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小小宅院之中風聲呼嘯,譚軒和柳生剛夫斗做一團。
譚軒出手如風,頃刻間雙方便交手了好幾個回合。
說起來,用這種方式和一個耄耋之年的對手過招,是有點“過分”了,譚軒分明是“欺負人”。
不料譚軒固然了不得,這柳生剛夫卻也十足厲害。別看老鬼子年近百齡,渾身散發著陣陣的陳腐鬼氣,一旦動起手來,依舊如同年輕人一樣矯健,見招拆招,絲毫不落下風。
任何一種快速攻擊,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取得效果,往往時間一長就會露出破綻。設或一個人的全部戰斗力是十分,用七分來進攻,就有三分力量用于防守。如果十分力量全部用以進攻,自身的防守頓時就會漏洞百出。只不過對手必須全力應對進攻,這些破綻就不成其為破綻。只要對手被制服,所有的破綻便不再存在。
然而,這說的是一對一。
如果旁邊還有一名對手在虎視眈眈的話,這種情形立時就會變得危殆萬分。
所以打仗的時候,任何一位指揮官首先要做的就是確保自己的側翼安全,側翼不安全,任何作戰計劃都是廢紙。
狂風驟雨般的攻勢,譚軒只維持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立時便緩了下來。
不是柳生剛夫讓她感到難以對付,而是在一旁窺視著的柳生雄一讓她不得不適時停止了攻勢。柳生雄一盡管挨了一擊,卻受傷不重,大部分戰斗力還在。譚軒無論如何,不敢真的對他視而不見。
柳生剛夫的反應極快,譚軒這邊攻勢一緩,“嗚”的一聲,鬼爪立時沖天而起,變得氣勢洶洶。
攻守瞬間易勢。
柳生剛夫的攻擊是不留余地的。
因為坐在一旁虎視眈眈的那個人是他的孫子,他的側翼百分之百安全。在這種情形下,縱算他只有八分的實力也能發揮出十二成的威力來。
譚軒再一次施展出“太極劍法”。
以一柄長不過七寸的匕首,施展太極劍法,聽起來相當的滑稽,實際上,譚軒做到了。不要說她手里還有一柄匕首,就算她赤手空拳,手里什么都沒有,她也一樣可以施展太極劍法。
這才是真正的高手。
不過這一次,譚軒是完全采取守勢,短刀揮舞將自己的身軀緊緊包裹起來,任憑柳生剛夫的鬼爪如何神出鬼沒,也始終難以攻破他的防御圈子。
柳生剛夫滿臉的肉棱子緊緊擠壓到了一起。
別看過招的時候,這老鬼子自始至終一聲不吭似乎成竹在胸,實際上也漸漸焦躁起來。不管他表面上看上去多么的身手矯健,多么的氣息悠長,卻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他老了!
很老很老!
生死相搏,是最耗體力也最耗精力的。
譚軒只要牢牢守住,時間一長,堅持不下去的一定是他柳生剛夫而不是遠比他年輕得多的譚軒。況且從譚軒的出手來看,這個支堊那女人的內功極其霸道,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么霸道的內功一旦“細水長流”,應該足以支撐很長一段時間。
而且以一柄短刀施展“太極劍法”,也讓柳生剛夫大開眼界。
當初在華夏國,柳生剛夫橫行好些年,會過許多華夏武師,對北方地區的很多武術傳承都非常了解。但這種“太極劍法”卻從所未見隱隱和傳統的太極劍法不同,似乎加入了不少新的東西。
不過一想到譚軒是趙止水的傳人柳生剛夫頓時就釋然了。
單純以武術而論,盡管柳生剛夫很不服氣,也不得不承認,趙止水那個老家伙實在已經到了頂級宗師的境界,堪稱登峰造極。
如此多年過去,不管是在華夏國還是在東島國,柳生剛夫都再沒見過比趙止水更強大的高手。
這樣一位頂級宗師,自創一套劍法出來,十分合理。
短刀翻轉,這套小巧綿軟的“太極劍法”很適合身材嬌小的女人保命時施展。
柳生剛夫全力進攻之時,柳生雄一也在一旁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出鞘的武士刀就橫在他的膝上。不過柳生雄一沒有出手。
和柳生剛夫一樣,他找不到機會。
當然加上他的話,肯定會給譚軒造成更大的壓力,但僅僅如此還不夠。柳生雄一可不想祖孫二人一齊上陣,卻和譚軒打成“消耗戰”。他已經受傷在先,柳生剛夫則年近百齡,兩人都不適合打“持久戰”。搞不好祖孫二人一齊上陣,真正能堅持到最好的,還是譚軒。
必須等待!
等待一擊必中的機會!
只可惜,柳生雄一算盤打得雖好,柳生剛夫卻似乎已經喪失耐心了。
一聲暴喝!
原本悠忽來去,如鬼似魅的鬼爪猛地在半空中停住,然后十分緩慢地向著譚軒壓去。
這鬼爪后邊連著的不過是條柔軟的繩索,眼下卻好像忽然變成了硬梆梆的鋼管,直直向前撅著,鬼爪瞬間變成了“五齒釘耙”。
“呼——”
一陣沉悶無比的破空之聲在宅院內響起。
這“五齒釘耙”去勢極緩,卻仿佛帶著千斤巨力,當頭壓下來。
與此同時,一股令人窒息的龐大內力從柳生剛夫的體堊內噴薄而出,排山倒海般向著譚軒席卷而去。
這老鬼子竟然要硬碰硬,打算一招決勝負。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柳生剛夫已經試過好幾種方式,都無法攻破譚軒的劍圈防御,只能硬碰硬。繼續這樣糾纏下去,最先扛不住的肯定是他自己。
然而論到功力的深厚,譚軒如何能同他六七十年的功底相提并論?
鬼爪還在半空之中,譚軒額前的劉海就猛地飛揚起來,如同受到狂風吹拂。甚至連喘息都一下子變得十分困難,壓力之大,無與倫比。
“噌!”
譚軒收了劍圈,手中匕首揚了起來,雙目微瞇,死死盯住了半空中緩緩壓下來的鬼爪。
繩索類軟兵刃還可以這樣用,譚軒也算大開眼界了。這老鬼子當初在師父手底大敗虧輸,僥幸才撿回一條性命,幾十年帶著滿腹怨氣躲在這陰森之地苦苦修煉,倒也真的練出了些名堂。
“九鬼流”本就是東島國上乘的武術流派。
譚軒一聲冷“哼”!
同樣一股巨力從她嬌小的體堊內蓬勃涌出,那股從柳生剛夫體堊內涌出的磅礴巨力,就像洪水遇到堅固的堤壩,瞬間就反轉了回去。
“看刀!”
譚軒揮手揚刀,向著空中的鬼爪刺去。
刀刃直直刺向鬼爪,并沒有打算去切斷和鬼爪相連的繩索。表面看那是個不錯的選擇,事實上大錯而特錯。因為鬼爪始終是軟兵器,不是真正的“五齒釘耙”,那條聯系著鬼爪的繩索,不過在柳生剛夫渾厚內力的充盈下才變得堅逾鋼鐵,卻隨時都有可能變軟回去。
當匕首選擇切斷繩索之時,這鬼爪隨時都能轉向,轉向任何一個她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
匕首長不過七寸,和軟兵刃在遠距離上比靈活,實在太不明智,純屬自己找死。
唯有牢牢盯住鬼爪這個關鍵點,才不怕被忽然偷襲。
柳生剛夫想要速戰速決,譚軒何嘗不是如此?
這里畢竟是在柳生莊園的深處,四周全是敵人。那兩位負責佯攻的安全部門同志,雖然有狙擊手提供火力支援,只怕也很難真的闖到這里來。
一路上那些守衛,對于其他人而言,還真不是吃素的。不是每一位特工的身手都能和止水祖師的弟子相提并論的。
在這里,誰知道還有什么敵人會忽然冒出來?
先解決了柳生剛夫這個老鬼子再說。
說時遲那時快,“叮”地一聲脆響,匕首和鬼爪撞在了一起,鬼爪上五根烏黑的爪子猛地合攏,頓時牢牢抓住了譚軒的短刀。
柳生剛夫大喝一聲,全力往后一收。
宅院之中頓時傳出“嘎吱吱”的金屬摩擦之聲,異常刺耳。
“哼!這么多年了,從來沒有什么兵器被我的‘天鬼爪’鎖住,還能掙脫回去的。撒手!”
柳生剛夫再次一聲暴喝。
鬼爪之上一股大力傳來,譚軒這柄護身的匕首,頓時就和先前的短劍一般,脫手而飛,讓鬼爪牢牢抓住,向著柳生剛夫飛了回去。
然而柳生剛夫卻沒有絲毫高興得意之色,獨眼之中竟然閃過一抹驚慌。
實在鬼爪飛回來的速度太快了。不但有他自己奪刀時使出的巨力,還有譚軒趁勢加上來的力道。也就是說,這柄刀不是他從譚軒手里奪下來的,而是譚軒故意“送”給他的,并且還助了他一臂之力。
饒是柳生剛夫武藝高強,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兩股巨力疊加在一起,尚未及體,就已經如怒潮般碾壓而來,令人呼吸不暢。
“吱”!
譚軒身子一矮,腳底在青石地板上旋轉半圈,整個人騰空而起,如同離弦之箭般向著柳生剛夫射去。手指縫中寒光閃爍,夾著兩柄小巧的柳葉飛刀。
作為情治機關最精英的王牌特工之一,譚軒臨陣搏殺的經驗,豐富無比。
這個時候,正是柳生剛夫手忙腳亂之時,也正是殺他的最佳時機!
豈容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