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青云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將維多遇難的消息告知‘納吉派’的前輩降頭師,目前主持日常事務的大降頭師說,會派人過來了解情況。”
元成子向蕭凡解釋道:“‘納吉派’的教主,蘇南大降頭師和我有幾分交情,對華人也比較友好。”
估計這也是黃青云請“納吉派”降頭師為自己保駕護航的原因。
蕭凡左手微動,就占一課,臉上卻不動聲色,問道:“這位蘇南大降頭師,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蘇南是丹曼國最頂級的大降頭師之一,今年還不到六十歲。前些年就有消息傳出來,說摩鳩大國師年事已高,有可能要退位,蘇南是最有希望接替大國師之位的降頭師。‘納吉派’歷史上,曾經出過兩位大國師。其中一位,就是蘇南的師父,摩鳩大國師的前任。不過出任大國師的時候,年事已高,在大國師位置上只待了不到五年的時間,就主動退位,讓給了摩鳩。退位沒多久,就駕鶴歸西了。”
元成子說道。
“‘納吉派’在丹曼國算是比較溫和的流派,修煉的降頭術相對而言,要正派一些,邪氣不是那么重。‘納吉派’的先輩,和我們玉陽觀的先輩,一直都有交往。我和蘇南也有往來,偶爾還會探討一些術法上的心得。”
蕭凡微微頷首,問道:“黃先生,知道對方是誰么?”
“不知道。”
黃青云搖搖頭,說道。
黃高輝卻氣憤憤地說道:“還能有誰,肯定是范英。這個人,心術不正,一門心思就知道害人。對自己的堂兄弟堂姐妹都能下那樣的狠手,還有什么事他干不出來?”
元成子卻雙眉微蹙,搖了搖頭,說道:“范英雖然有這樣的動機,但照理說,他的功力沒這么深厚。維多也不是泛泛之輩,算是‘納吉派’的后起之秀,與那人交手,一刻鐘都沒有支撐到,就一命嗚呼。范英不過是前些年才半路出家學的降頭術,區區幾年時間,他的法術就這么厲害了?”
對這位叔祖,黃高輝顯然十分敬重甚至是敬畏,當即唯唯諾諾,不敢再開腔。
姬輕紗想了想,說道:“元成真人,有沒有可能,范英背后有師門長輩出手相助?”
元成子點了點頭,說道:“我也仔細分析過了,這種可能性最大。夷孥這個人,脾氣急躁,非常護短。這些年,他名義上是在摩鳩莊園坐鎮,實際多數時間是生活在城里。范英對他奉承得很,生活上照顧得無微不至。他差不多變成范英的‘私人打手’了。如果是夷孥親自出手,維多抵擋不住,倒在情理之中。”
一提到夷孥的名字,黃青云和黃高輝父子雙雙臉色大變,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里讀到了濃濃的恐懼之意。
在降頭界,夷孥和范英完全不在一個等級。
范英不過在華人降頭師中嶄露崢嶸,距離大降頭師這個“級別”還遠著呢,夷孥卻足以排進一等大降頭師的行列。單是摩鳩大國師親傳弟子,“不古派”日常事務負責人這樣的“頭銜”,便已非同小可。
黃氏父子不是沒有這樣猜測過,只是缺乏證據,不敢宣之于口罷了。而且就算他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確實是夷孥親自出的手,也是無法可施。就算是玉陽觀,亦不敢輕易向夷孥起釁。
或許舉玉陽觀之力,一個夷孥并不足懼,但只要一想到夷孥背后站著的摩鳩大國師,無論是誰,都會雄心頓消,英雄氣短。
蕭凡輕輕一笑,說道:“不管對方是誰出的手,我們當務之急,是要先幫黃先生治好病。”
黃高輝聞言,立即向蕭凡深深一躬,長揖到地。
這種天高地厚的恩德,已經無須以言語來感謝,總之只要蕭凡今后有什么吩咐,黃家必定全力以赴。
元成子驚喜地說道:“蕭真人有辦法祛除青云體內的血降?”
“前不久嘗試過一次,僥幸成功,現在也可以再試一試……黃先生,請脈!”
黃青云連忙卷起睡衣的衣袖,將手臂伸到蕭凡面前。不久之前,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還布滿了點點血印,如今卻光滑白皙,看不到半分蹤影。
蕭凡伸出手指,搭在了他的脈腕之上,室內頓時就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神情凝重地注視著蕭凡,誰都不敢吭聲。
稍頃,蕭凡緩緩點頭,又換上了左腕。
約莫一盞茶功夫過去,蕭凡將手指收了回來。
“蕭先生,怎么樣?”
黃高輝迫不及待地問道,滿臉關切之意。
蕭凡沉吟著說道:“從黃先生體內妖物的情形來看,這次出手的降頭師,應該和出手加害范樂的降頭師是同一個人。兩者的氣息非常相似,只是功力有深淺之別而已,本源幾乎是一樣的。”
“是范英?”
黃高輝嚷嚷了起來。
加害范樂的降頭師,已經確定是范英。
“應該是他。”
蕭凡肯定地說道。
元成子不由捋著花白的胡須,詫異地說道:“這個范英,居然已經這樣厲害了么?”
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蕭凡笑了笑,說道:“元成真人,加害黃先生和殺死維多的,可能并不一定是同一個人。也許是兩個人一起出手,一個人對付維多,另一個人則趁機給黃先生落降頭。”
“對啊,很有可能……真相就是這樣!”
元成子恍然大悟,說道。
在范英的要求下,夷孥很可能和范英一起出手。以夷孥之能,要對付“納吉派”的一個晚輩,盡管這個晚輩是“納吉派”的后起之秀,難度也不會太大。
沒有降頭師保護的黃青云,在范英面前,就如同嬰兒一般,毫無抗拒之力。
“蕭先生,既然您能幫范樂范先生解除降頭,那么肯定也能幫我爹哋解掉,是不是?”
黃高輝滿懷期待地問道。
都是同一個人下的降頭,都是血降術,理論上,應該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蕭凡微微頷首,說道:“我可以試試,不過要請元成真人相助。”
元成子忙即說道:“蕭真人盡管吩咐,玉陽觀自我以下,都愿意聽從蕭真人的號令。”
這也是因為無極門當代掌教的頭銜太過驚人,元成子才會這樣說話。作為道門一脈,聽從無極門掌教的號令,并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理所當然。
蕭凡四下打量一番,說道:“雖然我推斷這回也是范英出的手,但幾年前的范英,不過是個剛剛入門沒多久的初級降頭師,功力一般。如今好幾年過去,范英的功力肯定比以前深厚許多。為了以防萬一,還要請真人在這里再布置一個奇門九宮八卦陣。奇正相輔,徹底將此地鎮壓起來。這樣才能多幾分把握,讓黃先生體內的血降無處可逃。”
元成子灰白的雙眉一揚,滿臉都是驚詫之色,將信將疑地說道:“蕭真人,你要收服這個血降?”
蕭凡微笑點頭,說道:“確實有這個意思,我想研究一下。”
這卻不是蕭凡心血來潮,也不是他“學究氣”發作,什么東西都想研究一番。關鍵還是沖著“摩鳩嫡傳徒孫”這個原因去的。范英固然不是厲害的大降頭師,和摩鳩大國師相比,差得十萬八千里。畢竟他是摩鳩大國師正兒八經的再傳弟子,雙方在術法上,是一脈相承的。
要取“赤炎草”,短時間內與摩鳩之間必定會有一戰。那么對摩鳩和整個“不古派”的降頭術進行盡可能深入的研究,就非常有必要。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如果不是要做到萬無一失,那么有別墅地下布置好的九宮八卦陣,也就差不多夠用了。
“這個……恐怕不容易吧?”
元成子遲疑著說道。
對于降頭術的認知,元成子無疑要在蕭凡之上。以龍門派的道術傳承,真要鎮壓血降,不是沒有成功的希望,關鍵是要怎樣將血降從黃青云體內分離出來,否則就有可能玉石俱焚。在鎮壓血降的同時,嚴重傷害到黃青云的身體。就好像西醫的放療化療一樣,殺人一萬自損八千。癌細胞殺死了,其他好的細胞也被殺得剩不下多少。
而現在,聽蕭凡這意思,不但能將血降從黃青云體內引誘出來,而且還能收服。
不是滅殺,是養起來研究。
這種情形,元成子以前不要說沒有聽說過,就算是想都不曾這樣想過。
“蕭真人,降頭術很邪……何況范英走的又是偏鋒……”
元成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有句古話叫做“養虎遺患”,你蕭真人不要“玩出格”了,到時候不好收拾,反受其害。
蕭凡笑了笑,說道:“元成真人,不要緊,我也是想做一種嘗試。有奇正兩個九宮八卦陣鎮壓,縱算失手,這東西也逃不掉。真要滅殺它,還是可以辦到的。當然,不相干的人要避開,免得遭受池魚之殃。”
元成子仔細想了想,覺得蕭凡這么說,也有幾分道理。
不管怎么說,只要蕭凡能夠將血降從黃青云體內引誘出來,他便有九成以上的把握鎮壓下去。
“好,就依蕭真人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