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鳩大國師冷冷看著,并沒有阻止他們,等元成子和徒弟們布好陣勢之后,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說道:“元成道友,看來是鐵了心要和我作對了。只可惜龍門派在落伽城傳承這么多年,要毀在道友手上了。”
一旦下定了決心,元成子立即就鎮定下來,眼望摩鳩,緩緩說道:“如果天命如此,那也無話可說。不過貧道也有一句話要奉勸大國師——天命無常,大國師還是不要逆天行事為好。”
摩鳩冷笑一聲,說道:“我該怎么做,無需你們心。既然你們一定要和我作對,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元成子和蘇南對視一眼,都不再吭聲。
既然大戰已經無法避免,那就沒必要饒舌,手底下見真章好了。
蘇南左手捏訣,嘴里喃喃禱告,一陣陣陰風席地而起,連四周的燈光都一下子變得黯淡起來,元成子和幾名宛如忽然掉入冰窟之中,禁不住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
兩道模糊的黑影,在陰風中顯現而出,口鼻宛然,如同活人一般,正是蘇南蓄養的陰仆。這兩名陰仆,一男一女,看上去都已經是青年人,黝黑的雙目,直直盯住了摩鳩。
元成子吃了一驚。
他雖然不降頭術,但對降頭術十分了解,很清楚降頭師蓄養的陰鬼,一般都是壓箱底的手段,平曰里只是用來打探消息,下落降頭。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驅使陰鬼對敵。與摩鳩大國師的對戰,才剛剛開始,甚至尚未真正拉開帷幕,蘇南便將陰鬼召喚出來,不知是何用意?
難道是存了拼命之心?
甚至連摩鳩臉上都閃過一抹詫異之色,不過隨即又回復了冷冷的神情。
“久聞大國師祭煉的陰仆與眾不同,蘇南很想領教一番,請大國師賜教。”
祭出兩名陰仆之后,蘇南望著摩鳩,徐徐說道。
摩鳩冷然一笑,說道:“就你這兩個小家伙,還用不著我的仆人出手。”
“是嗎?我怎么感覺大國師的陰仆并沒有帶在身邊呢?是不是害怕這些陰仆在斗法中有所損傷,就不能再練‘天鬼降’了?”
蘇南笑了笑,毫不客氣地說道。
摩鳩大笑起來,說道:“蘇南,你一直想要試探我是不是要‘天鬼降’,那么我告訴你。我‘天鬼降’你能如何,我不練,你又能如何?難道就憑你們幾個,也能管我的閑事么?”
“管閑事不敢。只要大國師還和以前一樣,我們都敬服你是丹曼國降頭師第一,誰都不會和你搗蛋。‘不古派’和‘納吉派’和平相處,會少很多爭斗,許多人都不會死。”
“哼,替別人擔憂?你們還是先想想自己吧!”
摩鳩大國師一聲冷哼,曲指一彈,又是兩團綠焰一左一右,向著蘇南身邊的兩名陰仆直射而去。這兩團綠焰,比剛才射向金陽子等人的綠焰體積要大得多,也要明亮得多,閃閃生輝。
與此同時,一股遠比剛才還要寒冷得多的氣息,洶涌而出。
元成子急忙捏訣作法,一張符箓祭出,將這股徹骨的嚴寒死死擋在了身前數步處,不令靠近。
兩團綠焰的直接目標是兩名陰仆,元成子等人只是受到寒冷波及,就已經如臨大敵,兩名陰仆更加不敢大意,眼見綠焰射來,不待蘇南吩咐,便即輕飄飄向著兩旁閃開。蘇南蓄養的這兩名陰仆,個子比范英蓄養的陰陽二童要高大許多,看上去十分凝厚,宛如實體一般,動作都極其靈活,完全不是范英的陰陽二童可比。在綠焰及體的瞬間,讓了開去。
可惜摩鳩大國師的綠焰,絕不是這么好對付的。
說時遲那時快,綠焰與兩名陰仆擦身而過的剎那,猛地爆裂而開,化為無數綠色焰火,鋪天蓋地將兩名陰仆籠罩其中。
一陣極其輕微的“嘶嘶”聲連續爆響,只見綠色焰火一沾到陰仆身上,就好像沸騰的油脂濺在凝固的黃油之上,瞬間就溶進去一個個小洞,黑色的霧氣頓時四散飛揚而起。
蘇南一生怒喝,雙掌揮舞,一股股勁風鼓蕩而出,自兩名陰仆身上吹拂過去,被綠色焰火溶蝕的空洞瞬間彌合如初。
兩名陰仆似乎被這意外的突襲惹怒了,四條手臂揮舞,向著摩鳩猛撲過去,樣貌兇狠無比,不過依舊還是無聲無息的。
似乎所有降頭師蓄養的陰鬼都不會講話,至于降頭師是怎樣和陰仆溝通的,那就不得而知了。應該是所謂“心靈感應”的一種吧。
昏暗的燈光下,兩名陰仆看上去就和兩個人沒多大的區別,如同兩名武術高手,向摩鳩發動了攻擊。但任誰都知道,這種攻擊絕對不是“物理攻擊”,真要是被陰仆擊中,無疑就會被落下降頭。
摩鳩盡管是丹曼國第一降頭師,卻也絕不愿真的被別人落降頭。每個降頭師祭煉降頭的方式都有所不同,藥物配方只有降頭師本人知道,其他降頭師強如摩鳩這樣的,也沒有把握能夠百分之百破除。
何況蘇南是丹曼國僅次于摩鳩的一等大降頭師。
“大膽!”
摩鳩一聲低喝,一大團綠色的焰火在他手中綻放而開,當真如同絢麗的禮花彈。
金陽子等人看得有點傻眼。
雖然是在落伽城,平曰里有關降頭師斗法的傳聞聽過不少,但真正降頭師斗法的場景,還是看得很少,畢竟降頭師斗法一般都會避開其他不相干的人。只是大伙再也沒想到,在摩鳩手頭,降頭師斗法都能如此炫麗多彩。
如此艷麗的綠色焰火,配上摩鳩華麗的傳統服飾,簡直如夢似幻。
這團綠色焰火一綻放,兩名陰仆就好像凡人“見鬼”一般,猛地收住腳步,急如閃電般往后退去,對這綠焰極其忌憚,再也不敢沾染一絲一毫。
蘇南輕輕嘆了口氣。
摩鳩不愧是大國師,居然將血降之術煉化得如此隨心所欲,甚至已經無須落降的“引子”,無論何時何地,想要向人下降頭就能落下去。的的確確是許多大降頭師窮極一生也難以企及的境界。
便在這個時候,摩鳩卻倏忽扭過頭來,兩道冷電般的目光“唰”地向左側掃了過去,袍袖一拂,一團綠色焰火飛射而出,卻是向著空無一人的草地激射而去。
緊接著,原本看上去空空蕩蕩的草地上,一道長長的黑影猛地彈了起來,如同離弦之箭,急速向著蘇南射了回去,堪堪躲過了摩鳩的綠焰襲擊。
元成子等人看得明白,這道長長的黑影,赫然是一條烏黑的大蛇,全省鱗甲似鐵,在昏暗的夜色之下,完美地和草地融合在一起,任誰都未曾察覺,顯見得是蘇南趁著兩名陰仆吸引摩鳩的注意力,悄悄放出來,準備襲擊摩鳩的本命靈寵。誰知還是被摩鳩識破了。
“哼哼,蘇南,看來我還是高估你了,你就只有這么點手段。”
眼見大蛇轉瞬隱入蘇南身后的陰影之中,摩鳩冷笑一聲,有些不屑地說道。
“大國師有什么能耐,盡管施展出來,我很想領教一番!”
蘇南也毫不示弱,冷冷說道。
看上去,他已經一連出手攻擊了摩鳩兩次,俱皆功敗垂成。然而誰都知道,這才剛剛開始,不過是試探罷了。兩大降頭師之間的決戰,焉能那么輕易就分出勝負來?
元成子和手下們謹守八荒陣的方位,不住施法,將法陣激發起來,牢牢守住了陣腳,不求有功先求無過。在這場爭斗之中,他們明顯處于從屬地位,想要爭當主角,顯然是不明智的。只能耐心等候機會。
摩鳩連正眼都沒有瞧他們一下,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蘇南身上。
對于摩鳩而言,唯獨蘇南才能對他造成真正的威脅,元成子和玉陽觀都不足懼。就算他練成“天鬼降”,影響的也只是降頭界的絕對力量對比,對玉陽觀影響不大。
只是大家都不曾想到,不遠處一棟豪華公寓的頂樓上,不知什么時候,悄悄多出來兩條人影,就這么穩穩站在那里,任憑樓頂的大風吹拂,兩人的身軀紋絲不動。
站在前邊的那位,身材頎長,一頭長發臘臘飛舞,另一位的身材則要臃腫許多,垂手站在長發男子的身后,似乎是他的跟班。
“弗拉基米爾,看到了么?這就是南洋降頭師的手段。”
稍頃,站在前邊的長發男子微微一笑,輕聲說道。
正是米哈伊爾伯爵。
幸好在這暗夜之中,無人發現,否則,只怕會在全世界引起軒然大波。德米集團的幕后大老板,以風度優雅著稱的紳士,米哈伊爾伯爵先生,竟然會偷偷爬上人家的樓頂,在這里偷窺兩大降頭師斗法。
“嗯,好像附近的宇宙能量都受到了強烈的影響……可是先生,這和我們要尋找的東西,有關聯么?”
弗拉基米爾恭謹地問道。
“我不知道,親愛的弗拉基米爾。但根據神的指引,我們想要得到的東西,會在東方出現。”
“東方,有太多的東西,神秘莫測。”
米哈伊爾悠悠地說道,淡淡的月色之下,伯爵先生嘴里的牙齒不時閃耀著金屬般的光澤,好不冷酷。
“是的,先生!”
弗拉基米爾恭聲答道,不過聽上去,他的信心不是那么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