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臺下又響起驚呼聲一片。
這又是前所未有的情況,以往歷屆醫圣大會上,從未出現過兩名大郎中同時解毒完畢的現象。
大家仔細看去,只見蕭凡已經將黑痣俏麗女爐鼎身上插著的銀光閃閃的一百零八枚柳葉小刀收了起來,女爐鼎手腳恢復了自由,連忙伸手掩住了胸口破裂的衣服,滿臉驚喜之中,夾雜著絲絲嬌羞之意,一雙眼睛眨啊眨的,似乎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已經死里逃生。
再看長寧真人那名女爐鼎,則低垂著頭,臉色蒼白,渾身冷汗,顯然是失血過多。
不過那兩條鐵線蛇,已經放開了她的身軀。
單純從這個情形來看,蕭凡明顯占據了上風。然而,醫圣大會的規則是,誰最先解毒完成,誰就是獲勝者。與爐鼎的狀況沒關系,爐鼎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沒有當場斃命,就算是解毒成功。
只是,兩人同時解毒完畢,誰才是最終的獲勝者?
一時間,觀禮臺上議論聲紛紛響起,大伙交頭接耳,各抒己見。
稍頃,方飛揚站起身來,擺了擺手,說道:“諸位道友,請安靜!”
議論聲漸漸平息下去。
方飛揚這才向高臺上抱拳一拱,說道:“兩位大郎中,按照大會規則,還需要檢驗一下這兩名爐鼎的情況,看看體內的殘毒是否都已排除干凈。兩位大郎中不會有什么異議吧?”
語氣倒是非常客氣,也沒有任何不滿。
畢竟這一回丙老先生不參加醫圣大會,方飛揚也心中有數。知道廣姓修士不大可能在這大會上一舉奪魁。
蕭凡拱了拱手,說道:“請方幫主查驗。”
長寧真人也嗯了一聲。算是答復。
為了公平起見,醫圣大會的規則歷來如此。自然不能反對。
方飛揚身子一晃,轉眼就到了高臺之上,手腕一翻,兩只白色的玉盒浮現而出,打開來,里面是潔白的兩只白玉蜘蛛,和蕭凡剛才使用過的十二只白玉蜘蛛一模一樣,只不過體型更大,幾乎完全透明。
這兩只白玉蜘蛛。也是百雄幫五毒堂提供的,卻是數年以前,就已經培育成熟,一共八只,一次交給方飛揚保管。
作為醫圣大會的主持人,方飛揚必須要隨身攜帶這些驗毒的奇蟲。
這已經是最好的白玉蜘蛛了。
方飛揚當著數千觀禮者的面,將兩只白玉蜘蛛分別放到兩名女爐鼎的脖頸之間。
兩只白玉蜘蛛張嘴就咬了下去,稍頃,只見殷紅的鮮血流進了白玉蜘蛛的幾近透明的臟腑之中。
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兩只白玉蜘蛛。
蕭凡鎮定自若,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長寧真人依舊表情冷淡,不過細細看去。便能發現他緊抿的嘴角略略有些抽搐,可見內心深處遠不如表面那樣平靜。
一開始,兩只白玉蜘蛛都沒有任何變化。但是片刻之后,變化就出來了。只見咬著豐滿女爐鼎脖頸的那只白玉蜘蛛。臟腑之中殷紅的鮮血,略略溢出一點黑絲。這黑絲很淡,幾乎不可見。但方飛揚堂堂元嬰中期修士,何等眼力?
更不用說,不遠處的貴賓臺上,還端坐著數名元嬰后期大修士。
現場的元嬰修士更是有數百名之多。
這一絲細微的變化,至少有數百人看得一清二楚!
長寧真人雙眉微微蹙了起來。
又過片刻,咬著豐滿女爐鼎的那只白玉蜘蛛,肚腹間那一縷黑線更加明顯。咬著俏麗女爐鼎的白玉蜘蛛,自始至終,沒有任何變化。
“勝負已經很分明了!”
方飛揚輕輕舒了口氣,正要開口,貴賓席上,已經響起某位元嬰后期大修士的聲音。此人正是在場數名大修士之中,修為最深厚,給人感覺最危險的一位。
方飛揚點了點頭,嘴角浮起一絲笑容,朗聲說道:“惠門主說得對,勝負已經分明。此番醫圣大會的最終獲勝者,就是百雄堂的蕭凡蕭道友!”
“嘩——”
看臺上百雄幫的幫眾頓時便歡呼起來,一一喜形于色。
觀禮臺上,也有不少人歡呼雀躍。
宇文周捋著胡須,笑哈哈地說道:“蕭道友用的方法才是正途,最為正大光明,絕非旁門左道。金州城這位新醫圣,真是實至名歸!”
“是啊是啊,實至名歸!”
當下就有好幾名高階修士隨聲附和。
歸根結底,他們還是更欣賞蕭凡的解毒方式,這才是最堂皇正大的模式,每一分都是自己的真本事,沒有絲毫投機取巧。這樣的郎中,關鍵時刻才讓人放心。單純靠著奇蟲異獸,縱算在解毒方面有著極佳的效果,卻與主人的醫道水準無關了。
蕭凡這樣的,才真的當得起醫圣這個尊稱!
“恭喜蕭道友!”
方飛揚雙手抱拳,微笑著向蕭凡道喜。
“道友應該是我們金州城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醫圣了。”
蕭凡忙即抱拳還禮,謙遜了幾句。
“哼!”
長寧真人冷哼一聲,袍袖一抖,一股洶涌的暗勁驟然向依舊赤身的豐滿女爐鼎轟擊而去。
煞費苦心,準備了數十年之久,好不容易將丙老先生和丁璨都“拖垮”了,滿以為這醫圣尊銜舍我其誰,不像卻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外來年輕人橫插一竿子,一伸手就將這頂桂冠取了過去,端端正正戴在了自家頭上。
數十年準備,就這樣付諸流水。
任誰都要怒發如狂。
這當兒無處宣泄心中的暴怒,只能拿這名女爐鼎出氣了。
反正也是死囚!
這豐滿女爐鼎不過是筑基期修為,又被鐵線蛇吸走大量精血,早已萎頓不堪,哪里躲得過一名元嬰中期修士的含怒出手?直到暗勁到了身前,才有所察覺,頓時嚇得渾身癱軟,臉如土色。
便在此時,一股柔和的大力悄悄涌至,和那股洶涌的暗勁撞在一起,瞬間消弭于無形。
出手的正是蕭凡。
長寧真人雙眉倏忽間揚了起來,滿臉怒容。
這小子以為自己得了個醫圣頭銜,就敢目中無人么?竟然當眾阻礙自己泄憤!
蕭凡迎著他陰冷的目光,毫不退縮,淡淡一笑,輕聲說道:“真人息怒,不過是一個可憐人罷了,放一條生路吧!”
先前那名大郎中一掌擊斃爐鼎,是蕭凡沒有防備,否則的話,焉能見死不救?
這長寧真人器宇窄小,蕭凡早就有所準備,防他一怒之下,殺人泄憤。
果不其然!
長寧真人冷笑著說道:“左右只是個死囚,憐憫什么?”
蕭凡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此女如何犯罪,蕭某并不知情,只是看著可憐而已。”
方飛揚哈哈一笑,說道:“長寧道友何必與這些死囚置氣?放一條生路,也是慈悲為懷!”
眼見連方飛揚都這么說了,長寧真人便即冷哼一聲,板著臉,腳下遁光一起,回到了凌云宗所在的觀禮席上。
那名豐滿女爐鼎死里逃生,這才回過神來,忙不迭在蕭凡面前跪下,重重磕了幾個響頭,嗚咽著說不出話來,只是不住磕頭,頃刻間,額間便一片烏青。嘴邊長著黑痣的俏麗女爐鼎也趴伏在地,不住磕頭謝恩。
蕭凡輕輕擺了擺手,柔聲說道:“罷了,日后好自為之,不要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方飛揚一揮手,立時便有兩名女弟子走上前來,給豐滿女爐鼎穿上衣服,將兩人都帶了下去。既然新任醫圣饒了她們性命,這兩名死囚是真的撿回一條命,重獲新生了。不會有人那么不給新醫圣面子的。
身在修真界,誰敢保證自己以后一輩子沒災沒病?
為了兩名不相干的女爐鼎,硬要去得罪蕭醫圣,至于這么蠢么?
其他幾位大郎中都停了下來。
旁人倒也罷了,廣陽子卻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知該如何下臺。
他是做夢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此時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但當眾和蕭凡定下的賭約,沒有個交代又不行。觀禮席上,有無數道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且看他怎樣了結此事。
不少被廣陽子擠兌過的修士,一個個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神情。
“咳咳,蕭道友……這個,恭喜道友成為新醫圣……”
廣陽子到底不是長寧真人,臉皮比長寧真人要厚,期期艾艾半晌,終于向蕭凡一抱拳,訕笑著開了口。
與其被人主動出招羞辱,還不如自己“懂事”點,說不定還能少一些尷尬。
蕭凡一抱拳,微笑說道:“多謝廣陽道友。大家都是同道,什么賭賽什么彩頭,都不過是湊興的玩笑之舉,道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早就聽說凌云閣有許多秘方,蕭某十分傾慕,翌日必定登門拜訪,還請道友不吝指教。”
已然大獲全勝,就沒必要痛打落水狗了。
怎么說廣陽子也是凌云宗長老,凌云閣首席大郎中。凌云宗和百雄幫歷來交好,真將廣陽子得罪到底,對誰都沒有好處。
對他蕭凡也一樣沒有好處。
廣陽子連忙說道:“哈哈,好說好說,只要蕭道友看得上眼,貧道一定掃榻相迎!”
蕭凡微笑點頭。
貴賓席上,洪天長長舒了口氣,笑逐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