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覃夫人是用毒的大行家,請,請……”
宇文周忙不迭地說道,陰沉無比的臉上立時綻放出笑容。
覃夫人冷冷說道:“我也沒把握,只能先試試看。”
“當然當然……”
這當兒,宇文周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一疊聲應道。
只要有人肯出手,怎么著也是希望。
真要是連試都沒人敢試,那就徹底沒戲了。
覃夫人手腕一翻,一個黑乎乎的筒狀物浮現而出,長約六七寸,不過手指粗細,仔細看去,這筒狀物乃是一節竹筒,不過黑色的竹筒比較罕見。這個竹筒剛一浮現,頓時就讓四周的人生出某種極其詭異的感覺,心中毛毛的,似乎這竹筒之中藏著的東西,危險至極。
洪天和馬長老更是臉色微變。
“師妹!”
洪天禁不住提醒了一句。
很顯然,他知道這竹筒中裝著的是什么東西。
覃夫人陰沉著臉,對洪天的提醒不理不睬,沉聲說道:“大伙都退后些,這是老身飼養多年的烏環蛇!”
此言一出,那些修為較低的弟子們立時便驚呼出聲,紛紛往后退開。
連洪天馬長老等人,也都臉色凝重,如臨大敵一般。
宇文周大吃一驚,說道:“烏環蛇?就是號稱十絕毒之一的烏環蛇?”
其實所謂修真界“七絕毒”“十絕毒”之類的排名,各地都不盡相同。細論起來,各地的“七絕毒”“十絕毒”加在一起,應該有好幾十種。但不管是哪一種排名。能夠排進“十絕毒”之中的,必定都是最毒的毒物,幾乎俱皆是中者立斃。無藥可解的那種。
連宇文周這樣的元嬰后期大修士都如此緊張,這烏環蛇之毒。可想而知。
“正是。這烏環蛇能夠排進十絕毒之中,就是因為它喜歡吞噬各種毒物。越是奇毒無比的東西,這小家伙越是喜歡。”
覃夫人略帶一點傲然地說道。而且從她的語氣之中也能聽得出來,她對自己養的這條烏環蛇,是真的極其喜愛。
宇文周頓時大喜,馬上說道:“好好,覃夫人,請動手吧!”
這烏環蛇愛吃各種奇毒。倒是和玲瓏獸有異曲同工之妙,或許能以這種方法為宇文公子解毒也未可知。
“不過這小家伙脾氣不大好,大伙都多加幾分小心吧。”
覃夫人又特意叮囑了一句。
以她堂堂元嬰修士的能耐,這烏環蛇又是自己飼養的靈蟲,尚且如此謹慎,這小家伙的脾氣,豈止是“不大好”而已?只怕隨時都有可能暴起傷人,連覃夫人都不一定能夠控制得住。
已經退到十余步外的那些低階弟子,又再退開了幾步,極個別膽小的。甚至開始抑制不住的輕輕發抖。
蕭凡向右移動一步,攔在了姬輕紗的正前方。
望著蕭凡挺拔的背影,姬輕紗嘴角浮起一絲溫馨的微笑。心中全是踏實安然。
覃夫人這才小心地打開了黑色竹筒的塞子。
毫無動靜。
竹筒里連一點響動都沒有,似乎里邊空空如也。
覃夫人臉色更加凝重,慢慢將竹筒湊近黑玉棺,就在竹筒接觸黑玉棺的瞬間,“嗖”地一聲,如同利箭破空般凄厲的震響,竹筒口黑影一閃,一道數寸長的影子飛射而出,徑直射入了玉棺之中。
蕭凡眼底綠芒閃耀。天眼神通運使到極致,瞬間就看得一清二楚。只見黑玉棺里多出來一條細長的小蛇。
這條小蛇看上去十分尋常,長不過四五寸。尚不及小指粗細,身上一個個烏黑的圓環,從頭至尾,看不出有任何兇險之處。但那股邪氣卻撲面而來,連蕭凡心中都略略有些打鼓。
覃夫人緊張地注視著烏環蛇,一聲不吭。
只見小蛇在宇文公子的身上四處游走,速度極快,每次一接近他胸口那顆血紅色的琉璃心,便即遠遠避開去,似乎對琉璃心非常敏感。
眼見烏環蛇只是游走,卻始終不下口,覃夫人臉上閃過一抹焦慮之色,嘴里忽然發出一陣“噓噓”的聲音,似乎在催促烏環蛇。
烏環蛇猛地停了下來,抬起小小的腦袋,兩只小眼睛望定了覃夫人。
覃夫人正要張口再催促,卻又黑影一閃,烏環蛇從黑玉棺里飛射而出,覃夫人尚未回過神來,烏環蛇便鉆進了竹筒之中,再不露頭。
宇文周忍不住了,問道:“覃夫人,這是何意?”
覃夫人“哼”了一聲,又再連聲催促,竹筒之中卻絕無動靜,烏環蛇對她的召喚毫不理睬。
“烏環蛇不是號稱無毒不噬么?莫非也怕了這劇毒,不敢下口?”
宇文周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去。
覃夫人板著臉,一聲不吭,反手取出一個玉瓶,拔掉塞子,從中倒出一顆綠豆大的血紅色丹藥,腥氣撲鼻,擱在手中,輕輕伸到竹筒之前。
“嗖——”
烏環蛇的小腦地再一次從竹筒里探出,四下一看,猛地一張嘴,將那顆血紅色丹藥一口吞了下去。
稍頃,烏環蛇原本黑白相間的蛇皮上浮起一絲妖艷的血色,兩只小眼睛里也隱隱泛起紅絲,渾身氣息一下子變得狂暴起來,仰起頭,“胡胡”地嘶鳴幾聲,身子一躬,如同離弦之箭,猛地射入黑玉棺中,向著宇文公子裸露在外的右手虎口,一口咬下。
宇文公子右手手掌的皮膚,早已被劇毒侵蝕,變成了漆黑如墨的顏色。
烏環蛇一口咬住他的虎口,隨即大口吮吸起來,片刻間,虎口四周的黑色便漸漸褪去。露出了皮膚本來的肉色。
宇文周頓時大喜,叫道:“好,有效果了……”
這烏環蛇不愧是生性喜噬各種奇毒的靈蟲。這一下果真對癥。
洪天馬長老等人臉上,也露出了欣喜之色。
能夠為這位霍山國修真界的大盟主治好他兒子。當然是大功一件。最起碼,不用再去打擾閉生死關的丁璨了。不然,還真是進退為難。
然而事實證明,現在高興還為時太早。
正當大伙都面露喜色之時,那條烏環蛇忽然彈了起來,如同彈簧一般,躍出了黑玉棺外,還沒等旁人明白是怎么回事。烏環蛇就已經重新跌落下去,“啪”地一聲,砸在宇文公子僵硬的身軀之上,死命扭曲了幾下,便即僵在那里,一動不動了。原本略顯血色的黑白相間的蛇皮,頃刻間變得漆黑如墨,就和宇文公子裸露在外的皮膚一樣的顏色。
宇文公子剛剛露出一點肉色的右手虎口處,很快又被黑氣重新占據,變得黑漆漆的。和剛才沒有任何區別。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面面相覷。
覃夫人更是臉色大變,身子一晃。“噗”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來,神態立時萎靡不少。
“師父!”
站在蕭凡身邊的姬輕紗驚呼一聲,疾步搶出,扶住了覃夫人。
“師父,你怎么樣?”
覃夫人雙唇緊閉,輕輕搖了搖頭,一聲不吭。
“這烏環蛇死了?被……毒死了?”
稍頃,宇文周才很不確定地說道。
其實身為元嬰后期大修士。烏環蛇斃命之時,他第一時間就能感應得到。只是他自己很不愿意接受這樣的結果。好不容易才看到這么一線生機,以為兒子終于有救了。還來不及欣喜,情勢立馬急轉直下,轉瞬間,連號稱“十絕毒”之一的烏環蛇,也被活生生毒死了。
洪天苦笑著點點頭,說道:“烏環蛇是覃師妹飼養多年的靈蟲,和她心神相通……”
烏環蛇被毒死,覃夫人猝不及防,立時心神受創。
“洪老弟,算我宇文周求你了,馬上把丁長老請出來,只有他才能救得了我兒子的性命……只要能救我兒一命,無論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出來,只要我能辦到的,絕沒二話。就算我辦不到,也拼了命給你去辦,如何?”
宇文周咬了咬牙,死死盯住洪天,一個字一個字從喉間迸了出來。
“這……”
饒是洪天身為元嬰中期修士,一幫之主,平日里也是殺伐決斷,一言而決的大人物,此刻卻也禁不住冷汗淋漓,沒了主意。
“宇文兄,你也應該知道,這時候去打擾丁師兄,不但可能救不了令郎,恐怕連丁師兄自己都會陷入極大的危險之中……”
“難道你想看著我兒子死嗎?你想要我宇文周斷子絕孫,成為絕后之人?”
宇文周再也忍耐不住,咆哮起來,憤怒無比。
洪天額頭冷汗越淌越多。
“宇文宗主稍安勿躁,在下愿意一試。”
便在此時,一個平靜的聲音淡淡響起,大家循聲望去,正是一直都沒怎么吭聲的蕭凡。
“你?”
宇文周臉上立即露出完全不信的神情。
這里一堆元嬰期高手都束手無策,連最毒的烏環蛇也被毒死,區區一名金丹修士,能夠有什么辦法?
蕭凡也不去理睬宇文周的態度,徑直上前,手腕一翻,取出一枚柳葉飛刀,照著宇文公子烏黑的右手直扎了進去。
眼見蕭凡一副成竹在胸的鎮定模樣,宇文周將已經到嘴邊的話語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吞了一口口水,眼中卻又飛快地閃過一抹希冀之色。
溺水之人,哪怕是一根稻草,也會牢牢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