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里夫果然沒讓他失望:“科林酋長國是禁止非本國人持有槍械的,不過你有需求的話,我可以帶你去一個地方。”
劉漢東說:“先去買槍。”
謝里夫開車很久來到一個遠離塔基卡提市區的市集,賣什么的都有,有駱駝和毛驢等大牲口,也有中國產的廉價電子產品和衣服,日本的二手電器,各種香料、咖啡、茶葉,其中一個攤子上擺滿了槍械,劉漢東一看卻傻了眼。
全是老爺槍,最古老的一柄阿拉伯火繩槍簡直就是歷史文物,槍托上鑲滿了銅和銀的裝飾,修長的六棱槍管充滿藝術氣息,其他還有一些二戰時期的步槍,最新的是一把銹跡斑斑的蘇聯SKS半自動步槍,劉漢東玩過這個,這槍的中國版本叫五六式半自動。
這支SKS成色較差,刺刀也缺失了,劉漢東拿起來審視一番,拉開槍栓看看槍膛,里面是陳年污垢和砂礫,再看槍口,同樣污穢不堪,他問阿拉伯老頭價錢,老頭伸出三根手指,代表三十個科林第納爾,也就是六美元,折合人民幣才不到四十塊錢。
劉漢東先付了步槍的錢,他身上帶著一些零散的第納爾,不過他覺得這個價錢買支步槍,是對槍的褻瀆,所以給了整整一百第納爾。
老頭要找錢,劉漢東說不用這么好的槍,值這個價。然后連說帶比劃想再買一支手槍,他的阿拉伯語和對方交流起來有些困難,這老頭面部溝壑縱橫,如同刀砍斧削一般,手指縫里全是黑泥,略耳聾,口音也比較奇怪,不過有著沙漠民族貝都因人的豪爽,他從自己袍子下面拿出一支手槍 “送給你。”老頭說,將手槍雙手奉上。
這是一把英國造韋伯利左輪手槍,款式很老,不是那種可以從側面抖開彈巢的美式左輪,而是從上方折開的方式裝彈,里面裝了六顆黃澄澄的子彈,看得出保養的不錯,槍身上有銘文,隱約看到1915的字樣,劉漢東就傻了,一百年前的古董啊。
貝都因人非常熱情好客,他們送出去的東西是不能拒收的,劉漢東只好收下這件獨特的禮物,他尋思回贈一樣東西才行,想了想把自己新買的華為大屏幕手機拿出來,老頭眼睛就亮了,欣喜若狂,愛不釋手。
這次交易非常成功,只是尋找子彈費了點事,老頭有一個大木箱子,里面裝滿各種規格的手槍和步槍子彈,就如同陳八尺修車鋪的裝滿螺絲螺帽的百寶箱一樣,要什么,自己配。
蘇式7.62X39M43步槍彈是很常見的子彈,隨便就能找出幾十顆,韋伯利左輪槍的子彈就稀罕了,只能湊出三顆來,而且年頭很老,難保發射藥還能生效。
買好了槍,劉漢東膽氣就壯了,把長槍放在謝里夫的出租車后備箱里,左輪槍揣在兜里,他要先禮后兵,讓這幫塔基卡提的外籍黑社會看看,什么叫做真黑。
首先他回到辦公室,把槍藏起來,帶著美元去找地頭蛇,這條街上的惡霸是一伙從巴勒斯坦來的移民,五六個核心人員,開一家勞務公司,主要靠敲詐勒索外來人口度日,巴基斯坦人、孟加拉人,印尼人,只要是在科林務工,就要給他們繳納保護費。
劉漢東登門拜訪,表現的服服帖帖,繳納了五百美元的當月保護費,巴勒斯坦老大擺擺手讓他滾蛋。
“請釋放我的同伴。”劉漢東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愿意花錢。”
幾個家伙商量了一下,開出了天價:“一萬美元可以幫你去問問。”
劉漢東和他們討價還價,愁眉苦臉表示沒有,此刻他已經動了殺機,但是還想給他們一次機會,他誠懇地說:“阿拉法特你們認識吧,那可是我們中國人民的老朋友,我們中國一向支持巴勒斯坦人民偉大的復國事業,支持你們反抗以色列的斗爭,捐錢捐物,聯合國幫你們投票說話,看在這些事情上,能不能幫幫忙?”
“少一分都不行,我知道你們中國人最有錢,一萬美元對你們來說是小意思。”為首的家伙叫謝赫,態度非常強硬,劉漢東看著他,感覺這貨蒙上黑頭套,就是妥妥的哈馬斯武裝人員。
“好吧,我回去向上級請示一下,盡快籌錢。”劉漢東說,倒退著出來,穿過馬路,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從柜子里拿出SKS步槍,嫻熟的拆開,清洗,重新組裝,將十發子彈一枚枚壓進去,把槍放進長條形釣魚包,下樓修車,用千斤頂把車頂起來,卸下輪胎補胎,用車載電動打氣筒充氣,修車對他來說駕輕就熟,小菜一碟。
車子修好之后,劉漢東出城打靶,他去了謝里夫介紹的那個寂靜的海灘,在空地上擺了十個易拉罐,分別在五十米,一百米的距離上射擊,頭兩槍打歪了,這槍很久沒校正了,調整之后,精度變得可靠了,八發八中,可謂指哪打哪。
劉漢東回到辦公室,吃了飯,等待黃昏來臨,天色漸晚,他拎著包出門,上五樓頂的天臺,臨街建筑距離都很近,他接連翻越幾座樓頂,最終停在巴勒斯坦人開的“勞務公司”對面的樓上,將包里的毯子拿出來鋪在被太陽曬得滾燙的樓頂,趴在毯子上,拿出步槍,用機械瞄具瞄準對面的窗子。
他的視力很好,這種距離上根本用不著光學瞄準鏡,M43子彈是一種中間威力型步槍彈,八一杠也是用的這種子彈,威力中等,在有效射程內可以打穿薄鋼板、磚墻、樹木和一定厚度的混凝土,電影里躲在汽車或者家具后面就能安然無恙的情節完全是假的,步槍彈可以毫無壓力的打穿一切。
此刻,劉漢東決定給巴勒斯坦人一些刻骨銘心的教訓,天色已晚,勞務公司燈火通明,一個個肥頭大耳的貨正吃著咖喱飯喝著咖啡,卻不知這是最后的晚餐。
劉漢東用準星鎖定了謝赫的腦袋,沒有任何猶豫,手指一勾,謝赫的腦袋變成了爛西瓜,他身邊的人慌忙起身四下張望,子彈飛來,又打中了兩個人,他們這才意識到子彈來自遠處,急忙臥倒尋找掩蔽。
十發子彈打完,劉漢東迅速拿出一板子彈壓進去,繼續猛射,把勞務公司的外墻打得滿是孔洞,最后一發子彈出膛,劉漢東起身卷起毯子,悄然離去,只留下滿地的子彈殼。
半小時后警察才來到現場,勞務公司血流成河,謝赫被當場擊斃,另有四人傷勢不同,這個團伙算是覆滅了,警察叫來救護車,把他們拉走,然后搜走了公司保險柜里的鈔票,揚長而去。
第二天,劉漢東帶著一捆美鈔去警察局撈人,正遇到大使館的工作人員在和警方交涉,其中一個人長得很眼熟。
那人也看到了劉漢東,拋開爭執的面紅脖子粗的科林警察,大踏步的走過來,張開了雙臂。
劉漢東也張開雙臂,和此人緊緊擁抱。
“想勒死我啊,傷還沒好利索。”男子咳嗽了兩聲,在劉漢東肩膀上錘了一下。
“你沒死真是太好了,怎么調到這邊來了,是升官還是降級?”劉漢東笑問道,這人是大半年前他在阿富汗經歷腥風血雨時并肩作戰的戰友,阿富汗大使館武官助理。
“算是升職吧,現在是武官,助理倆字掐了。”男子笑道,“我死里逃生全靠你了,差一丁點,這條命都搭進去了。”
劉漢東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回頭事情辦妥,咱們得好好喝兩杯,一直沒問你尊姓大名呢。”
男子道:“我叫秦鷹揚。”
劉漢東奇道:“秦顯揚是你親戚?”
“是我堂弟,我二叔家的兒子。”秦鷹揚說,仔細一看,他們兄弟倆眉眼沒有相似之處,體型倒是接近,都是瘦削挺拔。
此處不宜敘舊,兩人簡單寒暄后一起去和警察交涉,秦顯揚犯的是走私煙酒罪,不算很嚴重的犯罪,再加上外交機關介入,警方說只要繳納罰款就能放人。
秦鷹揚決不妥協,據理力爭,搬出科林王儲賽義德殿下壓人,警官說不過他,最終只好答應放人。
“這幫貪官污吏,不嚇唬一下都不行。”秦鷹揚冷笑著說。
“你和王儲殿下很熟?”劉漢東問。
“說來話長,回頭和你細聊。”秦鷹揚跟著警察走進去,把關在囚室里的堂弟接了出來。
秦顯揚受了點苦,但都是皮外傷,無大礙,只是有些消沉,大家離開警察局,開車回辦事處,路過巴勒斯坦人開的勞務公司的時候,墻壁上碗口大的槍眼赫然在目,一群穿黑色罩袍只露雙眼的女人哭哭啼啼簇擁著一輛卡車,車廂里擺著白布包裹的尸體,死者是謝赫,昨天晚飯時,一顆子彈掀開了他的腦殼。
穆斯林講究速葬,今天謝赫就要下葬掩埋,送葬的都是巴勒斯坦老鄉,女的居多,因為男的還在醫院躺著呢。
老城區街道狹窄,送葬隊伍堵了半條街,秦家兄弟默默看著他們,良久秦鷹揚才悠悠道:“nozuonodie。”