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驟然安靜下來,四師叔,七師叔和宗掌柜面面相覷,誰都不說話。
“師兄,你真的想好了?大齊國的懸賞令上說,那妖女可是元嬰后期的大修士!”
稍頃,白衣修士才沉聲說道,眼里閃過一抹驚懼之色。
“是啊,他們殺了一頭螭蛟!”
連一直不怎么吭聲的矮胖修士都甕聲甕氣地開了口。
沒有一名后期大修士親自出手,怎能滅殺一頭化形中期的螭蛟?
憑他們現在這實力,想要去打一名后期大修士的主意,簡直就是緊趕著找死!
力大師冷冷說道:“這頭螭蛟,也未必就是他們現在斬殺的,說不定是多年以前就滅殺的,也說不定是那妖女在什么交易會上弄到的。別忘了,她當年是后期大修士,神通廣大得很。”
“她現在也是后期大修士。”
白衣四師叔馬上提醒了一句。
“現在可不一定。”
力大師卻出人意料地說道。
“師兄?”
力大師緩緩說道:“那大齊國來的懸賞令上說得明白,妖女早已身受重傷,沒有了后期大修士的戰力。否則的話,她也不會拐著那姓蕭的郎中一起逃走。”
“師兄,那姓蕭的郎中和妖女到底什么關系?”
“還能是什么關系?當然是被妖女迷惑了本性。天妙宮的妖術,可是大大有名。妖女既然身為天妙宮主,魅惑區區一名剛剛踏足元嬰境界的后生,還不是手到擒來?年輕人,血氣方剛,總是過不了美色那一關。”
力大師不屑地說道。
不得不說。這位看上去糟糕至極,似乎隨時都有可能一口氣倒不上來的力大師,邏輯推理能力極強。對很多事情就如同親眼看到一般,奇準無比。修真世界。各種各樣的天才都有。只不過天妙宮與無極門當年的關系,他卻不知道了。
“師兄,話是這么說,我們也不能肯定啊……”
雖然昊天宗開出來的懸賞確實極其令人動心,但一名元嬰后期大修士的威壓,也著實心中栗栗。
“所以我請你們過來商量。”
力大師這一回沒有否定白衣修士的話,喘息著說道。
“這幾天,孩兒們已經查清楚了不少事。那姓蕭的郎中確實是頭一回來天涯城。甚至他們第一次進城,是從外海的傳送陣傳回來的。大陸傳送陣,并沒有他們入城的記錄。和他一起進城的那名女修,表面看也只有金丹后期修為,但自從進城之后,就再也沒有露過面,這些日子,只有姓蕭的郎中一個人在外奔波。十有七八,妖女正在療傷。據房老六說,在霍山國的神龍淵沼澤。至少有上百元嬰修士聯手追殺他們,其中后期大修士就有兩位,中期修士十幾位。在這樣的圍捕之中。他們不可能毫發無傷。”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今天下午去鎮海宮詢問了有關超級傳送陣的事情。”
說到這里,力大師停了下來。
“哦,他打算傳送到哪里去?”
白衣修士急忙問道,顯然已經完全被力大師的敘述吸引住了。
“趙國的都梁城。”
力大師沉聲說道。
“大趙國?”
四師叔和七師叔一齊驚呼出聲。
“那不就是天妙宮的總壇所在地嗎?”
天妙宮傳承久遠,只不過大趙國離天涯城實在夠遠,大家只是聽說過這么一個宗門,卻從未深入了解過。直到前不久大齊國那邊傳來以昊天宗為首的正道宗門的懸賞令,大伙才忽然對天妙宮大感興趣起來。急匆匆去查詢有關天妙宮的情況。太細的東西一時半會查不到,這種大面上的情形。自然是很容易查到的。
“這么說,這姓蕭的后生。果然就是被懸賞的那人了。”
白衣四師叔沉吟起來。
“九成是他們兩個。”
力大師以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道。
“可是師兄,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單憑我們兄弟三個,真的沒什么把握。”
白衣修士熱切的神情很快又變得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憂慮。
縱算天妙仙子受了傷,他們師兄弟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對付得了,何況那姓蕭的后生,怎么說也是一名元嬰修士,年紀輕著,實力不強,卻也不能過分小覷了。
力大師冷冷一笑,說道:“如果是狹路相逢,那確實是沒把握。但這是在天涯城,敵明我暗,難道就想不出辦法來么?”
白衣修士點了點頭,說道:“看來師兄是成竹在胸了。”
對這位三師兄,他們都是比較了解的,不但在煉器術上造詣高深,而且是有名的智囊。當年他和七師弟能夠躲過一劫,就多虧了三師兄。既然請了他們倆過來商議,肯定早已有了一套完整的計劃。
力大師擺了擺手,說道:“也談不上是成竹在胸,只有了個粗淺的想法。我們人手不夠,那就請人幫忙。只要出得起足夠的價錢,這天涯城里能請到的幫手還是不少的。”
這一點,大家倒是都不反對。
天涯城里多的是海獸獵人,這些人只要有靈石,什么活都干。哪怕就算是元嬰修士,也一樣能夠“雇傭”得到。
尤其是一些不愿意受幫派宗門規矩約束的元嬰期散修,更是好請。
而這樣的散修,比起大宗門的同階修士,法力也許沒那么精純,但兇狠之處,卻猶有過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拿手絕活,絕不是那種只能擺看的花拳繡腿,而是真正一擊斃命的狠招。
“可是,如果他們知道要對付的是后期大修士,恐怕就沒幾個人愿意了吧?”
白衣修士忍不住說道。
力大師看他一眼,淡淡說道:“誰說要他們去對付后期大修士了?他們只要對付姓蕭的后生就行,多多少少牽制一下妖女。”
對付天妙仙子的主力,當然還是我們師兄弟三個!
“既然這樣,為什么不馬上動手?趁著那妖女重傷未愈,一舉拿下。若是等她恢復過來,可就麻煩得多了。”
力大師的眼神,倏忽轉向了那邊的螭蛟和玄晶甲,渾濁的雙眼之中,瞬間流露出火熱的光芒,稍頃,才冷冷說道:“現在不是動手的好時機,別忘了,姓成的老東西還留在城里。他要五個月之后,才去均老魔那里赴宴。均老魔六百歲大壽,他是一定要去的。他倆可是數百年的交情了。”
所謂姓成的老東西,正是鎮海宮主,天涯城唯一一位元嬰后期大修士,天涯海至高無上的主宰者。
有這位成宮主坐鎮,就算他們順利拿下天妙仙子和蕭凡,那巨額懸賞也和他們沒什么關系,說不定反倒成為成老怪徹底清理騰龍殿勢力的借口。
白衣修士猛醒,連忙點了點頭。
力大師目不轉睛地望著螭蛟,沉聲說道:“無論如何,這幾個月我們也要竭盡全力,將這件甲胄煉制出來。嘿嘿,原先我還只有五成把握對付那受傷的妖女,如今她自動將這寶貝送到老夫手里,怎可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這件甲胄煉成,縱算那妖女真的傷勢痊愈,處于全盛時期,老夫也有五成把握對付得了她……”
說著,糟老頭子的臉上禁不住露出一股傲然之色。
白衣修士咂了咂嘴,有些牙疼似的說道:“師兄,螭蛟材料固然逆天,但這條螭蛟尚未成年,就算煉成甲胄,也沒有那么厲害吧?”
憑著一件甲胄,元嬰中期修士就想硬撼后期大修士,未免想得太天真了些。
畢竟這也只是一條相當于化形中期的螭蛟,就算是已經臻于化形后期大成境界,一具已死的尸體煉制出來的甲胄,又怎能和一名真正的大修士相提并論?
“如果螭蛟加海蜃獸的獸筋,再加上鐵母金剛砂呢?”
力大師冷著臉,緩緩說道。
“不是吧,師兄,你打算將海蜃獸的獸筋和鐵母金剛砂都摻進去么?你要知道,那海蜃獸的獸筋,可不是我們自己的,是平老怪幾乎傾家蕩產才從拍賣會搞到手的。我們把這獸筋用掉了,怎么向平老怪交代?而且鐵母金剛砂我們也沒有剩下的了,僅有的一塊,都已經融入到那柄金剛劍里,那也是有客人早就定好的寶物,難道師兄想要將金剛劍毀掉不成?”
白衣修士大吃了一驚,忍不住驚呼出聲。
力大師反問道:“有何不可?只要我們大事一成,立即便帶著門人弟子遠走高飛。等我們去了大齊國,領取了賞格,有昊天宗那樣強大宗門的庇護,難道還怕平老怪上門責問不成?他真要是這樣不識好歹,老夫也不介意送他一程!”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力大師滿是皺紋的臉上,早已變得殺氣騰騰,令人一見之下,便情不自禁地心生寒意。
白衣修士禁不住咽了口口水,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毫無疑問,這位三師兄已經動了殺機。
“如果真能將海蜃獸的獸筋以及鐵母金剛砂都摻入進入的話,肯定能煉成一件極品法寶,對付那受傷的妖女,確實不成問題。”
矮胖的七師叔忽然在一旁說道,語氣之中也滿是殺氣。
“嘿嘿,還是老七懂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