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后,厲獸荒原最南端的高山之上,傳送陣一側,再次擺出了盛大的迎賓陣勢。面對著傳送陣的一側,兩排太師椅擺放得整整齊齊。天臺宗的弟子們,依舊由離軒領隊,正在一刻不停地忙碌著,迎接從附近不遠處趕過來的各宗門元嬰期前輩。
三個月前賭賽開始之時,岳西國九大魔宗二十一名元嬰期修士,除了黑魔教教主黑魔王之外,其他二十位悉數到齊。因為賭賽時間只有區區三個月,大部分元嬰期修士在這期間并未趕回宗門去,就在離此不遠處的天臺城住下。
天臺城是岳西國有數的大城市,也是天臺宗總壇所在地。因為地處岳西國南部,和其他國家乃至厲獸山脈接壤,天臺城有著岳西國最大的坊市。這一點,就算是黑魔教總壇所在地都趕不上。
臨近國家的一些修士,也會趕到天臺宗來進行各種交易。
為了確保天臺城的坊市能夠持續興盛,岳西國九大魔宗達成了共識,那就是絕不在天臺城極其附近擄掠其他國家的金丹中后期修士參加賭賽。畢竟趕到天臺城來進行交易的修士也好,商隊也好,一般都是以金丹期修士為主。
元嬰期修士自高身份,極少親自參與這樣的生意,最多是作為某些坊市或者商隊的靠山。而筑基期修士則因為法力較為低淺,也很難支撐起較大的商隊規模。
九大魔宗在天臺宗俱皆有重大利益,倒是很好地維護了這條規則。
一直以來,天臺城的坊市便極其興旺。
尤其是六十年一次的賭賽開始之后的三個月內,更是天臺城坊市最熱鬧的時候。因為大批元嬰期前輩的參與,會引來許多稀世珍寶露面。一些藏寶人都希望能夠在城中不斷舉行的交易大會上將自己的寶物賣個好價錢,或者換取自己更需要的其他東西。
縱算賭賽結束之后。城中坊市還會持續火爆很長一段時間。部分從厲獸荒原帶出來的珍稀妖獸內丹和罕見靈草靈藥,甚至大威力的法寶法器,都會流入到坊市之中。進行交易。
這樣的交易,一部分是由九大魔宗公開舉辦。還有一部分,則是在黑市進行。
盡管賭賽的制度很嚴,極少有參賽者能夠在一眾元嬰期老怪面前隱藏什么東西,但凡事總有例外。這些能夠活著出來的參賽者,哪一個不是聰明異常?在上交大部分標的物的同時,總能為自己留下一些好東西。
自從賭賽開始之后,云集城中的修真者們,就在興奮無比地期待著賭賽的結果。
一方面。賭賽的勝負直接關系到九大魔宗的利益劃分,本就非常的牽動人心。甚至于在賭賽開始之前,天臺城的黑市中就已經開出了賭博的盤口,賭的就是此番賭賽的結果。
因為賭賽舉辦了不少次,天臺城的地下黑市開出來的盤口,也越來越是驚人,賭注之大,許多修士這一輩子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其中就有不少盤口,是那些元嬰期老怪物親自開出來的。
每次賭賽之后,地下黑市的賭場。都要大賺一筆。
當然,不管是哪個黑市,只要稍具規模。都必定會有元嬰期老怪在幕后支持。否則,早就被人黑吃黑了。
另一個方面,則是一些急需珍稀妖丹材料或者靈草靈藥的修士,翹首以盼,等著從厲獸荒原帶出來的好消息。畢竟就目前而言,只有厲獸荒原的賭賽是可以名正言順大肆獵殺妖獸的。
限于人類高階修士和厲獸荒原高階化形妖獸之間定下的協議,直接進入厲獸山脈深處獵殺妖獸,只能在私下里偷偷摸摸地進行,而且風險極大。沒有封印大陣的壓制。就算是元嬰修士深入厲獸山脈,都有可能隕落其中。這樣的例子。并不在少數。
今天正是傳送陣開啟的日子。
兩排太師椅上,已經坐了不少元嬰期老怪。有的靜坐冥想。有的慢慢品茶,有的則在交頭接耳,絮絮私語。
巫靈谷和黑沙門的四名元嬰期修士,俱皆已經現身。殷姓老者和沙老怪,正端著茶杯在低聲聊天。
“殷兄,聽說你把那金靈體的小姑娘,送給了天臺宗的寧宗主?”
沙老怪忍不住問道。
這件事,盡管進行得很隱秘,幾個月過去,還是有風聲傳了出來。純靈體的修士,在岳西國出現的幾率實在不高,歷來都是很受人關注的。
殷姓老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靈茶,一言不發。也就沙老怪和他交情非比尋常,他才沒有矢口否認。
沙老怪笑了笑,頓時了然于胸,低聲說道:“我早就知道你打的是這種主意,天臺宗占據著天臺城,近水樓臺先得月,寧宗主手中一直都有一些我們苦求不得的好東西。你用那小丫頭,向寧宗主換了不少好處吧?”
聽得出來,沙老怪的語氣有些懊悔。
怎么自己的腦袋瓜子,就不如人家轉得快呢?
原本那丫頭,就是自己先發現的,結果好處都被殷老怪得去了。雖然是數百年的交情,也讓沙老怪心中隱隱有些不舒服,覺得自己吃了個大虧。
殷姓老者依舊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說話,不過那怡然自得的神情,益發讓沙老怪心中生氣了,當即有些不懷好意地說道:“殷兄,你可是答應那姓蕭的小子,只要他活著走出厲獸荒原,就讓他們小兩口團聚的。現在你把那丫頭給賣了,萬一姓蕭的小子活著出來了,你怎么向他交代?”
殷姓老者冷笑一聲,說道:“交代?沙兄覺得我需要向他交代么?他要是識相也就算了,以后乖乖在我門下充當奴仆廝養,我便讓他多活些日子。否則的話,老夫一舉手就滅了他,什么時候輪到他生氣不生氣了?”
沙老怪頓時被噎得不輕。
但殷姓老者說的又是實情,一名散修出身的金丹中期修士,在巫靈谷大長老面前,能有什么說話的余地?連自家性命尚且朝不保夕,只在別人一念之間,還管什么雙修伴侶?
“哎,聽說寧宗主今天不來了?”
稍頃,沙老怪更換了一個話題,仍然不曾涉及到此番賭賽的勝負,似乎大家都在避免談論此事。越是臨近賭賽結束,大伙便越是小心謹慎。這樣的賭賽,當真是風波詭異,什么意外都有可能發生。眼下把話說得太滿了,很容易自打嘴巴。
“可能是吧,聽南長老說,寧宗主正在閉關修煉。反正黑魔王一定會趕到的,有他親自主持,沙兄有何可擔心的?”
殷姓老者扭頭瞥了主座右側位置上端坐著的一名紅臉胖老者一眼,淡然說道。
這名紅臉胖老者,也是一名元嬰初期修士,卻毫不客氣地坐在原先天臺宗寧宗主曾經坐過的位置上,正是代表天臺宗而來的南長老。
沙老怪說道:“我倒不擔心。反正規矩就擺在那,一切按照規矩辦就是了。就算黑魔王不來,相信也無人敢搗亂吧?咱們這許多元嬰期同道在此,可不是吃素的。”
“那就是了。嘿嘿,賭賽開始的時候,黑魔王不來,今天卻巴巴地趕了過來,還不是想要在眾人面前好好露把臉?反正別人如何不敢說,他的得意弟子黑白雙煞,是肯定能贏的。說不定,連火云蛟都殺了。當年黑魔王可是唯一屠過火云蛟的修士。”
殷姓老者笑著說道。
“那也未必……”
沙老怪撇了撇嘴,輕聲嘀咕道,聲音壓得很低,顯然對自己的話并沒有什么信心。
以黑白雙煞的修為,以及夫婦聯手合體之術,除了火云蛟,還真是可以橫掃厲獸荒原無對手。別的參賽者都有隕落的可能,唯獨黑白雙煞是注定要獲勝的。
六十年前,黑魔教參加賭賽的弟子一敗涂地,讓黑魔王顏面掃地,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揚眉吐氣一番。
“哼,要是黑白雙煞真的屠蛟成功,他們進階元嬰期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到那時候,黑魔教單單元嬰修士就有五名,還有我們這些宗門開口的余地么?”
一直坐在殷姓老者上首品茶的巫靈谷谷主蔡師姐,冷笑著說道。
殷姓老者和沙老怪俱皆臉色一沉,浮現出一縷憂郁之色。可是人家培養出了這樣兩名厲害的弟子,其他宗門再不服氣,也只能眼睜睜瞅著。
沙老怪嘴一張,還要開口說什么,忽然神色一動,抬頭往天上望去。
只見遙遠的天際,一團黑云滾滾而來,黑云之中,魔氣沖天。
端坐在右首首位的紅臉胖老者南長老臉色一變,立即站起身來,腳下遁光一閃,便即沖天而起,天臺宗的迎賓弟子,立即紛紛跟上,列為兩隊,跟隨在后。
所有元嬰期修士,都一齊站起身來,俱皆露出了笑容。其中兩位元嬰修士,更是遁光一起,趕上了紅臉胖老者,和他在半空中并排而列,目視遠方的魔云,滿臉堆笑。
那魔云如此聲勢,毫無疑問,來者肯定是岳西國第一修士,黑魔教教主黑魔王。
也唯有黑魔王大駕光臨,這些元嬰修士才會齊刷刷地起身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