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挑染一綹黃毛的學生恭恭敬敬掏出一盒蘇煙說:“老師,抽我的。”
劉漢東也不客氣,接了一支煙,讓學生給他點上,猛吸一口說:“食堂的飯真他媽難吃,你們也是出來吃飯的吧,正好一起吧,我請客。”
三個學生點頭哈腰:“謝謝老師。”
劉漢東說:“都叫什么名字,報一下。”
黃毛小子說:“我叫沈寒,這個是張澎,這個是陳帥,我們是一個宿舍的,老師說的對,食堂的飯沒法吃,學校又不讓出門,所以我們才翻墻出來的。”
劉漢東說:“幾年級的,夠十八歲了么?”
沈寒說:“四年級,都十九了。”
劉漢東說:“那沒問題了,都別裝了,點上吧。”
三個學生見劉漢東吞云吐霧的,早就忍不住了,此刻如蒙大赦,趕緊點上煙,顛顛的去搬了啤酒過來,用牙咬開瓶蓋,幫老師滿上。
劉漢東端起酒杯:“初次見面,先干三個。”咣咣咣喝完了,三個學生也不含糊,都仰脖干了,倒上,再干,連續三杯下肚,都大呼痛快。
油滋滋的大腰子端上來了,劉漢東招呼他們:“都吃,補補。”
沈寒說:“我們不需要補,沒女朋友。”
劉漢東說:“擼多了也得補,都吃,別客氣。”
三個學生很不好意思的拿起大腰子吃起來,劉漢東吃著烤串閑聊:“食堂誰家的親戚包的?這么黑心。”
沈寒說:“聽說是教務處陳主任的親戚承包的,他們簡直沒人性,炒菜用的是地溝油,米飯用的是陳化米,肉都是瘟豬肉,菜里經常吃到蒼蠅和頭發什么的,八塊錢一分錢,根本吃不飽,還不讓我們出去吃,我們寧愿餓死,也不在食堂吃。”
劉漢東點點頭:“我會向上面反映的,對了,咱們學校有多少堂口?扛旗的是誰?”
沈寒一聽這個興奮了:“以前學校的小堂口多如牛毛,這兩年漸漸整合,現在是三分天下,王越的血魂堂,李康的赤衣衛,還有劉英的十七K,他們三人瓜分學校地盤和女生,連老師都不敢管他們。”
劉漢東頗感興趣:“詳細講講,比如這個血魂堂,我以前在哪兒聽說過,他們老大不是進去了么?”
沈寒說:“老師你知道的還不少呢,血魂堂以前的老大叫段二炮,現在大西北蹲苦窯,不過他的小弟繼承了衣缽,現在城鄉結合部這一塊勢力很大,我們學校的血魂堂只不過是總堂的分支機構而已,女生坐臺賣B的生意都是他們控制的。”
張澎也不甘人后,踴躍講解:“老師老師,赤衣衛也是社會上大堂口的分支機構,李康的堂哥是開夜總會的老大,學校的搖頭丸都是他們供應的,別人不敢插手。”
陳帥接著補充:“老師老師,十七K是我們學校唯一幸存下來的本土幫會,他們做的是文化娛樂和博彩業務,學校禁網,下載不了的片源他們可以提供,還兼賣體彩、足彩、福利彩票,學校里的各種賭局也都是他們坐莊,對了老師,最新的賭局是關于你的。”
劉漢東奇道:“賭我什么?”
陳帥說:“賭你啥時候掛。”
劉漢東哈哈大笑:“難道有人要殺我?”
沈寒很嚴肅的說:“老師,我們看你是個好人才告訴你的,你昨天把赤衣衛的人交給警察了,他們總堂揚言三天之內要你的命,你千萬小心,他們殺人不眨眼,是真的!”
張澎和陳帥也懇切無比道:“老師,販毒的人惹不起,你真的要當心。”
沈寒又說:“趁他們還沒動手,你還是趕緊跑吧,交通學院不是你想象的這么簡單的地方。”
劉漢東鄙夷一笑,高聲道:“老板,再來三個大腰子!”
沈寒道:“老師,你不怕?”
劉漢東笑道:“我怕他個鳥,你們三個是哪個堂口的?”
三人都搖頭:“我們哪也不是,人家不帶我們玩。”
劉漢東說:“這就對了,以后跟我混。我就是你們的老大,來,把手機號QQ號,微信號交換一下。”
三人暗暗吐舌頭,這位新來的訓導主任,作派很像出來混的啊。
酒足飯飽之后,劉漢東付了帳回學校上班,三個學生打著飽嗝去網吧玩了,三人走在路上低聲探討:“老師好像挺牛逼,要不咱下注買他能撐過三天。”
陳帥說:“賠率已經一賠五了,如果他真能撐過赤衣衛的追殺,咱們還能小賺一筆呢。”
三人慢慢商量著,最后決定買老師能撐過三天。
下午一上班,劉漢東就找到了王副校長,要求出任學校團委書記,他說:“我調查過了,咱們學校共青團組織形同虛設,德育這一塊要抓起來,共青團是個很好的集體生活方式,不能白白浪費。”
王副校長說:“你的意見很好,我們會認真研究的。”
劉漢東說:“還有什么好研究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么,我馬上就把這個責任擔起來。”
王副校長說:“年輕人做事有熱情是好的,可是團委工作不像你想的這么簡單,雖然我們學校現在是企業辦學,但黨團的隸屬關系還是很正規的,成立團總支這樣的事情,是要和上級部分協調的,哪能自己說開就開,這不成了另立中央了么。”
劉漢東懶得和他廢話,轉身走了,回到訓導處開始琢磨,怎么把共青團組織拉起來,至少先得弄一批旗幟、徽標什么的吧,這東西好像市面上沒得賣,拿出手機上網查一下,淘寶上倒是有不少,先預定幾個大型的團徽,幾面旗幟,一千枚團徽再說。
到了下班時間。劉漢東去車棚推摩托車,發現輪胎沒氣了,他知道這是赤衣衛做的手腳,冷笑一聲,打了個電話,步行出了校門。
交通學院位于城鄉結合部,相對荒僻,劉漢東走出幾百米遠,就被一群人圍住,面目不善,手拎鐵棍板磚,胳膊上都纏著一根紅布條。
劉漢東微笑道:“你們就是赤衣衛?”
對方不搭理他,為首一人舉起砍刀吼道:“剁了他!”一群人哇哇怪叫著撲過來,劉漢東扭頭就跑,比兔子還快。
交通學院門前的馬路上就看到這么一幕,一群人追著一個人砍,不過學生們早已見慣這種場面,絲毫不覺得驚訝,還有十七K的成員趁機吆喝道:“開盤了開盤了,賭他是重傷還是直接掛,買定離手,抓緊下注了。”
沈寒張澎陳帥三人正在網吧打游戲,聽到外面的喊聲沖到窗口去看,一看這場面都急眼了:“完了完了,這回把一個月的伙食費都輸進去了。”
劉漢東跑得挺快,可是對面又殺出一彪人馬攔住去路,他硬生生剎住腳步,左看右看,拿出手機打電話:“怎么還沒來!”
話音剛落,旁邊巷口里一陣轟鳴,十幾輛摩托車風馳電掣沖出來,為首一輛火紅色的川崎公路賽,車頭昂起呼嘯而來,橫在劉漢東面前,車手掀開面罩,抽出一把開山刀喝道:“誰敢動我東哥!”
街上所有人都驚呆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交通學院三年前的抗把子火雷!
赤衣衛的人認識火雷,拿刀指著他罵道:“赤衣衛辦事,給我走開!不然連你一起砍!”
蹲在路邊看熱鬧的黑車司機們打開后備箱抄家伙了,闞萬林扛著一根鋼管晃過來:“媽了個逼的,這是誰的地盤也不搞搞清楚!”
劉漢東從腰間抽出ASP甩棍抖開,挎上火雷摩托車后座說:“你們還真是閑的蛋疼,廢什么話,開砍!”
一場混戰就此展開,準確的說是殲滅戰,赤衣衛是不入流的小混混組成的集團,欺負學生勉強夠格,碰上硬茬子一觸即潰,兩條腿哪里跑得過摩托車的輪子,有一個算一個,全部被砍倒,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紅了,觸目驚心,赤衣衛倒是名副其實了。
沈寒他們親眼看到中午還風趣幽默和他們一起吃飯的劉老師,手持砍刀將一個個人砍翻在地,血肉橫飛,驚愕的嘴巴都合不攏了。
十五分鐘后戰斗結束,摩托車和黑車迅速撤離現場,救護車和警車陸續趕到,救治傷員,詢問目擊者,不過毫無有價值的信息。
這場械斗雖然嚇人,但實際傷亡情況并不嚴重,火雷他們經常打群架,下手很有分寸,開山刀明晃晃的挺嚇人,其實盡往皮厚的地方招呼,砍得血淋淋的其實不會死人。
赤衣衛總堂頃刻覆滅,對于交通學院的學生來說,震撼力是空前的,關于新來訓導主任的小道消息也在迅速傳播,有人說他是出來混的,被校委會請來鎮壓學生,有人說他是臥底警察,專門來破殺人案的,最終還是計算機系的幾個學生黑進了學校系統,取得了劉漢東的資料。
真相大白于天下,訓導主任的真實身份是近江黑社會大哥大,金樽夜總會老板,手里十幾條人命至今還背著緩刑的傳奇梟雄,劉漢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