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小半個時辰過去,盤膝打坐的摩鳩才再次睜開眼來,手指一彈,一個綠色小光團再次射向姬輕紗,姬輕紗體堊內的奇癢,終于有所緩解。
汗水已經濕透了薄薄的紗衣和褻衣,益發襯托出姬輕紗的妖嬈多姿。
姬輕紗輕輕喘了口氣,望著摩鳩,一言不發。
摩鳩冷冷說道:“姬小堊姐,你現在是我的俘虜,就應該恪守俘虜的本份,別胡亂說話。否則,會多吃不少苦頭。”
姬輕紗淡淡一笑,說道:“大國師,我想現在的局勢,你比我更清楚。你已經中了蘇南教主的降頭。雖然你修為高深,強行壓住了這些降頭不至于馬上發作,然而一旦你繼續修煉‘天鬼降’,法力消耗過巨,肯定就壓制不住。到那個時候,內憂外患,縱算大國師再了不起,恐怕也不好應對吧?”
摩鳩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冷笑一聲,說道:“姬小堊姐,你對降頭術懂得不少啊。可是有一點,你可能不知道吧?我是中了蘇南的降頭,但只要我抓住他,融合他的魂魄,吞下他的精血,就能解除降頭。”
“既然解藥就在眼前,我有什么好擔心的?”
姬輕紗不由略略一愣。
她確實不曾聽說過,降頭術有這樣的解降技巧。當然,普通人乃至一般的降頭師,就算知道這個技巧,也無法使用。單單融合魂魄這一點,就很少有降頭師能夠辦到,更不要說生吞蘇南的魂魄和精血了。
摩鳩不再理睬姬輕紗,隨即開始捏訣作法,驅動隱匿在白玉雕塑之中的第七個陰鬼,吞噬一名年輕男子的生魂,將血紅色的小人,從年輕男子的額頭正中抓了出來一口吞了下去,然后盤膝坐下,開始強力鎮堊壓融合第七個生魂。
這一次情形更加艱難,摩鳩臉上肌肉連連抽搐,露出了痛苦至極的神色。
一直在冷眼旁觀這一切的蘇南再不猶豫,腳下一動,身子宛如離弦之箭,向著被血色薄霧籠罩著的石陣激堊射而來,手指一彈,一只圓滾滾,金光閃閃的甲蟲激堊射而出。轉眼之間,甲蟲就撲到了血色薄膜之上隨即掙扎扭曲起來,似乎這血色薄膜對它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砰”地一聲!
爆裂蟲猛地炸裂開來,金色颶風四散飛揚。
血色薄膜盡管玄妙萬分,卻也抵擋不住爆裂蟲的爆體頓時被炸開了一個大洞。這個大洞剛一炸開,就立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疾縮小,只需頃刻之間,就能復原如初。
蘇南爭的就是這剎那時光,身子鬼魅般一晃,在大洞即將復原的瞬間,從中穿了過去。
以一只昂貴無比的爆裂蟲做代價才得以爭取到這片刻光景,“血影降”名不虛傳。只不過,緊接著的事實證明,蘇南還是太低估“血影降”的威能。
蘇南剛剛一進入石陣,一股徹骨的奇寒洶涌而至,以蘇南之能,瞬間也有要被凍僵的感覺,動作一下子慢了下來。便在此刻,一層血色薄膜毫無征兆地浮現而出向著蘇南籠罩而下。
血腥撲鼻。
這“血影降”居然還有后手。
正在盤膝而坐的摩鳩張開雙眼,冷冷地掃了過來嘴角閃過一抹譏諷的微笑。以為摩鳩自損精血,親自布下的“血影降”就這么一點威能,蘇南將大國師當成什么人了?
蘇南微微一驚,卻也臨危不亂,一聲低喝,手腕一揚,同樣血紅色的缽盂狀法器倏忽飛起,一股精純至極的生命精氣噴涌而出。正是蘇南前不久偷偷從“赤炎草”那里竊取過來的天地精華。
這精純的生命精氣,正是“血影降”的克星,當頭罩下的血色薄膜,頓時像蛇蟲遇到烈焰,立馬反轉而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譏諷的神情頓時僵化在摩鳩的臉上,如同一個卡通面具,拙劣不堪。不過摩鳩也沒有多少時間來表達驚奇之意,下一刻,他的臉孔便劇烈扭曲起來,膚色變得如鮮血般通紅,一個小人的面孔,就在他的面孔下浮現而出,不住掙扎扭曲,似乎極力要突破桎梏,脫離困境。
瀑布般的冷汗從摩鳩的額頭汨汨流淌而下。剛剛想要站起來,又猛地一屁股坐了下去,狼狽不堪,大國師鎮定從容的風度,那是半分也不剩下了。
蘇南獰笑一聲,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向著空中的紅色缽盂噴出,只見滴溜溜轉動的紅色缽盂瞬間光華大放,血光燦燦,旋轉著,激飛向跌坐在地,正在竭力運功鎮堊壓生魂和降頭的摩鳩。
轉眼之間,缽盂便飛到了摩鳩的頭頂,血色光芒將摩鳩籠罩其下。
摩鳩頓時感覺到一股極其危險的氣息,百忙之中抬頭一看,原本血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只見缽盂正中,一只巨大的金色甲蟲正趴在那里,張牙舞爪。這只金色甲蟲,和摩鳩蘇南培養的爆裂蟲一模一樣,金色甲殼光華閃爍,絢麗異常。唯一的區別在于,這只甲蟲比普通的爆裂蟲大得多,足有半個拳頭大小,一對獠牙露在嘴外,長約半寸,面相猙獰無比。
“爆裂蟲王?”
摩鳩禁不住失聲驚呼。
傳聞之中,許多年前,曾有降頭師培養出“爆裂蟲王”,威力遠比一般的爆裂蟲大得多,爆炸之后,無論是誰,只要沾上一點,立時斃命。只不過培育“爆裂蟲王”的成本大得驚人,需要許多只成熟的爆裂蟲相互吞噬,最終勝出的那一只,就是蟲王。
爆裂蟲本就極難培育,每一只爆裂蟲,都要以活人作為寄主,一只爆裂蟲就代表著一條人命。一般的降頭師,根本就沒這樣的能力培育爆裂蟲。更不用說培育“爆裂蟲王”了。摩鳩居大國師之位垂三十年,權勢熏天,也沒有嘗試培育“爆裂蟲王”。
那是沒把握的事情。
故老相傳,培育“爆裂蟲王”需要極大的運氣,就算以許多成熟的爆裂蟲相互吞噬,最后也未必一定能培育出蟲王來。同歸于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可真是血本無歸了!
再說,對摩鳩而言,普通的爆裂蟲就已經足夠了,一般的對手,哪里輪得到大國師以爆裂蟲去對付?摩鳩一舉手間,就令他灰飛煙滅。
“爆裂蟲王”威力再大,對摩鳩而言,也是用不上的東西。
最重要的是,“爆裂蟲王”的培育之法,早已失傳,可不僅僅只是讓蟲子相互吞噬,自相殘殺那么簡單,還有許多必要的輔助竅門,一著不慎,就前功盡棄。
摩鳩萬萬沒想到,蘇南竟然已經偷偷地培育出了“爆裂蟲王”這樣的超級大殺器。就在半個月前,黃府之中,摩鳩以爆裂蟲對付蘇南,蘇南還大吃一驚,義正辭嚴地斥責摩鳩戕害人命,煉制邪蟲。誰知這位以“儒雅”著稱的蘇南教主,暗地里不但培育爆裂蟲,甚至連蟲王都搞出來了。
卻不知道戕害了多少人命。
道貌岸然!
摩鳩的腦海里飛快地閃過這個詞語。
恍惚之間,摩鳩忽然想了起來,似乎傳聞之中,那個曾經培育出“爆裂蟲王”的大降頭師,就是“納吉派”的祖師,多年以前,丹曼國的“第一降頭師”,皇室欽封大國師榮銜。
難怪蘇南能夠培育出蟲王。
“蘇南,你這個偽君子!”
摩鳩又急又怒,大喝起來。
那件血色缽盂,也不知是何等寶物,不但能夠汲取“赤炎草”的生命精氣,發出來的光芒,甚至令摩鳩都感到筋酥骨軟,似乎渾身勁力,正在源源不斷地被這個東西汲取過去。加上體堊內死命掙扎,不肯乖乖就范的血色小人和蘇南所下的降頭,摩鳩縱有通天徹地之能,此時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難以抵御。
蘇南儒雅的臉上浮現出一陣猙獰的笑容。
“摩鳩,這是專門為你準備的,雖然還不是真正的蟲王,但也是超級爆裂蟲了。我用十二只爆裂蟲才培養出來的,對付你足夠了!”
“蘇南,原來你一直都在算計我?”
“那當然。摩鳩,你別忘了,我兒子維多,就是死在你們‘不古派’手里,我跟你們‘不古派’不同戴天!”
蘇南惡狠狠地說道,雙目之中,血光迸射,恨意滔天。
“殺你兒子的是夷孥!”
摩鳩叫道。
聽得出來,摩鳩大國師是真的害怕了,甚至將罪責往夷孥身上推。如果不是到十分窘迫的田地,以摩鳩大國師的傲氣,怎么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知道。”
“夷孥已經被我殺了。他用‘血雨降’殺我兒子,我也讓他嘗嘗‘血雨降’的味道。他現在已經粉身碎骨!”
“但是,僅僅這樣還不夠。我要滅掉你們‘不古派’,讓你們永世不得翻身。讓全丹曼國的人都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第一降頭師’。”
“摩鳩,受死吧!”
蘇南大吼起來,雙手捏訣,同時向前一指,兩道雄渾無比的法力激堊射而出,打在血色缽盂之上,缽盂光華益發耀眼,原本穩穩黏在缽盂正中的“爆裂蟲王”,身子瞬間脹大,渾身變成了半透明的樣子。
下一刻,這蟲王就要爆裂開來了。
就在這時候,蘇南嘴里的念咒之聲,戛然而止,雙眼驀地瞪得老大,流露出完全不敢置信的神情。
似乎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忽然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