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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岱宗之巔

  東岳泰山。

  蕭凡和辛琳慢慢走在“緊十八盤”的石級之上。

  辛琳氣定神閑,蕭凡的額角隱隱滲出了汗珠。辛琳嘴里不說,心里頭一陣陣發緊。

  登泰山,居然讓蕭凡如此費力了。看來蕭凡傷勢,比辛琳預料的更加沉重。

  當初蕭凡決定以己身應劫,為蕭老爺子逆天改命,辛琳無奈之下,心中也存了一些幻想。希望后果不要太嚴重。

  辛琳畢竟不是無極門的弟子,對相術命理這一塊,沒有研究。也無從了解天譴之罰的真正的威力。只是三年以來,蕭凡的沉穩厚重,算無遺策讓辛琳很盲目地相信,無論多么嚴峻的形勢,蕭凡都一定能夠應付得來。

  當女人崇拜男人的時候,都會有類似的心態。

  不過很顯然,情況之嚴重,超出了辛琳的預料。

  早知道這樣,應該坐車上山的。

  作為我國最早的山岳景區,登泰山的線路不止一條,早已修筑了盤山公路。

  “要不,坐轎子吧。”

  眼見蕭凡停下來,靠在路邊的石頭上歇息,微微喘息,辛琳終于忍不住低聲說道。徒步登泰山,有人提供抬轎上山的服務,當然收費不菲。有些游客總是盲目樂觀,對自己的體力估計過高,選擇從紅門路徒步登玉皇頂。走不到一半,就累趴了。

  單單三個十八盤,就足夠將許多四體不勤的游客“撂倒”。

  抬轎上山的服務便應運而生。

  很苦的一個營生。

  但還是有人做,只要能賺到錢來養家糊口,很多漢子都情愿做這個苦營生。

  蕭凡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不要緊,慢慢走,沿途看看風景,也是很不錯的,心曠神怡。”

  辛琳淡淡說道:“你是心曠神怡了……”

  我這里揪心揪肝!

  蕭凡就笑,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辛琳柔軟的黑發,眼波溫柔似水。

  辛琳細白的牙齒,咬了咬嬌艷的紅唇,避開了蕭凡的目光,低聲說道:“有人跟蹤。”

  下飛機不久,辛琳就已經察覺到了。盡管跟蹤的人明顯是個行家,想要瞞過辛琳的耳目,可也大不容易。擱在平時,辛琳早就把跟蹤的家伙給收拾了。但現在,她不敢輕舉妄動,不敢離開蕭凡太遠。辛琳很擔心,這是別人的調虎離山計。

  眼下正是蕭凡最虛弱的時候,她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蕭凡微微頷首,淡然一笑,說道:“我知道,不用理會,讓他們跟著好了。”

  “嗯。”

  辛琳點了點頭。

  辛琳只是不高興被人跟蹤,卻絕不會害怕。七妙宮當代圣女,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嚇住的。

  歇息一會,蕭凡又舉步向上。

  一早啟程,登上玉皇頂已經是中午時分。蕭凡和辛琳沒有去玉皇廟游覽,而是去了一側的神憩賓館。泰山蕭凡不是第一次來,早先幾年,云游江湖的時候,就已經來過。他此番重臨泰山,也不是為了游山玩水而來。

  在神憩賓館的餐廳,蕭凡兩人用了中餐。

  蕭凡吃了不少的肉食。

  這在蕭凡而言,是極其罕見的情況。自從浩然正氣大成,輪回鏡漸趨圓滿,蕭凡已經不怎么沾葷腥了,主要吃些益氣補神的植物果實。

  但現在,他似乎胃口很好。

  辛琳心中的憂慮,又加深了一層。

  重食五谷煙火,只說明一件事:蕭凡已經從輪回相圓滿的境界跌落。體內真元枯竭,需要進食大量肉類來補充營養。

  就不知道,蕭凡的境界,到底跌落了多少。

  也許,這還僅僅只是“天罰”的開始。

  煉制“乾坤大還丹”時,蕭凡曾向上天禱告:以吾壽祿,易之新生,天譴道罰,愿臨吾身,丹心道體,付諸紅塵。

  逆天改命,以天子命應劫,消弭整個蕭家的“族滅之禍”,“天罰”絕對不僅是讓他的修為跌落境界那么簡單,不知道還有多少災難在等候著他。

  正是因為未知,所以辛琳心中才有大恐懼!

  不為自己,為蕭凡!

  “走吧,去青帝宮。”

  用完中餐,略事休息,蕭凡說道。

  泰山最高峰的建筑,稱“玉皇廟”,故此泰山絕巔又稱“玉皇頂”。青帝宮在玉皇頂西南,東接上玉皇頂的盤道,是青帝廣生帝君的上廟。

  青帝即太昊伏羲大帝,道教尊奉為神,主萬物生發,位屬東方,故祀于東岳。

  不過今天有些特別,青帝宮因故關閉,不向游人開放。宮門外立著一塊牌子,說是內部修繕,暫停開放一天。

  游客們當然有些不大樂意,好在玉皇廟還是開放的,游客們也就沒有太大的意見。

  畢竟要登臨玉皇廟,才會油然而生“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情壯志。

  青帝宮內,隱隱有呼喝搏擊之聲傳出。但山頂寒風呼嘯,一般人不仔細還真聽不見。

  青帝宮正殿之前的石坪之上,有兩個人正在放對。

  兩人都算是彪形大漢,不過身材還是有所區別。右邊的那位,做漢人裝束,身高大約在一米八左右,短平頭,黑色襯衣,黑色西褲,黑色皮鞋,如果打上領帶,那就是標準的白領精英。不過此刻,領口早已解開了好幾顆口子,隱約露出胸口虬結的肌肉,袖子也挽了起來,手臂上肌肉墳起,勁力十足,好一條雄赳赳的黃海大漢。

  民間有句俗話,叫做:黃海大漢門前站,不用穿衣也好看。

  但這條雄赳赳的黃海大漢,和他對面的那名漢子比較而言,就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他對面那條大漢,身高足有兩米,頂門油光烏亮,剃了個精光,只在后腦處留一條小辮子。精赤上身,古銅色的鐵腱子肉上,一層汗水油光發亮,腰間圍著一條寬大的牛皮帶,下身則是一條黑色的皮褲,一雙牛皮大靴子,微微弓著腰,猛一看,宛如遠古蠻荒走出來的魔神一般。普通人不要說和他動手,只要看一眼估計就嚇趴下了。

  時令已然入冬,岱宗之巔,寒氣逼人。

  這大漢精赤上身,渾身冒汗,可見兩人已經打了不少時候。

  兩人身后,各自有四五個人,或坐或站,觀看兩人搏斗,神色凝重。觀戰的兩撥人,服飾打扮亦是涇渭分明。右邊一水的西裝革履,皮鞋錚亮。左邊則多數穿著皮衣皮褲,發型古怪,一看就不是漢人裝束,應該是來自大草原的游牧民族。

  單以身材來看,場中兩位大漢都是各自陣營中身軀最為雄壯的。

  “阿古拉,咱倆已經比了不少時候啦,還打不?”

  黑衣大漢開口問道,依舊擺著戒備的姿態,不敢稍有松懈。

  “打!為什么不打?還沒分出勝負呢!”

  阿古拉悶聲悶氣地吼道,聲音像是直接從胸腔之中迸發出來。

  黑衣大漢笑道:“阿古拉,你們遠來是客,咱們今天也說過,只是切磋,點到即止,沒必要一定分個勝負吧?”

  阿古拉外形粗莽,卻也并不是純粹的武夫,聞言說道:“沒關系,反正咱大哥還跟文二太爺在里邊聊天說話呢,早就聽說文二太爺手下,有六大金剛,都是文二太爺親自指點的,一直沒機會當面切磋,現在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打個痛快。”

  漢話說得蠻順溜。

  “哈哈,好說好說,我們也早就聽說狼王身邊有十三驃騎,個頂個都是好漢子,草原上的雄鷹。今天這一場,確實打得過癮。十三驃騎,名不虛傳。”

  “好,那就繼續。”

  阿古拉悶吼一聲,向前沖來。

  他身軀極其高大魁梧,兩人之間將近三米的距離,兩步就跨到了黑衣漢子跟前,張開簸箕般的大手往下抓落。

  黑衣漢子自然不肯讓他抓住。

  草原大漢最擅長的近身搏擊之術就是摔跤,這阿古拉力大無窮,真要是給他揪住了雙肩,再想脫身可就難上加難,這場比試也就分了勝負。

  別看兩人嘴里說得客氣,什么切磋武藝,什么點到即止。實際上卻誰都不敢疏忽大意。

  這可不僅僅是他倆之間的切磋。

  草原狼王孛兒帖赤那忽然南下,親帥五驃騎前來黃海拜會文二太爺,絕不是小事。久已不問俗務的文二太爺親自出面,接待了遠道而來的草原巨擘,在五岳之首,岱宗之巔與狼王把酒言歡,暢談掌故。

  青帝宮因此“修繕”一天。

  在黃海江湖道上,文二太爺文天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規矩。不要說青帝宮,他如果開口讓玉皇廟“修繕”一天,今兒登泰山的游客們就只能眼巴巴在外表看著,進不去。

  不過文二太爺每次登泰山,都喜歡來青帝宮,而不是去玉皇廟,似乎對太昊伏羲大帝“情有獨鐘”。

  阿古拉和黑衣漢子的這場比斗,勝負如何,實際上代表著草原和黃海兩大巨擘的臉面。

  要是阿古拉輸了,白狼臉上無光;同樣,倘若黑衣漢子輸了,文二太爺也丟不起這個人。

  說是切磋,雙方卻都竭盡全力。

  黑衣漢子身子一矮,以毫發之差躲過阿古拉的兩只巨掌,低喝一聲,右拳直取阿古拉胸腹,拳風虎虎,正是通臂劈掛拳的厲害家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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