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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離別的季節

  劉漢東沒動,他在考慮怎么處理這個棘手的僵局,自己身上沒背著滔天大罪,頂多是非法越境,被警察抓了無非給鄭晨添點麻煩,可是身上帶了槍,這事兒就說不清楚了,為這個把四個警察放倒未免太不值得,最終只有一個選擇:跑!

  警察以為他聽不懂粵語,又用普通話說了一遍,讓他把身份證件拿出來。

  詹子羽收回自己的身份證,沖劉漢東幸災樂禍的笑了一下,擦肩而過。

  “先生,請你配合。”警察加重了語氣。

  沒轍,跑吧,劉漢東做恍然大悟狀,正要作勢去掏證件,忽然警長肩上的摩托羅拉對講機傳出急促的粵語指令,大概是附近出了什么緊急狀況,四名PTU也不管劉漢東了,匆匆出門拔腿疾奔。

  劉漢東松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弟兄們已經悄無聲息的各自散了,詹子羽站在遠處,沖自己冷笑。

  此處不宜久留,劉漢東朝詹子羽比出中指,揚長而去。

  出門不遠,就看到一群人在路邊圍觀,PTU正在處理兩伙人的爭執,其中一方正是火雷和小崔,和他們發生沖突的是幾個香港年輕人,都戴著塑膠框的眼鏡,穿著胸前印著蝗蟲的T恤和波鞋,手拿硬紙牌子,上面寫著驅逐大陸蝗蟲的字樣。

  警察到場之后,雙方情緒依然激動,尤其是那幾個香港年輕人,似乎找到靠山一般,大聲嚷嚷著,有一人還唱起了蝗蟲歌。

  火雷本來脾氣就屬于暴躁類型,不主動惹事就謝天謝地了,他雖聽不懂粵語蝗蟲歌,但卻能聽出這破歌是在對自己進行侮辱,這還了得,他當場就動了手,練過散打的人就是不一般,一記側踹就將唱歌的小子踢出去七八米遠。

  警察立刻高聲制止,兩人抓住了火雷的胳膊,警長拿出了手銬,剩下一人警戒。

  一直沉默不語的崔正浩忽然暴起,動作簡單,快如閃電,四名PTU連槍套的搭扣都沒打開就被放倒在地,等他們爬起來,疑犯早已跑的影都沒了。

  聚攏在四周的圍觀者大多是大陸游客,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居然鼓起掌來。

  警察們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來,用對講機呼叫總臺求援,報告了崔正浩和火雷的體貌特征,港島到處遍布攝像頭,巡警密布天羅地網,量這兩人也逃不掉。

  白車趕到,將被火雷踢飛的少年抬上救護車,人沒死,不過肋骨斷了好幾根,嘴角流血,屎尿都飆了出來,傷的當真不輕。

  三小時后,火雷和崔正浩回到了住處,鄭晨在九龍城道五號干線附近的漆馬大廈給他們租了幾間房子,這兒是一棟香港常見的公寓樓,住著許多印度人,馬來人,彼此形同陌路,誰也不管誰的閑事。

  這倆貨惹下大禍,香港是呆不住了,反正兜里有剛分來的錢,不如跑路去外國,這兒人生地不熟,想找黑市買假護照都難,好在有鄭晨幫忙,當夜就弄到了兩本真的假護照。

  東南亞是假護照泛濫的天堂,據說泰國有假護照交易中心,全球的護照都能買到,而且都是真貨,香港這邊也有不少,鄭晨買的是兩本韓國護照,照片用得是真的,火雷人高馬大又英俊,弄個都教授的帽墊發型,看起來和整過容的韓國帥哥差不多,小崔更不用說,本來就是朝鮮人,裝韓國人天經地義。

  “火雷,沒事跟你崔哥多學點韓語。”劉漢東說。

  火雷嗤之以鼻:“得了吧,跟學他一嘴北棒子口音,到韓國還不丟死人。”

  崔正浩忽然說:“其實我會說南方話,以前在南派工作組預備隊專門練過,請的是從漢城綁架來的電臺播音員。”

  劉漢東奇道:“小崔,你到底是干啥的?”

  “我是朝鮮的軍人。”崔正浩顯然不想回憶往事。

  香港的海關很嚴,從這里出關比較困難,鄭晨安排了一艘去馬來西亞的貨船,費用二十萬港紙,劉漢東替他倆付了錢,親自送到葵涌貨柜碼頭邊。

  遠處就是著名的青衣大橋,海面煙霧籠罩,貨柜碼頭上堆積如山的集裝箱,黃色的龍門吊,汽笛長鳴,空氣中都充滿了離愁別緒。

  火雷這么大一條漢子,居然紅了眼圈,鼻子發酸,咬著嘴唇不忍離去,和劉漢東擁抱了再擁抱,抽泣道:“哥,照顧我我爸媽,我妹妹。”

  “放心,家里我替你照看,出去之后脾氣不要那么暴躁,遇事多動腦子。”劉漢東拍打著火雷的后背安慰道。

  “這把槍你帶著,外面用得著。”劉漢東將GLOCK19塞給火雷。

  崔正浩望著海面,迎著風抽煙,海風瑟瑟,吹起他的頭發,昔日蹲在垃圾堆旁又丑又臟的朝鮮難民,如今已經變了模樣,穿著銅鑼灣商鋪里買來的體面衣服,依稀有些像大韓民國的人了。

  時間差不多了,小崔丟掉煙蒂,過來和劉漢東告別。

  劉漢東伸出手:“小崔,耽誤你不少時間,其實早該送你去韓國的。”

  崔正浩冷著臉,握住劉漢東的手,猛然將他拉過來,狠狠一個熊抱。

  “小崔你這樣熱情我很不習慣哦。”劉漢東笑道。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么,其實我是崔龍亥次帥的警衛員。”崔正浩在劉漢東耳畔輕輕說。

  劉漢東一驚,小崔原來是朝鮮二把手崔龍亥的貼身衛士,怪不得身手這么好,前年崔龍亥被朝鮮當局秘密逮捕,三日后槍決,再次震驚世界,這種內部清洗,身邊人首當其沖,小崔能擺脫追捕逃到中國,不知道經歷了多少血火磨難。

  “再會了,朋友。”崔正浩退后一步,舉手敬禮,然后拎起行李,大踏步的走了。

  “棒子哥,等等我。”火雷提起箱子追了過去,跑了幾步回頭道:“東哥,網上聊啊,微信聯系。”

  “一路順風!”劉漢東揮手告別,心中悵然若失。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崔正浩和火雷終于走了,劉漢東和其余人等也通過鄭晨的幫助返回大陸,帶著香港采購來的東西啟程返家。

  森哥回去之后,找老友深入了解鄭晨的背景,果然嚇出一身冷汗來,慶幸沒和他作對,又想到黃展東背著自己搞小動作,氣不打一處來,決定再懲戒一下這小子。

  “阿強,打電話叫阿展回香港,我有事找他。”森哥吩咐道。

  電話接通,黃展東說自己在內地暫時過不來,三天后回港。

  “那件事讓他不要查了,我已經處理好了。”森哥想到這件事就有些不悅,需要發泄一下。

  森哥有個習慣,喜歡光顧樓鳳的生意,尤其喜歡波大腿長的北姑,素質比馬來妹和本地貨強太多,而且放得開,什么花樣都敢玩,森哥有痔瘡,最愛玩獨龍鉆,他有個經常光顧的地方,每回只要八百港幣,可以盡情的玩一下午。

  安排好了社團的業務,森哥帶著阿強和司機去老地方娛樂,他讓阿強在附近等著,自己上樓,熟門熟路,敲門進屋,坐在板凳上等了一會兒,前一個客人出來,森哥進去,北姑叫小麗,長得磕磣點,但條子不錯,一米七的身高,34D的胸圍,小麗打了盆水幫森哥洗洗,自己也胡亂洗了下,漱了口,開始服務。

  兩小時后,身心舒泰的森哥下了樓,拿出手機準備叫阿強過來接,忽然發現附近有幾個身影在游蕩,都是印巴人面孔,手里拿著報紙包裹的長條狀物體。

  森哥警惕起來,道上的命案一般都是印巴籍的刀手所為,他們比本地人更狠辣,更無所顧忌,收費還低廉,砍完了直接拿錢跑路,回印度老家蓋房子娶媳婦,不要太瀟灑。

  阿強不接電話,森哥有些擔心,回頭想上樓,卻見樓梯里也出現了兩張黝黑的印度人面孔,他忐忑起來,出來玩的時候身上沒帶家伙,如果廓爾喀狗腿彎刀在手,還怕這幾個家伙么。

  印巴刀手們慢慢揭開報紙,露出雪亮的西瓜刀,殺機畢現。

  森哥拔腿就跑,邊跑邊將外衣脫下纏在胳膊上,他健步如飛,刀手們緊追不舍,到底年紀大了,五十幾歲的人,平時又疏于鍛煉,跑出去百十米就氣喘吁吁,速度放慢,后腦傳來破風聲,森哥下意識一低頭,西瓜刀貼著頭皮劈過去。

  繼續猛跑,前面有一輛車,車牌號碼如此熟悉,是自家的車。

  “阿強,救我!”森哥聲嘶力竭的喊道。

  一張戴著墨鏡的面孔從車里探出來,阿強面無表情的看了看森哥,車窗玻璃冉冉升起。

  森哥明白過來,阿強背叛了自己,巨大的打擊讓他雙腿無力,腳步放慢,刀手們追了上來,亂刀劈下,森哥抬手抵擋,單薄的衣服擋不住鋒利的西瓜刀,胳膊差點被斬斷,身上也挨了幾刀,勉強又跑了幾步,后背上又被斬了四五刀,他感覺力氣在一點點流逝,再也跑不動了。

  刀手們圍著森哥一陣亂砍,把他斬的血肉模糊,然后一哄而散。

  車門開了,奄奄一息的森哥看到一雙熟悉的皮鞋,吃力的抬頭望去,皮鞋的主人正是黃展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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