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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雪娃娃

  手指搭上九嬸的脈門,片刻之間,蕭凡臉上的笑容便隱匿不見,雙眉微微蹙了起來。

  鄧通天便嚇了一跳,神色也跟著凝重起來。記得在慶元大酒店,蕭凡給他把脈,也不曾蹙眉。難道九嬸這毛病有什么特別不對的地方?

  “九嬸,你這氣喘的毛病,是十年前落下的吧?”

  蕭凡給九嬸兩只手都把過脈之后,雙目微閉,沉思稍頃,才緩緩問道。

  九嬸自己倒不是特別在意,如同她所言,快入土的人了,對一切都看得很開,不過聽了蕭凡的話,還是有幾分驚詫,連忙說道:“好像是……嗯,西樓發病不久,怕是三四個月吧,我就開始有這毛病……西樓,就是十年前發病的。”

  談到大兒子身上,九嬸忍不住向葡萄架那邊望了一眼,原本開朗的神情,一下子變得陰郁起來。

  兒子變成這樣,那個做母親的能不傷心?

  見蕭凡一開口就說出母親發病的時間,原本將信將疑的燕東樓頓時信心大增,忙不迭地向前探了探身子,急切地問道:“蕭先生,我媽這到底是什么毛病啊?這些年,看了中醫也看了西醫,藥吃過不少,都沒什么起色……一會說是寒毒,一會又說是熱癥,要不就說是什么病菌感染,我都被他們搞糊涂了。”

  神色有點恨恨的。

  蕭凡不答,轉向鄧通天,問道:“鄧大哥,你給九嬸把過脈嗎?”

  鄧通天點點頭,說道:“試過的,不瞞蕭先生說,我也覺得九嬸是寒癥,只是這寒癥有點古怪,我也拿不準,只能開點調養的藥。”

  “是寒癥。從九嬸的脈象和發病的癥狀來看,確實是寒癥。不過這寒癥,應該是由病菌感染引起的,西醫的話也沒有錯。關鍵這病菌是有點古怪……鄧大哥,你們這里,有瘴氣嗎?”

  “瘴氣?”

  鄧通天臉色一變。

  “蕭先生,你說九嬸這病,是瘴氣引起的?”

  蕭凡笑而不語。

  鄧通天沉吟著說道:“蕭先生,別看我們這里山多,地方也偏僻。瘴氣這個東西,倒也不常見。深山里是有的,我去采藥的時候,也碰到過。不過九嬸從來沒有出過遠門,更沒有去過大山深處,怎么可能染上瘴氣呢?”

  蕭凡的眼神,從那邊燕西樓的身上掠過,說道:“現在我也不能百分之百肯定這是瘴氣,只是有六七分相似。鄧大哥,瘴氣這個東西,是不是傷人,也和人的體質有關。瘴氣大多性寒,你練的紅砂掌,是陽剛十足的外家功夫,加上以前,你身邊帶著烏陽木,基本上所有陰毒都對你不起任何作用。九嬸不一樣,她的體質和你完全沒法相提并論。”

  鄧通天連連點頭。

  蕭凡說的就跟親眼所見一般。他渾身陽氣沖天,無論多么陰寒的地方都去過,渾不以為意,果然是這么個道理。

  燕東樓急急說道:“蕭先生,你既然知道病因,那一定有辦法治好我媽,是不是?”

  燕東樓是個孝子,此刻性情流露。

  蕭凡沉吟著說道:“東樓,我現在也沒有十分的把握。好在九嬸這病雖然有點古怪,也不算太嚴重。我開個方子,你給九嬸照單服藥,雖然不能斷根,但基本上可以壓得住,不會突然大發作。對九嬸的身體康復,也有好處的。”

  “啊,要真能這樣,那就太好了……蕭先生,謝謝你謝謝你!”

  燕東樓頓時喜出望外,一迭聲說道,緊著去屋里拿了紙筆出來,恭謹地雙手遞給蕭凡。盡管他今天是頭一回跟蕭凡見面,但鄧通天對蕭凡的態度擺在那里,自然而然的,燕東樓對蕭凡也就十分的信任。

  連鄧大哥都仰慕不已的高人,他燕東樓有什么理由不信服?

  再說,蕭凡雖然衣著樸素,那股溫和的氣度,卻早在不知不覺間便深入人心。

  蕭凡提筆給寫了個方子,直接交給鄧通天。

  這個方子之中,頗有幾味較為名貴的藥材,價格不菲,燕東樓以釣魚養家糊口,只怕難以負擔。還是請鄧通天幫忙比較靠譜。

  鄧通天接過去,仔細看了一遍,頓時大感佩服,說道:“蕭先生果然不愧是國手,這幾味藥如此調和,我以前可從未想到過……蕭先生放心,我會把藥給九嬸配齊的。”

  蕭凡微笑點頭。

  燕東樓說道:“蕭先生,要不,請你幫我哥也把把脈好不?”

  滿臉都是希冀之色。

  蕭凡輕輕搖頭,說道:“東樓,你哥哥這應該是精神上的問題。”

  無論中醫還是西醫,精神病都是單獨歸類的,很多時候和生理上的疾病無關。

  鄧通天便望了燕東樓一眼,示意他不要讓蕭凡為難。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萬能的。燕東樓人是極聰明的,立即就明白了鄧通天的意思,有點難過地低下了頭。

  他是真的好希望好希望哥哥能夠康復。

  現在這樣,不說他和母親難受,甚至都沒有什么姑娘愿意嫁到他家里來。家里窮不說,哪個姑娘情愿一進門就服侍一個病老太太和一個瘋子哥哥?

  鄧通天怕蕭凡尷尬,忙即主動提起話頭,說道:“蕭先生,你說你這次來慶南,是想釣一條魚,請問你想釣條什么樣的魚?”

  說到這個,鄧通天也有些好奇。

  蕭凡萬里迢迢從北方趕到這偏僻山區,要釣的肯定不是普通的魚。

  “玉蛟。”

  “玉蛟?”

  鄧通天和燕東樓對視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顯然他們并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蕭凡說道:“玉蛟是古書上的記載,據說這種魚生活在暗河之中,渾身雪白,形狀和蛟龍一樣,體長三尺,性情兇猛。”

  “這,這聽上去好像是雪娃娃……”

  燕東樓像是有點明白了,叫道。

  辛琳忍不住問道:“雪娃娃是什么?”

  “雪娃娃就是娃娃魚的一種,就是躲在陰洞里面,渾身都是半透明的,一般不會出水。只有很少的時候會到瀑布下邊去找東西吃……這種雪娃娃非常少見,我也是前年見過一次。去年和今年都沒有見到。”

  辛琳問道:“那你釣到過沒有?”

  燕東樓搔搔頭,說道:“我釣到過娃娃魚,很難釣……沒釣過雪娃娃。”

  “為什么?”

  “因為雪娃娃比一般的娃娃魚難釣得多了,它平時都躲在陰洞里的。娃娃魚本來就很難釣……再說,我們這邊都沒人敢吃雪娃娃的,說那是陰河里的古怪東西,不敢吃。”

  偏遠地區,總是會有各種各樣奇怪的傳說和禁忌。

  蕭凡沉吟著說道:“根據我的推斷,玉蛟應該就是你說的雪娃娃,可能是普通大鯢的一個變異品種。”

  蕭凡盡管是無極門傳人,卻并非不講科學。他一直堅定地認為,作為某種神奇的預測術,相術占卜也好,風水堪輿也罷,肯定有著科學原理。只是這種內在的聯系,暫時尚未被找到而已。

  有關玉蛟腦的功效,事實上和普通大鯢的藥用價值有許多相通之處。因為玉蛟生活在地下水中,受污染更少,捕食的獵物也大多是暗河里的魚類和蛙類,按照道家的說法,是汲取了更多的元陰之氣。

  煉制“乾坤大還丹”,講究陰陽調和,烏陽木是至陽之物,玉蛟腦算得是至陰之物。

  辛琳秀眉微蹙,問道:“你以前沒有釣過雪娃娃,有把握嗎?”

  燕東樓便遲疑起來。他是個實誠人,以前沒釣過雪娃娃,就不敢把話說得太滿了。況且雪娃娃確實異常難釣,燕東樓因為想要檢驗一下自己的釣術,曾經釣過雪娃娃。本來已經上鉤了的,最終卻被雪娃娃咬斷了魚線,功虧一簣。

  “實話說,蕭先生,辛姑娘,我也沒有什么把握。這樣吧,我明天去烏雞寨見見向老,看他老人家是不是愿意出山,如果有他親自出馬,那就有把握得多了。”

  稍頃,燕東樓誠懇地說道。

  聽起來,這位向老的水平,猶在他之上。

  “好,那我們明天一起去拜訪向老。”

  蕭凡點頭允可。

  這雪娃娃既然如此難釣,多一位高手出馬,總是比較保險些。

  當下又聊了一些其他話語,天色漸晚,鄧通天邀請大家一起去他家里吃晚飯,將他珍藏的藥酒拿了出來,請蕭凡品嘗。這種藥酒浸泡了許多苗有的草藥,對于大補元氣確實頗有功效,蕭凡喝了不少。飯后,鄧通天又向蕭凡請教有關導氣之術的疑難,蕭凡并不保守,一一給他指點明白。鄧通天豁然開朗,再次拜謝,態度益發恭謹。

  當晚,蕭凡和辛琳就在鄧通天家里安歇,安排的一間房。在鄧通天看來,孤男寡女萬里同行,蕭先生和辛姑娘的關系,那是明擺著的。

  在止水觀,蕭凡和辛琳也是同室而居,自不會有何異議。

  等鄧通天夫婦離去之后,辛琳忽然問道:“你為什么不給燕西樓把脈?”

  蕭凡輕輕搖頭,說道:“燕西樓的脈,不是那么容易把的。”

  辛琳雙眉微揚,帶著征詢之意。

  蕭凡卻沒有再說,似乎有些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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