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落伽城黃氏集團的很多高管而言,今天不但是全年最熱的一天,也是最瘋狂的一天。
原本,除了熱一點之外,這一天和往常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不同。太陽照常升起,大家照常按時趕到公司上班,忙自己該忙的事情。
前兩天晚上發生在黃府的那場激戰,暫時還沒有任何“官方”消息傳出,只有無數的小道消息在華人社會流傳,各種版本都有。但黃氏集團的一切,依舊還是有條不紊,大伙也只是將疑慮深深埋在心底。直到公司總部忽然發出通知,讓所有部門領堊導人和分公司負責人即可趕往總部開會,大家才終于意識到,可能有不尋常的事情要發生了。
不過,盡管有心理準備,當大家在黃氏集團總部大廈頂樓會議室見到高高坐在主堊席位置上的年輕人時,還是驚得目瞪口呆,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而坐在主堊席位置上的那個年輕人,看上去比與會者還要緊張,還要局促不安,仔細一看,甚至整個人都在神經質地不住顫抖。
這位長得很奶油很文靜的年輕人,很多與會的高管倒是都認識——大老板黃青云的小兒子,黃家二少黃勇輝!
只是,大家從未在這個會議室見過黃二少。
黃氏集團總部大廈最頂樓的這間會議室,一直都是黃青云和黃高輝父子的“帝國”。在這里,黃二少甚至連過客都不是。他以前壓根就沒在這間會議室出現過。
而現在,黃二少卻坐在主堊席位置上,緊張得指節發白,勾著頭不敢看大家一眼。
“嗡嗡”的議論聲不可遏制地在會議室響了起來,所有與會人員,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絲毫也不將主堊席位置上的黃二少放在眼里。
熟悉黃家情形的人都知道,黃董事長厲害,黃大少也好生了得,當真是“老子英雄兒好漢”。唯獨這位黃二少,卻是一個扶不起來的劉阿斗。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他的感受?
會議室內亂成了一鍋粥。
好不容易,最后一名子公司的總裁急匆匆趕到會議室,坐在黃二少身邊的一位中年男子,板著臉站起身來,一連呵斥了好幾句,才勉強將會議室里的議論聲壓制下去。大家扭頭望了過來。
這位中年男子,是黃氏集團的資深副總裁,也是黃青云最信任的“老臣”,還是黃青云的堂妹夫,黃二少的堂姑父,一直在公司協助黃青云黃高輝管理全盤事務,在集團有一定的威信。
副總裁當場宣布:因為黃青云身體欠佳,需要前往丹曼國首都治病,黃高輝陪同前往。在這段時間內,集團公司的一切事務,委托給二公子黃勇輝打理。正式任命黃勇輝為黃氏集團副董事長兼CEO。
也就是說,這個看上去啥都不懂的小白臉黃二少,從此刻開始,就是落伽城最大華人集團的掌舵人。在座的每一個人,職業前途俱皆捏在他的手里了。
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不曾回過神來。
有這么玩的么?
“希望大家能夠各安本職,做好自己的分內事……”
資深副總裁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打斷了,離他位置很近的一名中年男子“呼”地站起身來,目光炯炯地盯住了資深副總裁,大聲質問道:“文總裁,這是怎么回事?黃先生到底得了什么病?請你跟大家說清楚。這么重要的會議,黃先生不出席,已經很不妥了,為什么連黃大少都不露面?你們在搞什么?”
這位中年男子姓王,也是黃氏集團的一位資深副總,能力極強,在公司頗有人望,是黃高輝平日里最看重的得力干將之一。突然之間,文總裁就宣布這樣一個消息,黃董事長和黃大少人影不見,還是在校學生的黃二少,猛可里冒出來,成了集團公司的CEO,這不是開玩笑么?
王副總自然一千個不答應,一萬個不答應。
“是啊是啊,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不能這樣子搞,太草率了……”
王副總的話,立即就引起了大家的熱烈響應,附和聲此起彼伏。
任憑文總裁板著臉,連聲呵斥,也是一點效果都沒有。王副總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臉嚴肅,堅持要一個合理的答堊案。
最終,還是那位看上去啥都不懂的小白臉黃二少結束了這場爭議。
黃二少雙手擱在桌面上,緊緊握成拳頭,每一處指節都因為太過用力而發白,聲音更是因為太過緊張而顫抖嘶啞,以至于話語聽上去都不是太連貫。然而,他斷斷續續說出來的那句話,卻“擲地有聲”,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王先生,你被解雇了!”
會議室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下來,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很清楚。
黃勇輝的權威就這樣確立起來,黃氏集團在一片質疑聲中,算是勉強完成了“改朝換代”。
黃氏集團完成權力交接的當天下午,一臺黑色的奔馳轎車,風馳電掣般駛進了落伽城南三十公里以外的摩鳩莊園。奔馳轎車直接開進了內城,沒有遇到絲毫阻攔。
守衛莊園的保鏢們都能認得出來,這是夷孥大師的專車,一個個忙不迭地為夷孥大師打開了城門。
不管基安尼,江澄這些大降頭師是否承認夷孥的權威,至少莊園這些保鏢和普通的降頭師,對夷孥絕對不敢忤逆。保鏢的薪水福利,可都由夷孥來掌管,其他降頭師所需要的修煉資源,也一樣有夷孥來進行分配。
這都是實打實的。
這個世界就是那么現實,有奶便是娘。
夷孥直奔后花園,雙手捧著一柄長劍,腳步匆匆,看上去,頗有些興堊奮。
在迷宮入口處,一名身材瘦小的土著男子攔住了夷孥的去路。這名土著男子約莫五十幾歲樣子,須發花白,雙眼微瞇,看得出來,對夷孥并不如何敬重。
“夷孥師弟,到哪里去?”
一見這位土著男子,夷孥倒是略略吃了一驚,連忙停住腳步,臉上露出笑容,很客氣地說道:“原來是加紋師兄,師兄什么時候來的?”
“我昨天才得到大國師的召喚,今天上午到的。”
加紋上下打量著夷孥和他手里捧著的長劍,略感詫異。
這柄長劍,一看就不像是土著人的用品。本地土著,從來不用這樣的兵器。這好像是古代華夏人喜歡使用的一種武器。
“原來如此,辛苦師兄了。”
夷孥連忙說道。
這位加紋師兄,細論起來,是摩鳩大國師的師侄,夷孥大排行的師兄,這個身份倒是沒什么。降頭師流派和華夏流派不同,并不是十分看重這些師門排行,講究的是強者為尊。加紋恰恰就是一位極強者。據說,在降頭術上已經到了極其高深的境界,甚至比基安尼更強。因為他此前一直在自己的莊園之中苦修,摩鳩大國師也就沒有召喚他過來。
現如今基安尼和江澄俱皆重傷,還有三名大降頭師隕落,摩鳩莊園的防御力量,幾乎在一夜之間損失殆盡,為了確保安全,摩鳩大國師不得不緊急召喚“不古派”的其他大降頭師趕來護法。
加紋這樣的極強者,摩鳩委派他鎮守迷宮入口,十分正常。
雖然說,和夷孥,基安尼等人比較而言,加紋與摩鳩的關系要疏遠得多,但終究也是“不古派”的弟子,關鍵時刻,還得指望他們出力。
這也是摩鳩的無奈。
叢林法則,勝者為王,固然可以最大限度地激發每一個人的潛力,卻也注定沒辦法形成合力,要緊關頭,只能一盤散沙,各自為戰。摩鳩縱算貴為大國師,也無法改變這樣的法則和傳統。
當然,一般來說,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加紋等人也不會背叛摩鳩,相對而言,還是很信得過的。
“辛苦倒是不辛苦,師弟現在要去哪里?”
加紋眼望夷孥,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早就聽說,這幾年夷孥基本上住在落伽城里,享受那紅塵富貴。現在看來,傳言不虛。幾年不見,夷孥身上的氣息并無半點加強,反倒還有些退步。就這樣一個貪圖享受的家伙,將來要接替摩鳩大國師,統管“不古派”么?
別人服不服氣,加紋不大清楚,至少他自己就很不服氣。
夷孥被加紋這種帶刺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笑容也變得勉強起來,訕訕地說道:“我現在要去見師父,向他報告玉陽觀和黃家的情況。
你加紋看我不順眼,我難道就鳥你了!
時代不同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還那么死板么?放著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生活不享受,偏偏要守在鳥不拉屎的莊園之中,那不是自虐是什么?
加紋又打量了他幾眼,嘴角輕輕一扯,讓開了身子,說道:“那師弟請吧。”
“多謝師兄。”
夷孥向加紋點了點頭,昂首闊步,走進了迷宮。
加紋望著夷孥的背影,臉上閃過一抹冷笑。
這一回,要是摩鳩練成了“天鬼降”,那就什么都不用說了,有摩鳩撐腰,夷孥這個“不古派”大祭司的位置,自然坐得穩穩當當。一旦摩鳩在修煉過程中出現意外,下一任“不古派”大祭司到底是誰,那就要看了。
看你夷孥有沒有那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