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琳沒有回答吳碩昌的疑問,只是平淡地說道:“一顆七王丹,保你兒子一年平安。九年之后,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此時的吳碩昌,雙眼瞪得滾圓,緊盯著小幾上的精巧玉瓶,咽了一口口水,胸口起伏,顯得極其激動,恨不得一把將玉瓶搶在手里,驗個真假,哪里還有半點世外高人的模樣?
實在這“七王丹”對他而言太重要了。
蕭凡相得極其精準,他兒子吳卿,確實是天生早夭之相,他使盡諸般手段,竭盡全力為兒子續命,眼見得越來越艱難了。而早就聽說七妙宮秘制的圣藥“七王丹”有續命奇效,卻求之不得。
七妙宮在江湖上大名鼎鼎,有無數關于七妙宮的傳言,但真要去找七妙宮的所在,卻發現一點線索都沒有,一切都在虛無飄渺間,只聞其名,不見其蹤。
現在“七王丹”忽然送上門來,吳碩昌哪里還能鎮定得下來?
“師……師父,這,這不會是真的吧?七妙宮就是個傳說罷了……”
小安子也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說道,眉宇間盡是疑慮之色。
蕭凡微笑著向不遠處的小男孩招了招手。
小男孩似乎對他頗有好感,咧嘴一笑,放下手里的畫筆,慢慢走了過來。小小年紀,倒有些沉穩氣象,一點不像同齡人那樣活潑好動。
“老爺子,不介意我給令郎把把脈象吧?”
不待吳碩昌答話,吳卿已經伸出了細細的小胳膊,徑直湊到蕭凡面前,細聲細氣地叫了聲“叔叔”。
蕭凡便探出右手三指,輕輕把住了他的脈門,雙眼微瞇,神色凝重。
見了這個樣子,吳碩昌也不好說什么了,很緊張地望著蕭凡。
盡管蕭凡如此年輕,但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股浩然之氣,吳碩昌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這年輕人由內而外,正氣凜然,不帶絲毫邪魅。
蕭凡給吳卿把過脈,又站起身來,圍著吳卿繞了兩個圈子,摸了摸他的后腦勺,伸手丈量了一下他的脊背,又捏過他的雙臂,這才重新坐下來,沉吟著說道:“老爺子,我們這一行,泄露天機太過,確確實實有些天譴之力應在了令郎身上……不過凡事沒有絕對。當年希夷祖師活了八百歲,雖然是傳聞,難免夸大其詞,但希夷祖師善始善終,那是確定無疑的。令郎的面相固然兇險難測,然而骨相十分奇特,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他體內其實隱藏著壽脈。從現在起,到十四歲是關鍵。只要熬過了十四歲,必定天機反轉,富貴而壽考。”
“一行先生,此言當真?”
吳碩昌急急問道,滿臉期盼之色,沉穩氣度蕩然無存。
蕭凡笑了笑,說道:“老爺子,你自己應該心里有數。”
吳碩昌長長舒了口氣,說道:“不瞞一行先生說,我確實冒險為他推演過命相,壽脈隱現……就是太模糊,我擔心算得不準。”
為親生兒子推演命相,能夠得到一些模糊的信息,已經很了不起了,足證吳碩昌造詣高深。以蕭凡之能,昨天強行起卦,精元損失也很大。估計吳碩昌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現在聽蕭凡也是這么說,吳碩昌心中大安。
同為大術師,蕭凡剛才的一舉一動,吳碩昌盡收眼底。
這個做不了假的。
“七王丹雖然沒有傳說中的那樣神奇,但確實有保命續命的功效,而且孩子年紀小,與世俗紅塵沒有什么牽扯,七王丹的效果應該很不錯的。”
蕭凡說道。
所謂“續命”,也只是一個籠統的說法。
藥醫不死人!
真要是陽壽已盡,脈象已絕,七王丹也無能為力。
但吳卿的情形十分奇特,介乎“生與死”兩者之間,觀其面相有促征,體內卻隱藏著壽脈。七王丹的效果就會特別明顯,服食之后,可以護住他體內壽脈不絕,只要熬過十四歲,面相上那些早夭之征便會自然消失。
而且因為他年紀小,與世俗紅塵牽扯也少,為其保命,涉及到的范圍不廣,不會令得天機紊亂。
如果像蕭老爺子那樣,哪怕多活一天少活一天,都會影響到國家政治大局,影響到千千萬萬人命運的變化,想要保命續命,難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七王丹”這樣的丹藥,在天機之力的壓制下,根本發揮不出多少功效來。
吳碩昌低頭沉吟起來,雙眉緊蹙,看看小幾上的玉瓶,再看看站在自己身邊的兒子,良久,猛地抬起頭來,堅決地說道:“對不起,一行先生,我還是很抱歉,不能答應。”
辛琳秀美的雙眉悠忽之間揚起,冷然問道:“你不相信我們?”
吳碩昌搖搖頭,說道:“不是不相信,是我辦不到。”
蕭凡微微頷首,站起身來。
“迦兒,走吧。”
辛琳不再說話,跟在他的身后,向門外走去。
那個玉瓶,依舊留在小幾上,誰都不曾收回去。
吳碩昌連忙叫道:“一行先生,你的丹藥……”
蕭凡轉過身,輕輕一笑,說道:“老爺子,我和令郎有緣,這九顆七王丹送給令郎。希望有朝一日,紫微斗數在他手里能大放異彩。”
“這……”
吳碩昌禁不住張大了嘴合不攏來。有心想要拿起玉瓶追上去,望著腳下兒子瘦小的身軀,兩條腿就好像被膠水黏住了似的,無論如何都邁不開步。
有了“七王丹”,他兒子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眼見得蕭凡和辛琳已經走到門口,吳碩昌忽然說道:“一行先生,天機驟變,或許與陰功祖德的變化有關,西南方要特別在意……”
蕭凡再次回頭,抱拳一拱。
等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之中,小安子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師父,這,這丹藥是真的?”
吳碩昌慢慢在椅子里坐下,輕輕點頭,說道:“你覺得他會用一瓶假藥來求卦么?”
“可,可這禮物也太珍貴了,他,他還真是舍得……小師弟……”
激動之下,小安子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了。
“安師哥,那個叔叔是真心的,我知道。”
一直靜靜站在那里的吳卿忽然說道,眼神十分清澈,不帶絲毫雜念。
小安子不由失笑,說道:“你又怎么知道了?小孩子一個!”
“我就是知道。”
吳卿點點頭,執拗地說道,臉上露出十分倔強的神色。
吳碩昌問道:“小安子,你知道你為什么跟著我的時間最長,進展卻最緩慢嗎?”
“這……”小安子搔了搔頭,訕訕地說道:“師父,都是因為我太笨了……”
吳碩昌搖頭:“不對。是因為你腦子里稀奇古怪的念頭太多,做不到一心一意,心無旁騖。命相之學,講究的是一個悟性,一個緣分。這兩者,你都有欠缺啊……”
小安子便死命地搔頭,想了半晌,卻又問道:“師父,那你,你為什么不給他們算呢?”
吳碩昌眼里露出一抹悲涼之色,反問道:“你以為是我真的不想給他們算嗎?師父已經算不動了。十八飛星就算我在四十歲之前,都不敢隨便出手。他們一家祖孫父子四人,都是富貴無極的命相,算一個我都吃不消,更不用說算四個。真要是勉強去算,恐怕我未必能活到吳卿十四歲的時候!”
不能親眼見到兒子身上的兇煞褪盡,吳碩昌無論如何都舍不得死。
“可是,師父,為什么他們的天機會被遮蔽?你不是說過,我們紫微斗數能算盡天下之人,乾坤之事嗎?天子命你都能算出來……”
“那是因為,有人動了手腳,刻意遮蔽天機,不像讓別人算出來。”
“啊?”
小安子再一次目瞪口呆。
“這,這,誰有那么大本事?”
吳碩昌嘴角牽動,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恐懼,稍頃,才沉聲說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人比我厲害得太多了。而且,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邪氣……”
小安子張大了嘴,驚詫莫名。
這還是他頭一回在師父嘴里聽到這樣的話。江湖上人稱“紫薇仙師”的吳碩昌,在命理術數這個領域,向誰服過軟?
吳卿不理他們的對話,拿起那個玉瓶,好奇地把玩起來。
小安子瞥了一眼玉瓶,咽了口口水,說道:“師父,這蕭先生還真是大手筆啊,這么大個人情……”
吳碩昌嘿嘿一笑,說道:“小安子,你以為這個人情是白領的嗎?遲早有一天,這個人情是要還的。等吳卿身上的兇煞之氣全部化解,就是你師父還人情的時候了。大不了把這條老命交給他!”
小安子再次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登上小車,蕭凡對駕駛座上的辛琳說道:“收拾一下,準備去江漢一趟。”
“嗯。”
辛琳點點頭,啟動了車子。
便在這個時候,蕭凡的手機響了起來,蕭凡一看,是宗教局打來的電話。
“你好,蕭處長。我老王啊……是這樣的,明天晚上,局里要辦一個聯歡會,招待達爾喀活佛。不知道蕭處長有沒有時間去參加?”
“好,我會去的,謝謝你,王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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