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瘡痍。
這是蕭凡再次看到厲獸荒原之后的第一感覺。
雖然他曾經在厲獸荒原之中拼了三個月的命，卻還是頭一回站在極高的蒼穹之上俯瞰整個厲獸荒原的全貌。當年的那座封印大陣，早已經被魔獸大軍沖散，成為過眼云煙。
眼下的厲獸荒原，早已不復當年的熱鬧，而是一片死寂。
不要說見不到成群結隊的妖獸，就連最普通的獸類也看不到一只。沒有活的，也看不見死的。整個厲獸荒原都被掃蕩一空，除了不時從山間密林中飄蕩而起的一縷縷黑霧，再也不見一只活物。
不但厲獸荒原如此，從魔焰城向東，一路行來，俱皆如此。所有的城池鄉鎮，乃至山林沼澤，都一片死寂，什么都沒有剩下。
魔獸所過之處，所有的人類和妖獸，如果沒有逃脫的話，就只有兩個結果——要么被同化，成為魔獸的一員；要么被吃掉，成為魔獸的食物。
這個并不讓人感到意外，魔獸本就是這樣的特性。
真正讓人吃驚的是，魔獸的同化能力，怎生如此強悍？
歐陽明月，混元上人，蕭凡三人并排站在厲獸荒原的上空，靜靜地注視著下邊死寂一片的群山密林，臉上都露出了憂慮［一][本讀］小說ww.ydu.cm之色，蕭凡忍不住問道：“上人，古籍上記載，七夜界的魔修，有這樣的同化能力嗎？”
混元上人搖了搖頭，蹙眉說道：“古籍上相關的記載其實很少，畢竟發生在數萬年前。絕大多數古籍都湮滅了。有關七夜界的魔修，似乎是有同化能力。透過魔氣將人類修士和妖獸的體質加以改變，變成魔修的一員。但照常理來說。這應該是一個較長的過程，絕難一蹴而就。否則的話，當年就該是他們君臨天下，其他界面哪里還有生存的機會，早就被他們都同化掉了。”
蕭凡微微頷首，對混元上人這個說法頗為認同。
岳西國的魔獸大軍這一次之所以能鬧出偌大的動靜，主要還是因為打了個出其不意，天臺城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打得措手不及。
殘存的魔獸余孽沒有在厲獸荒原停留。而是一窩蜂地向厲獸山脈深處撤退。
在數萬人類中高階修士的全力追殺之下，厲獸荒原根本就不可能形成有效的屏障。對這么多高階修士而言，厲獸荒原實在太小了，大家四面合圍，用不了多久就能將整個荒原都地毯式搜索一遍。躲在厲獸荒原之中，純粹就是找死。在眾多人類修士的圍殲之下，縱算是化形期以上的魔獸，也沒有任何生路。
甚至，連厲獸山脈都不保險。
厲獸山脈以前之所以成為禁地。是因為山脈深處有很多強大的妖獸，而岳西地區的修真者，又相對較弱，所以才沒有人深入厲獸山脈。如今一下子涌現出數萬人類中高階修士。就算是對于以前的厲獸山脈，也已經形成了壓倒性優勢，更不用說面對的只是一些已經嚇破了膽的魔獸余孽。幾乎已經毫無戰斗力可言。
此時不趁機屠掠一番，更待何時？
人類歷來有從眾心理。眼見己方人多勢眾，對方卻兵敗如山倒。自然毫無顧忌就一窩蜂的沖進了厲獸山脈，沒有絲毫的猶豫。
歐陽明月混元上人和蕭凡，自然不可能為了獲取魔獸的內丹而滿山追殺魔獸，而是直奔蒼穹山而去。蕭凡曾經在蒼穹山一側居住三十年，對這一帶的地形和路徑都熟悉得很，當先引路。
不過巧合的是，他們所走的這條路徑，卻正是魔獸主要的撤退方向。
一路上，三人將那些九級以下的魔獸，遠遠甩在后邊，半分都懶得搭理。這些低階的魔獸，都留給后邊那些追殺者就行，三人不會為此浪費一點時間。縱算是十級以上的化形魔獸，只要見機得快，早早改變逃命的方向，三人也不會去追趕。
只有兩三頭化形魔獸，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可能是腦袋瓜子比較笨，竟然不知道更改方向，只是悶頭向蒼穹山那邊狂奔，自然就被三人輕易趕上，舉手投足間，便滅殺掉了。
再往前，就見不到魔獸了。
普通化形魔獸的遁速，哪里能比得上他們三人？縱算是三人中遁速最慢的蕭凡，也不在尋常后期大修士的遁速之下。
去往蒼穹山的途中，蕭凡在琳瑯山稍稍停留了片刻。
這里，曾經是他和黃棠生活的地方，現在，黃棠當年的洞府早已荒蕪，結滿了蜘蛛網。偌大的琳瑯山，看不到一頭飛禽走獸，只偶爾聽到蟲子的低鳴之聲。
蕭凡眼里閃過一抹黯然之色，隨后繼續趕路。
遠遠的，高聳入云的蒼穹山遙遙在望。
往日被冰雪覆蓋的蒼穹山，此刻卻是黑霧繚繞，早已被魔化了。
三人緩緩降落在鎮岳神殿面前的廣場之上。寬闊的廣場依舊齊整，白玉條石鋪得整整齊齊。同樣，也冷冷清清，看不到任何活物，連鬼物都不見一個。從魔焰城一路行來，數十萬里山河，俱皆變成了死絕之地。
“蕭道友，這里就是鎮岳神殿？”
混元上人望著廣場對面高大巍峨的宮殿，輕聲問道。
“正是。上人以前不曾來過這里么？”
混元上人搖了搖頭，說道：“既然當年先輩與厲獸山脈的獸族大能者有過協議，我自然也要遵從的。省得引起什么誤會，反為不美。”
看上去，這位混元上人倒是位謙謙君子。
不過，修為到了他這種境界的人，喜怒不形于色，是好是壞，又豈能單純憑表象來判斷。甚至從混元上人的面相上，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來，縱算蕭凡已經將《天人相》修煉到了第五重。
混元上人的面相，被一股神奇的力量遮蔽得嚴嚴實實。
無疑，混元上人也是一位精通相術命理的大宗師，而且不大喜歡被人窺探，便將自己的面相牢牢遮蔽起來。
“現在看來，這鎮岳神殿已經空無一人，鎮岳神君也不知去向。卻不知這位蒼穹山之主是擇地另居，還是當年壓根就沒有回到這里來……”
混元上人捋著三綹長須，喃喃自語，若有所思。
按照蕭凡的描述來看，他和黃棠，蒼祁在那封印的臺階之上滅殺千山君之后，再加上蒼祁清醒過來，反抗鎮岳神君，妖獸的力量已經遭到了嚴重的削弱，是否還能如愿從天冥子等鬼修和三首魔狼統率的魔獸手下順利走掉，還真是不好說。
不過鎮岳神君也是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敢于進入地下世界，就必定給自己留下了可靠的后手，絕不會懵懵懂懂就往前亂闖的。
“我們去傳送陣那邊看看。”
蕭凡隨即說道。
當下三人穿過空無一人的鎮岳神殿，來到了當年隱藏著傳送陣的偏殿。
傳送陣還在，卻已經遭到了破壞！
“這是剛剛破壞的。”
歐陽明月眼神一閃，冷冷說道。
從破壞的痕跡上，完全看得出來，并且破壞得十分倉促。
“看來此處確實是魔獸進出地下世界的通道，前方打了敗仗的消息，提前傳回來了。”
混元上人也不著惱，捋須說道。
眼見前方一敗涂地，立時便破壞傳送陣，堵死前往地下世界的通道，省得被人一下子殺進老巢。
“不對！”
歐陽明月黛眉微蹙，說道。
混元上人和蕭凡何等睿智，對視一眼，馬上便明白了歐陽明月的意思。
確實不對！
這只是個小型傳送陣，一次傳送人數絕不會太多，當年蕭凡他們進入地下世界，一千多魔獸，傳送了好多次，花費掉大量的靈石。圍攻魔焰城的魔獸，數以億萬計，如果都經由這小小的傳送陣來傳送，那完全不可能。
就算這傳送陣日夜不停地開啟傳送，也不知要猴年馬月才能傳送完那么多的魔獸。
所以，魔獸大軍進出地下世界，一定還有別的通道。
便在此時，一陣轟隆隆的悶響傳來，整個地面都在顫抖。
歐陽明月眼中厲色一閃，身子凌空飛起，在空中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徑直向蒼穹山東邊飛射而去。混元上人和蕭凡的反應也絲毫不慢，立即緊緊跟隨其后。
三人遁速奇快，轉眼就到了蒼穹山東邊一座深深的山谷上空，只見黑霧繚繞的山谷深處，悶雷也似的轟隆隆作響，濃密的黑霧一陣陣翻騰不息，如同燒滾的沸水一般。
歐陽明月冷哼一聲，纖纖素手一抬，一道金色閃電猛劈而下，在半路上就已經粗逾兒臂。這正是歐陽明月一貫的出手習慣，一開始看上去十分柔和，不帶絲毫暴戾之氣，讓人心中輕視，毫不提防，轉眼間，就變得驚天動地，等對手回過神來，早已在她勁力的籠罩之下，沛然無可與抗。
金色雷電所過之處，黑霧波開浪涌，紛紛向兩旁翻轉而去，谷底的情形清晰無比地顯示出來。
卻是深不見底！
轟隆隆的巨響之中，兩邊山峰不住顫動，無數山石樹木滾滾而下，向深不見底的山谷之中傾瀉而下。不消片刻，兩座高聳的山峰都崩塌下去，徹底將山谷填平。
毫無疑問，這里才是大隊魔獸進出地下世界的真正通道。
如今地下世界的魔物們當機立斷，將這里徹底炸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