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凡微笑說道:“還有件事沒辦完,吃飯的時候再說吧。”
鄧通天便點了點頭。
這回,他帶來的是自釀的包谷酒,度數很高,但喝了不怎么上頭,算是上等的好酒。鄧通天常年在深山老林里采藥,山里霧氣重,潮濕,一般采藥人都會帶著烈酒,時不時喝兩口祛風寒。鄧通天雖然修煉紅砂掌,陽氣旺盛,也一樣喜歡喝烈酒。
九嬸抖擻精神,吵了幾個好菜,大伙圍著小小的木桌落座。
“來來來,大家喝酒。西樓,看著你這病終于好了,大哥我打心眼里高興,咱們一起,敬蕭先生一碗,感謝他!”
鄧通天親自給大家斟滿了濃烈的酒漿,端起碗來,神色鄭重地說道。
燕西樓除了不說話,神情已與正常人無異。
蕭凡也不推辭,端起酒碗,和大家碰了一下,咕咚咕咚將一碗酒都喝了下去。山里人,沒那么多講究,喝酒都是論碗的。
說到喝酒,蕭凡其實是海量。好像這是某種遺傳基因的問題,蕭老爺子,蕭湛都是海量,蕭凡蕭天兄弟,少年時期就很能喝酒。只是蕭凡修煉輪回相至圓滿境界之后,漸漸不貪圖這些口腹之欲了。
鄧通天每次來找他喝酒,蕭凡都不怎么拒絕。
他喜歡鄧通天這樣直爽講義氣的漢子,有心和他交朋友。
辛琳喝得比較斯文,卻也是一碗酒見了底。
每次和蕭先生辛姑娘喝酒,鄧通天都覺得很痛快。
燕東樓酒量窄點。燕西樓卻是一口氣喝干,他以前沒病的時候。經常與鄧通天一起進山采藥,酒量也是極好的。
這酒喝得高興。
“蕭先生。我看西樓已經大好了,就是……他怎么還是不能講話?”
喝了幾碗酒,鄧通天便開口問道。
九嬸和燕東樓便都很關注地望著蕭凡。
蕭凡說道:“燕大哥中的瘴毒很奇特,對他全身的所有器官,都或多或少造成了一些影響。前兩天我試過了,燕大哥體內的殘毒,單純靠內力是排不干凈了。這要找源頭……通常在瘴氣形成之地附近,都能找到合適的解藥。不過我和燕大哥溝通過,他好像對于怎么中毒也有些模糊了。記不大清楚。要等他恢復語言功能之后,看看能不能從他的描述之中找到一些線索。”
燕東樓連忙說道:“蕭先生,那就是說,我哥這個病,很難斷根了?”
“東樓,十年中毒,而且中的不是一種瘴毒,這么短的時間內,想要斷根是很難的。燕大哥能恢復到眼下這個樣子。已經很不錯了。能不能斷根,要看他本人的機緣。”
“是啊,東樓,西樓能恢復成這樣。我做夢都沒想到。你就知足吧。”
鄧通天大聲說道。
“鄧大哥,我這里有個方子,或許能讓燕大哥開口說話。不過有幾種藥比較難配。你要是有空。那就辛苦你跑一趟慶元,看看陳果那里。能不能把藥配齊。”
蕭凡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藥方,遞給鄧通天。
鄧通天連忙接了過去。仔細看了一遍,雙眉蹙了起來,說道:“蕭先生,別的藥也就算了,這深海珍珠,恐怕不容易搞到。”
燕東樓奇怪地問道:“珍珠?蕭先生,要珍珠做什么?”
在他想來,珍珠就是個裝飾品,和治他哥哥的病,有什么關系呢?
不待蕭凡回答,鄧通天便即說道:“這你就不懂了,根據《本草綱目》記載,珍珠能定驚,清肝除翳,收斂生肌。根據現代醫學研究,珍珠富含各種氨基酸,咖啡因和微量元素。《道藏》把海底珍珠列入九大仙草之一。治療西樓這病,完全對癥。”
燕東樓恍然:“原來是這樣。可是,鄧大哥,我看電視里,珍珠到處都有賣的,不難買到吧?”
鄧通天笑罵道:“你懂個屁。你說的是普通的養殖珍珠,那玩意,能有多大的功效?現在啊,大多數珍珠都是養殖的了,真正的天然海底珍珠,很少很少。就算有,一般都被有錢人買去做首飾,藥材市場很難見到。”
鄧通天可不是普通的山野莽夫,他不但是采藥人,本身也精通藥理。連慶南縣的梁縣長病了,都專程請他去治病的,在慶南縣算是赫赫有名的好中醫。這些年,鄧通天采藥治病,賺了不少錢,多數都花在公益事業之上。
城關鎮工商所那位號稱“神釣”的副所長周慶南,在燕東樓面前耀武揚威,見到鄧通天,便即乖乖的,屁都不敢放一個。
蕭凡說道:“別的藥材市場或許找不到行貨,但陳果那里,也許能找到珍品。”
鄧通天點點頭,說道:“這倒是,陳老七那里是真的有些好貨。這藥材生意,算是給他做出名堂了。蕭先生,我聽說就那一回,你后來跟陳老七交手了?沒把打殘吧?”
鄧通天和陳果切磋過武藝,還能略占上風。他不是蕭凡的對手,陳果肯定更加不堪了。
蕭凡笑道:“陳果的情況和你差不多,他練的閻羅手,用藥過量了。藥物的毒性侵入了他的五臟六腑,比你練紅砂掌陽氣反噬的情況還要嚴重,他也要烏陽木治病。我給他開了個方子,現在應該無礙了。你后來還去過慶元大酒店沒有,見過他吧?”
鄧通天笑著說道:“去過一回,見過,這小子活蹦亂跳的,滿臉紅光,估計那病是好了。蕭先生,像你這樣的神醫,胸懷又這么寬廣的,我老鄧還真是頭一次見到,佩服得很。”
說著,就朝蕭凡伸出了大拇指。
蕭凡微笑說道:“鄧大哥,這么長時間了,你還在跟我講客氣話呢?”
“說得對,是我老鄧不該了,來來來,喝酒喝酒。”
鄧通天又端起酒碗相邀。
蕭凡慢慢喝光碗里的烈酒,神色略顯凝重,說道:“鄧大哥,你這次去慶元,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脾氣,不要和人爭吵。咱們只是求藥治病,不和人斗氣。”
鄧通天這次過來,面相與之前有些不同。眼皮沉重,有下墮之意,眉頭微微上揚,如箭矢一般,這是主犯口舌是非的征兆。而且,鄧通天額頭隱隱有一條紋路斜入雙眼,隱含兇兆,主犯刀兵。當然這條兇紋并不明顯,只需小心在意,也能避開兇兆,化險為夷。
考慮到鄧通天的脾氣本就不好,蕭凡便特意加了幾句吩咐。
鄧通天哈哈一笑,說道:“蕭先生,放心吧,我老鄧雖然是個粗人,這江湖也跑了二三十年,只要人家不來招惹我,我肯定要不惹事。”
一副很不在意的模樣。
說起來,鄧通天這些年出門在外,別人主動向他生事的情況還真的是很少發生。瞧他那兇神惡煞的長相和魁梧高大的身軀,一般人避之唯恐不及,哪里會去招惹他?
再說,就算有人招惹,鄧大哥也凜然不懼。
紅砂掌威猛霸道,豈是浪得虛名!
蕭凡認真說道:“鄧大哥,這回和平時有些不同。別的藥還能找到替代的,深海珍珠是主藥,為了燕大哥治病,就算有人招惹你,也要盡量忍讓。早點把藥帶回來,燕大哥的病情就早點痊愈。”
他知道鄧通天不懂命理相術,也就沒有將鄧通天面相上的惡兆說出來。鄧通天嘴里雖然說也信命,只怕心里未必真的相信。對于不信命的人而言,你跟他談命相,效果只會適得其反。只好拿燕西樓的病來做文章,希望鄧通天能夠看在燕西樓的份上,不要和人爭吵斗氣。
好在鄧通天額頭兇紋不顯,縱犯刀兵,亦無性命之憂。不然,蕭凡肯定不會讓他去慶元城。寧可自己辛苦點,跑這一趟了。
見蕭凡說得鄭重,鄧通天便點頭允可,說道:“放心吧,蕭先生,我記住你的話了。相信沒人會無緣無故惹是生非的,陳果那里,也是講規矩的地方,他在慶元還是能罩得住的。”
這倒是實在話,陳果若是罩不住場子,慶元大酒店的高檔藥材交易會,老早就辦不下去了。
一頓酒喝得十分痛快,將兩斤包谷酒喝得干干凈凈。
鄧通天心滿意足,拿著蕭凡開的藥方,將外衣解下來,斜搭在肩頭,邁開大步,挺胸凸肚的去了。
見蕭凡眉宇之間隱含憂色,燕東樓便安慰道:“放心吧,蕭先生,鄧大哥是老江湖了,吃不了虧。再說他武功那么好,一般人也不敢惹他。”
蕭凡微微頷首,說道:“但愿如此吧。”
只要鄧通天將藥方配齊,蕭凡也就準備離開慶南回京城了。老蕭家的嫡長孫一消失就是大半年,不在首都露個面,遲早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然而事情偏偏就沒有朝蕭凡預計的方向發展,而是往最壞的方向發展了。
第三天凌晨,蕭凡正在休息,手機忽然急促地震響起來。
“你好!”
蕭凡雙眉輕輕一揚,拿起電話,按下了接聽鍵。
自從來到慶南隱居,除了蕭湛蕭天和文二太爺偶爾會打電話和他聯系,動問一下他的近況,就沒人再打擾過他。
現在天色未明,就有電話打進來,蕭凡預感到,不會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