要說的么?”池耶奔冷眼盯著耕四郎,風暴的中心仿佛矗立著一柄紋絲不動的寶劍,劍刃正一寸寸的拔出來,冷冽刺骨的殺意像是冬雪過后吹拂的冷風,割的人面皮生疼。
耕四郎放下茶杯,手掌搭扶在刀柄上,靜謐的寶劍驟然發出一聲裂鳴宛如平地炸響的驚雷,他站起身,雪白的襪子踩在榻榻米上,薄亮的鏡片下面一對眸子清亮平靜,仿佛早已經看透了世間的一切規律和生死。
耕四郎不說話,因為說話無用,他只是一步步的朝外面走去,腳下的榻榻米就無聲無息的開裂成兩截,當他跨出門檻的一剎那,整個人的氣勢已然積蓄到最頂峰,刀身“嗡鳴”震顫,無形的氣浪詭異的環繞在他腳邊。
“不回答,那就是默認了!”池耶奔咧嘴一笑寒聲道:“我勸你放下刀跪地自裁,還能避免血染道場,否則……”
咔鐺連成一片的上膛聲,池耶奔陰仄仄瞥過噤若寒蟬的道場弟子冷笑道:“他們全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